哧地一声，地精的石刀，狠狠地扎进了团长的肚腹里。
薇瑟无奈地叹息。
一只森然骨手，从泥土里猝地钻出，抓住了那柄捅/进半截的石刀。它得力气大得恐怖，只听见地精一声惨叫，地精暗绿色的手爪居然被硬生生地拧转了个方向，石刀反而捅进了地精自己的脑袋里。
噗嗤一声，颅骨爆碎。
团长呆若木鸡，双腿颤颤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然而，在下一瞬间，他便被一股蛮力拎了起来，那是薇瑟藏在衣袖中的骨手，“冥神加护”的力气足以对撼上一头发怒的公牛。
团长语无伦次：“这、这是什么？你……”
为什么你的袖子里会有骨手？
那刚才从土里钻出来的骨手又是怎么回事？
薇瑟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薇瑟的眼睛本就无甚高光，像是一口暗紫色的深井，透着阴郁而寂静的紫鸢尾香气。
这双眼睛本就不算友好，只是薇瑟的长相过于娇美动人，大大软化了这双眼睛冰冷的杀意。
啪！
她抬起自己的人手，给了团长一耳光，这一掌又快又狠，团长直接啐出去一颗牙，殷红的鲜血漫出红肿的嘴角。
骨手把团长往后一扔，团长摔倒在地，止不住地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薇瑟用巴掌教训团长的空档，地精们吱哇乱叫着一拥而上，暗绿色的大嘴裂开一口尖牙，恶臭的涎水滴滴答答了流了满地。
美丽的女人让它们本能地感觉到兴奋——把这个女人抓起来！让她产最多、最多、最多的后代！！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骨手，像是苍白的藤蔓，从泥地里怒涌而出，猛地攥住了地精们暗绿色的脚踝。
地精的身体碰上尖利的骨手，犹如被钢刀划开的奶酪，鲜血、断/肢、惨叫，登时充斥着整个甬道。
冲在最前面的地精，被骨手钉扯着双腿，仍极力地向薇瑟伸出手爪，浊黄色的眼睛里满是肮脏的渴望。
薇瑟静静地望着它，像是一尊慈悲的圣母神像，注视着脚下哭告的蝼蚁。
根本不需要她动用袖中的骨手，泥地里生出的骨手自行缠住了这个地精，从不同的方向刺穿了它的身体。
“啪”地一声，这个地精像是一瓶被打碎的凯尔卡红酒，浆液与碎片飚飞了一地。
蕊德瞠目结舌。
她可是学院里的年级第一，团长认不出的法术，她能认得出，这些泥地里摇曳的骨手，正是死灵魔法“冥神行进”的施法效果。
每个法师的施法效果是不同的。比如两个法师，施放同样的火球术，实力更强的法师，施放出的火球，就会更大。
而眼前一地的骨手，数量繁多、手爪锋利、骨质坚硬，像是满谷满坑的尖刀，把地精群切割得鲜血淋漓。
这种级别的施法效果，蕊德只在教科书上见过。
况且……
蕊德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薇瑟没有吟唱。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只是打了团长一耳光，根本没有吟唱咒语。
……无声默咒得是什么级别的实力？
淡紫色的魔法光华，从薇瑟身上升腾而起，在她的身前，一个六芒星形状的魔法阵，正旋转着不断蔓延扩大，把整个甬道照得一片荧紫。
这一回，薇瑟终于开口吟唱，她的声音本就是温和绵软的，此时古奥、优雅、神秘，像是大提琴悠扬而低沉的吟哦：
“火苗怎样吞灭碎稓，
干草怎样落在火焰之中，
照样、他们的根必像朽物，
他们的花，必像灰尘飞腾。”
死灵魔法·冥神怒火。
魔法阵的六个顶角陡然亮起，宛如六颗烧灼晃眼的紫色星辰，既而放射出亮紫色的火焰！
这种火焰并不炎热，反而寒冷无比，整个甬道陡地下降了几度，甚至火焰烧灼之处，血污凝结成了满地寒霜。
这不是正常的火元素魔法，而是死灵法师的“冥焰”，这种火焰寒冷且不易熄灭，犹如阴魂不散的死灵，忠诚地执行着“燃烧”的意志。
地精在亮紫色的诡异火焰中尖声惨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来势汹汹的地精潮，只剩下了一地的焦炭。
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鼻而来。
薇瑟掩住口鼻，转头一看，愣在了原地：“……”
噫？
人呢？
薇瑟本来的计划很简单，烧光这群地精，然后原路返回。
这里绝不是什么低级巢穴，不是汤姆冒险团该来的地方，及时撤离才是最好的做法。
然而，在薇瑟烧光敌人之后，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
——汤姆冒险团主动抛下了薇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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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
牧医儿子不安地回头看：“我们这样不好吧？”
团长怒气冲冲地走在最前，他捂着受伤的肚腹，走得一瘸一拐，像是条挨了打的狗。
他太屈辱了，紧咬着一口牙，眼珠突得几乎要暴出来。
——那个女人，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他一耳光！
此时不走还什么时候走？
难道等着这个女人，彻底推翻他在团里的威信，把整个冒险团变成臭/婊/子的一言堂吗？
“对啊……”雀斑奶妈小声地附和牧医儿子，“这个姐姐会好厉害的死灵魔法，一口气杀光了这么多的地精……”
团长站住了，猛地回头，冷冷地觑她：“你想说什么？”
雀斑奶妈浑身一凛：“我……”
见她这副害怕模样，团长受伤的自尊心，总算找回了一点儿，态度也愈发地凶残起来：
“你既然惦记那个婊/子，那就自己回去找她，跟过来做什么？”
雀斑奶妈吓得手足无措，只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不、不……”
无论是雀斑奶妈还是牧医儿子，甚至包括不可一世的蕊德，其实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学生，对混迹社会的凶恶男人感到本能的畏惧。
团长发话，他们就本能地跟着走，团长发怒，他们就本能地感到害怕。
团长陡地推了雀斑奶妈一把：“滚啊！去找那个白发婊/子！看看她那不人不鬼的骨头手，能不能把你搞得很爽？”
雀斑奶妈跌倒在地，求助地望向蕊德，她和蕊德是一间法师学院的同学，下意识地觉得蕊德会帮她解围。
可蕊德只是站在一边，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紧张兮兮地催促团长道：
“团长，我们还是快走吧，这、这里感觉好奇怪……”
她嗓子又干又哑，发不出甜滋滋的声音，但哑舍毒雾的沉默效果确实已经过了。
蕊德一点也不关心雀斑奶妈的遭遇。
蕊德是赞同团长抛下薇瑟的，有这么厉害的死灵法师在，她“主力输出”的地位哪里保得住？
但蕊德又确实害怕这个洞窟，虽然她非常不甘心承认，薇瑟的判断的确是对的，这里绝对不是低级巢穴……
吱吱，吱吱。
“啊！”
蕊德尖叫一声，连忙贴紧了团长，只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蹿出几只脏兮兮的老鼠，从火把照耀的范围中跑了过去。
团长原本如临大敌地握住备用剑，此时松了一口长气，板着脸说教起来：“几只老鼠而已，这么害怕干什么？女人就是胆小……”
牧医儿子脸色煞白：“不对……”
他记得薇瑟说过，如果地精巢穴里有老鼠，那就证明出现了……
嗖嗖！
蕊德高声惨叫起来！
一根箭矢洞穿了她的小腿。蕊德低头一看，表情愈发惊恐，这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一根水元素魔法箭。
薇瑟说得没错，这个巢穴里，存在着地精法师。
古怪而诡异的吟唱声，自黑暗中阴恻恻地响起，源源不断的水元素箭矢，朝着蕊德暴拥疾卷而来。
就在此时，绿光乍现，青碧颜色的六芒星魔法阵，在地面展开、扩张、旋转，怒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在蕊德面前交织成了一个护盾，为她挡下了水元素箭矢。
这是牧医儿子的召唤魔法，“创生界树”。
豆大的冷汗从牧医儿子脑门上冒出来：“团、团长，我们该怎么办？”
这群地精很聪明，知道先针对蕊德，切掉队伍里的主力输出，好一口气把他们全灭！
团长脸色难看，抽出了备用剑，他其实已经后悔了，如果当初听薇瑟的话撤退……
地精甚至有战术意识。水箭矢开道之后，地精战士挥舞着木棒和石刀，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这里不再是狭窄的甬道，而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火把源源不断地照出暗绿色的丑脸，地精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众人俱是一阵头皮发麻。
唰！
团长怒喝一声，长剑高高举起，浑身燃起冰蓝色的斗力光芒。这里空间更大，他的剑有了用武之地，在斗力的加持之下，团长立刻砍翻了一个大地精，又一口气扫开了三个小地精。
团长满意地舒展眉宇，果然是这样，他本就是实力不俗的战士，刚才在甬道里的意外，只是场地限制了他发挥而已！
团长再一次高高举起长剑——
团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剑又动不了了？
这一回，剑可不是卡在了岩石上。
众人头顶上方本是一片黑暗。此时，一只硕大无朋的暗绿色巨手，从黑暗中磅礴地探出，傲慢得像一颗天外陨石。
它像是捏住了一根微渺的头发丝一样，捏住了这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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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火苗……”出自《Isaia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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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精巢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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