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司哥，你看我这个妆可以吗？”任萱钰挤过来，仰起头，脆生生问。
闻司瞥了一眼，便微微皱眉道：“不行，你这妆太淡了，在舞台上根本没有效果的。”
任萱钰看上去颇受打击。她紧紧咬着下嘴唇，脸上的红意甚至已经超过了刷上去的腮红。
闻司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接了，懊恼自己太心急准备，有些失去情绪控制，便又补充道：“这种淡妆也挺好看，但是只适合平时。舞台上还是尽可能化浓妆比较好。不然灯光一打，镜头又吃妆，到时候可就找不出让你们满意的剧照了。”
任萱钰勉强弯了弯嘴角，小声道：“可我只会化这样的妆。”
韩灵溪不知何时出现在任萱钰背后，猛地一拍她肩膀：“交给我呀！早让我帮你画多好，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化妆品了！喏，先去洗个脸，把全部的妆都卸了。”
“时间还够吗？”任萱钰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胸前散落的头发，语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张，“如果来不及我就这样也……”
此时，距离彩排开始还有1个小时。
还剩3个人的妆造要处理。任萱钰要大改，韩灵溪和另一位搜查队员甚至都还没开始。
而闻司现在突然被迎新晚会负责人的电话叫走，说是要跟他商量彩排和表演的具体细节。不然，他可以继续帮那位搜查队员化妆。
闻司被电话轮番轰炸，简直没停过。他挂了电话，又给另一个人打了微信电话。打了两三遍，终于打通了。可他们没交流几句便又挂断了。
“文艺部的马上就来了，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帮忙。”闻司趁着挂断电话的空挡，跟韩灵溪飞快道。随后，他招手示意阮秩跟他走一趟。
临走前，闻司忧心忡忡地瞥了眼韩灵溪。
“要相信我啊！”韩灵溪信心满满地大叫，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她扔给那搜查员一瓶水乳，叮嘱他多涂点，回头一看任萱钰还没动，便往她手里塞了瓶卸妆水。
任萱钰蔫在那里，说话也没精打采的：“你先给他化妆吧，实在没时间了就不用管我。淡妆顶多是不好看而已，不影响表演的……到时候不拍我就行……”
“哈！你不相信我吗？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带着不完美的妆容上台的！这是我的信念啊！”韩灵溪激动地挥舞着卸妆棉，“而且！你可是女主角！”
不容任萱钰多说，韩灵溪便捏着任萱钰的肩膀，一路连推带搡带着她去了洗手间。
任萱钰回来时眼眶红红的，跟在韩灵溪身后，乖巧得不像平时那个时不时爱耍小性子的大小姐。旁人问起，只说是刚刚在卸眼妆时用力过大。
韩灵溪把任萱钰一把按在椅子上，让她先上粉底，然后又歪头打量了一眼刚抹完水乳的搜查员，鼻子里嗯一声，左手一瓶粉底液，右手一个美妆蛋，很快，那搜查员的底妆就上得服服帖帖。
刚给那搜查员打好底，闻司和阮秩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拎着水果零食的人。
“文艺部来慰问大家，大家欢迎。”闻司简单介绍道。
为首那人是文艺部新任部长，继承了前部长不多废话的风格，开口便道：“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边有个男演员还么化妆。只给他上了粉底。”韩灵溪忙得头也不抬，一边给任萱钰上鼻影，一边道。
那部长指了一个会化妆的小孩儿去韩灵溪那边。那人正好会化男妆，省了韩灵溪不少事。
那部长跟闻司在一旁谈事，部门其他成员就殷勤地捧着水果跟零食，逢人就给：“同学辛苦了，吃点吧！”
任萱钰要来一盒西瓜，挑挑拣拣，选了块最红的，却直接喂进韩灵溪嘴里。
韩灵溪冲她伸出大拇指，又继续在她脸上忙活。
闻司偏过头，朝大家喊：“大家吃点儿先点垫肚子，单不要吃太撑，晚上演出后我们直接去吃火锅！”
有小小一阵欢呼爆发。
水果零食发完一圈的部门成员没事儿干，但见部长还没走，只好齐刷刷躲进最后一排，开始玩手机。
其中有一成员，正是跟阮秩在新生年级大会上见过一面的高中同学，便默默挪到阮秩身边，跟他打了个招呼。
“在剧社感觉怎么样啊？”那同学托着腮，好奇道，“真没想到，你一来就演了男主角！真厉害啊！”
“没什么主角配角之分。大家都挺好的。主要是社长教了我很多。”阮秩说。
“你们排练可真够辛苦的，我听合唱团说，好几次他们在地下车库排练完了，还能听到你们对台词的声音呢！”那同学的脸皱成一团，“你们社长严是真严，但对你们好也是真好啊！”
闻司？
他好吗？
一个阴阳怪、市侩人，满嘴跑火车，整天只画饼。
一想到这次剧目时长的波折，阮秩就有些失望。
他不好吗？
阮秩想到他因为方锦晨没尊重演员跟编剧的言论而生的气，又想到新老生一对一帮扶的活动。
一个挺矛盾的人。
但姑且算个好人。
“为什么这样说？”阮秩问。
“他今晚可是要带你们去吃火锅！”那同学突然想起什么，“哎，你知道吗，这次你们剧目时长，你们社长还费了不少功夫争取呢！”
阮秩目光一凝：“什么？”
“他没跟你们说吗？不能吧？”那同学很是吃惊，随后压低声音道，“这也是听我们部长说的。她说，本来剧社的表演时间应该被压缩到15分钟，还是你们社长找到前任文艺部部长，求情了半天，最后前任部长把我们部长批了一顿，又找相关负责人说理，你们表演时间这才延长到18多分钟呢。”
“我们，完全不知道。”阮秩嗓子有些发干。
“天！这，做好事不留名啊。”那同学惊得捂住了嘴，“也有可能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吧，这过程说出来还挺曲折。”
“你们前部长，是学姐？”
那同学觉得阮秩问得莫名其妙：“是啊。”
“难怪……”阮秩喃喃道。
“难怪什么？”那同学追问。
但阮秩却瞬间丧失了说话的**。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根本不是方锦晨看到的那样。闻司根本没在跟什么学姐聊闲话，他是真的在意剧社，真的在意他们。
要是能回到昨天，在方锦晨开始质疑闻司时，他就应该再坚定一点，再坚决一点，再……坚持一点。
他怎么会单单听了方锦晨的话，就开始产生动摇，甚至对他有哪怕一瞬间的不满甚至失望呢？
这太不像他了。他是向来相信眼见为实的。
再退一步讲，他平时遇见别人在背后嚼人舌根，都是扭头就走，怎么偏偏昨晚，不仅听了，甚至听进去了？
阮秩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想冲到方锦晨面前，告诉他闻司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不顾形象一点都可以。
但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那曾经动摇的心，曾经起过的怀疑念头——哪怕只有1秒，也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它们都在阮秩心上刻痕，并且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化。阮秩每每想起，那些刻痕便又往深处扎一分。
虽然闻司根本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对话，这样可能也不会对闻司产生任何影响，但阮秩就是觉得心脏沉沉，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
闻司跟那文艺部部长聊得差不多，送走他们后，一转身，阮秩拿着一盒哈密瓜果切，就那么看着他，用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的眼神：“吃吗？”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阮秩这是在主动关心他吗？
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阮秩，他肯定会觉得别有所图，或者水果里被下了毒。
不过，那群崽子们跟没吃过饭一样，零食果切早被抢得一团狼藉，怎么还剩一盒这么完整的哈密瓜？
闻司试探性地接过：“谢谢？”
谁知阮秩给完，转身就走。
闻司只好叫住他：“怎么给我这个？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刚才大家剩都吃了，你还没吃。”
“这一盒水果这么多？大家没吃？”
“这一盒是他们给我的。我……我不喜欢吃哈密瓜，没吃，叉子没用过。”
这一盒，都留给他了？
阮秩已经走了，闻司只好打开咬一口。还挺甜。
韩灵溪已经给任萱钰改好妆了。不仅是闻司，连任萱钰自己都无比满意。然后，韩灵溪飞速给自己上了妆，化完最后一笔，刚好到准备出发彩排的时间。
演出前3个小时。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松园小操场。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第一幕换第二幕是道具的第一次大转移。大家又是第一次登台彩排，难免出这样那样的意外。
“偏台了！”
“搜查员挡住了嫌疑人！”
“灯光这时候暗下去啊！”
闻司站在台下指挥，排练没有话筒，只能扯着嗓子喊，鬓角都湿透了。
“横幅！还有横幅！”闻司指着舞台角落的，大喊。一名搜查员立刻踉踉跄跄跑去捡回来。
闻司缓缓吐出一口气：“等会儿正式演出可别再忘了！”
演出前1个小时。
观众陆续落座，灯光开始闪烁，主持人就位。
晚会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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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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