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婧怡自从落水后,就一直在家里休息,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就在她休息的第六天早上,王红梅对她说:“你今天可以上工了。”
上工前需要先到队部集合,淩婧怡跟着王红梅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达集合的地点。
此时,这里已经有很多村民了,他们按照小队排成一列。
王红梅是第三小队,所以站在了第三小队的后面,淩婧怡刚想站到王红梅身后,王红梅就把她推到了第四小队,“你在这。”
谢维昌站在最前方,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记录着当天的工作分配。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点名,“张大牛,你带几个人去东边的红薯地挖红薯。李婶,你领着妇女队去北坡摘棉花……”
每个被点到名字的小队长都会应声回答,然后按照分配的任务,各自组队前往工作地点。
王红梅被分到了玉米地施肥,淩婧怡则是被分到了大豆田除草。和淩婧怡一起除草的都是些刚嫁人的年轻妇女,淩婧怡是里面最小的一个。
刚开始,淩婧怡还能跟着这些嫂子们的速度,可到了后面,太阳越来越大,她越来越累,速度也越来越慢。一不小心,手还被不知名的杂草划了两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她想要休息一会,但所有人都在忙碌,她也没好意思提,只能忍着疼痛,继续拔草。
一个年轻妇女站起身,无意间看见淩婧怡的手伸向了豆苗,赶紧大喊:“静宜,你干什么?那是豆苗!”
淩婧怡立马缩回了手,她的手指真的很痛,痛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才没让它滴落。这一刻,她的脑海只有四个大字,人生无望。
年轻妇女走到淩婧怡边上,叹气道:“你肯定是知道了郭文斌和谢明丽今天要定亲的消息了吧!别难过!”
淩婧怡还有点惊讶,郭文斌和谢明丽这么快就定亲了?不过,郭文斌既然跟她退婚了,那他和谢明丽什么时候定亲,也不关她的事。
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没有解释。
这副模样让年轻妇女更心疼了,“如果想哭就哭,别绷着,但哭完后,日子还要继续。”
淩婧怡看着自己还剩一大半的除草任务,眼泪像久蓄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呜呜呜,如果一辈子注定这么辛苦,那她还不如死了呢。
远方的田埂上传来一声男人的喊声:“你个兔崽子,那是我买来送人的酒,你居然给我喝完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淩婧怡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谢维昌拿着一根棍子,边追边骂。“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而跑在谢维昌前面的人正是之前在河边说她自杀的那个男人,他边跑边喊:“怎么,你都愿意送别人了,就不能送自己的儿子吗!为了一瓶酒就要打死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
还在一旁的年轻妇女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个谢向阳二十几岁了,怎么连个半大的孩子都不如,三天两头就惹大队长生气。”
淩婧怡则是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原来他叫谢向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随着大队长越跑越近,淩婧怡计上心来,她直接上前,用身子挡住了谢维昌的路。
谢维昌手拿长棍,想要绕开。可淩婧怡预判了他的动作,再一次将他挡住。
谢维昌看着越跑越远的谢向阳,气得在原地跺脚,焦急地喊:“别挡路,你快让开啊。”
谢向阳听见谢维昌的声音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视线落在了淩婧怡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大队长,我头有点晕,你扶着我点。”淩婧怡说完后,就扶着额头,朝着谢维昌的方向倒去。为了再休息两天,她拼了!
谢维昌下意识丢掉棍子,扶着淩婧怡,“你怎么了?你还能走吗?我现在送你去医务室!”
年轻妇女已经回到了地里开始拔草,她看着淩婧怡说倒就倒,再次发出一声感慨:“这个林静宜真是可怜啊!”
其他妇女嗅到了吃瓜的味道,纷纷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年轻妇女叹气道:“郭文斌和谢明丽准备今天定亲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他今天定亲,林静宜就今天晕倒,明显是被气晕的。”
其他妇女纷纷交换着鄙夷的眼神,“这个郭文斌和谢明丽真不是个东西!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逼成现在这副模样。”
谢维昌将淩婧怡送到医务室后,就想着通知一下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来照顾一下。
可他刚到玉米地,就看见王红梅和郭文斌他妈郑素芬在地里面争吵。“郑素芬,你儿子前脚跟我家静宜退了婚,你今天就去谢家定亲是什么意思,你家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郑素芬大声反驳:“我儿子一共只有一个月的假期,我不抓紧时间,难不成还要等他下次回来吗!既然我们两家都退婚了,你怎么还管那么宽。”
王红梅一声冷笑,“说我管得宽,那你男人死的时候,你哭着来我们家,找我们帮忙怎么不说我管得宽了。你儿子在外面当兵五年,你家厨房里的柴火,和水缸里的水全是我男人帮忙弄的,你怎么不说我管得宽了!”
谢维昌走上前,叹气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女儿晕倒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红梅一把推开,“给我滚,今天谁来都不好使,我今天非要和她把这些年的恩怨算清楚!”
要说王红梅最讨厌谁,郭文斌排第一,谢明丽排第二,郑素芬直接排第三。郭文斌年轻气盛,不懂事她可以理解,但郑素芬这个当妈的也能不懂事?自己这些年想着她一个寡妇不容易,没少帮她的忙,可换来这样一个白眼狼!
谢维昌没办法,只能去红薯地里找杨淑珍,让当奶奶的照顾一下孙女。
还没靠近,就听见了杨淑珍的声音,“这个红薯是我种下去的,也是我挖出来的,我拿一个又怎么了。”
负责红薯地的小队长是张大牛,他看见谢维昌后,就跟看见救星似的,“大队长,杨婶非要把红薯带走,你快说说她。”
谢维昌叹气道:“杨淑珍,咱们得按规矩来,这些东西都要上交后才能分配,大队自然会根据工分和人头,分到每家每户。”
杨淑珍双手叉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你要知道,我男人是烈士,我作为烈士家属,拿地里一根红薯又怎么了。”
谢维昌沉默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杨淑珍的男人年轻的时候给红军带过一次路,建国后她就一直拿这件事吹嘘。
后来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杨淑珍就非说他是给红军带路时伤了脚,才导致摔死,她还跑到公社去闹。
公社的领导没办法,只能答应每年给他们家十块钱抚恤金,还拿了一张奖状才把她打发。
杨淑珍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把红薯塞进自己的胸口,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她就不相信了,这两个大男人还敢搜她的身子。
谢维昌感到了无奈,至于林一山,他已经不用去找了,因为他在去玉米地的路上,就看见林一山和一个说林静宜坏话的男人打了起来。
谢维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一大家子,真是没一个消停的。
他转身离开,刚到黄土坡的位置,就看见林春生从后山的方向回来,他直接抓住他的衣领,严肃道:“你姐晕倒了,现在在医务室。”
林春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对着天空就是一声大喊:“爸,妈,奶,我姐晕倒啦。”
声音穿过了好几座山,直上云霄,麻雀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震得翅膀一颤,四处乱飞。
王红梅听见喊声后,也认为自己女儿是被郭文斌定亲的消息气晕的,她看向郑素芬的眼神就跟吃人的狼似的,“郑素芬,你给我等着!”
郑素芬被这样的王红梅吓了一大跳,但她还是嘴硬道:“等着就等着,你以为我怕你啊!”
这边的淩婧怡正躺在医务室,说是医务室,其实就是一个砖头房子,简陋到只有两个房间,一个病房,一个药房。
这里的大夫叫黄五德,懂一点草药知识,是个赤脚医生,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就来这弄点药,但生大病了,还是得去县城看。
谢维昌把凌婧怡醒来后,黄五德只是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下了定论,“没什么事,就是中暑了,多喝点水,休息一下就行了。”
然后就把淩婧怡一个人丢在病房里。
随着谢维昌的离开,四周一片安静,淩婧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遗忘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淩婧怡以为是黄五德,赶紧闭上眼睛。可随之而来的是王红梅的一声哭喊:“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想不开啊!”
淩婧怡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看见王红梅后,还松了口气,她浅笑道:“妈,我没想不开,我就是太累了。”
王红梅一脸狐疑,“真的不是因为郭文斌?”
淩婧怡点了点头,柔声细语道:“对,我说了不喜欢他了,我就不会喜欢他了。我只是太累了,再加上中暑才晕倒的。”
王红梅瞪了淩婧怡一眼,“你怎么这么傻,累了就休息啊,干不完了就放一边,等你爸干完他的活,再让他帮你就行了。”
淩婧怡眨了眨眼,原来还可以这样,那她下次就不用这么卖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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