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盛，”高启强突然问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在省理工的同学里，交际广的，有没有家里是在京州这边的大企业工作的？比如……山水集团，或者，一个大风服装厂？”
高启盛被问得有些懵，挠了挠头：“山水集团？大风厂？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不是要做小灵通吗？”他虽感疑惑，还是老实回想了一下，“嗯……好像有一个姓赵的同学，他爸……听他说过，像是在山水集团当个什么项目经理。至于大风厂，没听说过。怎么了哥？”
高启强眼中精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安排一下，找个机会，我想和这位赵同学的父亲见个面。不用太正式，就说……我们刚从京海过来，想了解一下京州的商业环境，交个朋友。”
他需要信息，需要提前布局。前世作为旁观者（虽然是另一个城市的旁观者）听到的只言片语，不足以让他精准判断形势。他必须深入进去，才能找到那条既能借力，又不会引火烧身的缝隙。
......
就在高启强于茶楼中默默谋划，如何在这场风暴中安全获利的同时，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里，气氛同样紧张。
安欣，这个眉眼间带着执拗与理想的年轻警察，正为“黄翠翠被害案”与他的养父、公安局副局长安长林激烈争执。
“安叔！白金瀚明显有问题！那个领班说话吞吞吐吐，眼神躲闪，他们肯定隐瞒了黄翠翠在那里工作的事实！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查下去？”安欣双手按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愤懑。
安长林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疲惫与无奈：“安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查案要讲证据！法律讲的是证据！你现在有什么？凭感觉吗？凭对方眼神躲闪？你这样横冲直撞，只会打草惊蛇！对破案有什么好处？”
“可是黄翠翠死得不明不白！她可能牵扯到器官买卖！这是一条人命啊！”安欣寸步不让。
“我知道是人命！人命关天！所以我更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对案件的顺利侦破负责！”安长林的音量也提高了，“不让你继续以那种方式查，是保护你！你都干了些什么？穿上警服，拉着李响，直接堵在人家白金瀚大厅门口？你这是严重干扰正常经营行为！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吗？回头有人拿这个给你上眼药，一上一个准！”
安欣气冲冲地直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安长林部分说得在理，但他无法接受这种近乎“妥协”的调查方式。他转身摔门而出，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孟钰那晚给他看的那本厚厚的法医学专著，以及那些夹在书页里、写着娟秀字迹的彩色便笺纸。
“器官移植……最佳时间十二小时……手术时间四小时……”他喃喃自语。孟钰那天真又带着学术性的推理，虽然被他指出了漏洞，但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他隐隐觉得，黄翠翠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一张巨大的、黑暗的网，远比他目前看到的要复杂、深邃得多。这感觉，让他不寒而栗，又让他有一种揪住线头的冲动。
......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幕布，缓缓笼罩了京州。
大风服装厂内的紧张气氛，随着天色变暗而达到了顶点。白天的虚惊一场并未让工人们放松，反而像是一根被越绷越紧的弦。当常小虎看清厂内因蔡成功回归而产生的混乱，确认郑西坡暂时离厂这个“天赐良机”后，拆迁队的真正总攻，在夜色掩护下，如同嗜血的兽群，悄然发动。
站在瞭望楼上的值班工人最先发现了那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远方，黑压压一片的大型机械阴影，他声嘶力竭地招呼王□□。无须望远镜，王□□借着稀疏的月光和远处街灯的反光，就能看清那推土机、铲车狰狞的轮廓，以及后面影影绰绰、穿着不一的人群。
“坏了！这帮狗日的动真格的了！真是总攻！”王□□炸雷般地吼道，“紧急集合！准备战斗——！”
凄厉的警报声再次划破夜空，比白天的更加尖利，渲染出毛骨悚然的氛围。高音喇叭里的革命歌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急促、带着破音的战争动员令。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厂区内疯狂扫视，照亮了一张张因激动、恐惧而扭曲、青白的面孔。他们紧握着自制的土枪、磨尖的铁棍、撬杠，仿佛一群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郑西坡不在，王□□成了最高指挥。他与几个护厂队骨干仓促商量，所有人的意见都趋向一致：不动用最后的“霹雳手段”，绝对挡不住那些钢铁巨兽的进攻。
所谓“霹雳手段”，就是点燃早已准备好的汽油。只有燃烧的火海，才能阻挡钢铁的步伐。在王□□的指挥下，护厂队员们把藏在草包掩体后、墙边的一桶桶汽油滚了过来，咬着牙，红着眼，将刺鼻的液体“咕嘟咕嘟”地注入围绕在关键设备区和厂门内的战壕。顿时，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汽油味在厂院里弥漫开来，这怪异的味道，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咱这么干……会不会烧死人啊？”一个老工人颤声问道，脸上毫无血色。
王□□瞪着眼睛，汗水从他额角滚落：“烧死了活该！他们冲进来，我们就是自卫！他们要往火里冲，我们有啥办法？！不想厂子没了的，就跟他们拼了！”许多已经被愤怒和恐惧冲昏头脑的年轻工人跟着应和：“就是！拼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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