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宫内热闹非凡,太监宫女们在宫內匆匆跑着,乱作一团。
一个公公逆着跑出宫外钻进了御书房。
院子花圃里露水似落似不落的挂在叶上,就这么被公公的衣摆带落了下来。
“陛下!皇后娘娘早产…是个小皇子,早夭了。”那公公的声音明显发颤,许是更深露重,又许是知道自己免不了……
“怎么又是这样…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朕的皇后呢?”他本就因为国事烦忧,那国库都被兵部挖空了。这会儿皇后又要生产,又放不下他的绮儿,眼底早已布满血丝。
“皇后娘娘还在产房,不省人事了。”公公害怕的站不住,直接跪了下来,腿都在颤。
这已经是皇后的第四胎了,却没有一个活下来。太监、宫女还有太医,因为此事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盼不来一个健康的皇嗣。
皇上听闻,手上的茶盏摔落,茶水打湿了靴子。他起身一脚踹在传话公公的肩上。力道之大,让那公公直接向后翻倒。
“滚!干什么吃的?肩上的都是摆设吗?”
皇上快步走出御书房。
步辇早已备好,几个小太监垂首静立,根本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怕让皇上不满。
宫墙外忽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随后陷入死一般的寂寥。
殿内,皇后醒了之后,皇上进了屋脱下袍子,坐到床边抱着虚弱的皇后。
“我的绮儿,身体怎么样了?”
“臣妾对不起陛下,十年了没有留下一子……”
皇后的哭泣声让皇上无法直视她的脸,几乎不可闻地自语:“这难道是大齐的气数要尽了嘛……”
皇上又怕让皇后更伤心,换了副表情抬头,轻柔的擦拭皇后的泪水,“没事没事,我的绮儿还在就好,不要伤心,我们出去散散心,下一个孩子一定会好好的……”
两月后,皇后的身体养了个大概,但还是落下了病根,每夜头疼腰酸的。
皇上思虑再三,决定摆驾带着皇后南下游历岭州,年末的岭州还算天气宜人,京城寒冬根本比不得。
况且岭州南部的海中洲,那有座观音庙,算得上是全国闻名了,想求子嗣的夫人们都会去海中洲的观音庙礼佛静修几日。
虽说皇帝齐叙不在乎有没有子嗣,可他毕竟是皇帝,实在是不得已才让他的心尖儿受此痛苦。这次远去海中洲自然是希望给皇后祈福,让他的绮儿少受点罪,也为大齐江山祈福,不能因为他的任性而断送了这祖辈打下的江山。
御书房中齐叙看着满桌奏折,把他气的天旋地转,他才决定南下,就被笔伐的体无完肤。
他将奏折一股脑摔在地上。
“这群人根本不懂我和绮儿的情分!填充后宫?另立皇后?真是不知所云!”
御书房门口的公公禀告丞相来了。
“柯爱卿,你可算来了。这群庸才不管江山社稷,倒管起我的后宫!我和皇后……”齐叙话还没说完,看到柯桥递出奏折傻了眼,“柯爱卿,你也……”
柯桥一脸严肃,满嘴忠言:“皇上,如今这天下百姓、这江山需要皇上给个交代啊,若是再无子嗣,谁能给大齐未来啊……”
“交代?你居然和朕说交代?”皇上接下折子愣了神,回过神来气愤的把折子摔在柯桥的脸上:“给朕滚!滚啊!”
柯桥作了个揖,捡起他的奏折,塞到了皇上手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以为,你懂我!我齐叙三十年的时间,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柯桥啊,柯桥!”
手中的奏折还是被齐叙扔回了地上。
一月后,皇上不顾大臣的反对,带着皇后启程去了岭州。
岭州虽有岭字,但是还是平原临海居多,甚至入岭州只有三条陆路。
丰州和岭州相交处有四湖:钱湖、天水湖、安湖、丰水湖,湖后层峦迭起的山脉把平原临海隔出了中原才有的“岭州”之名。
一行人从京城出发,走的是岭州北边的天水湖走水路进了岭州,沿着淮北、淮南、岭下滩,到海中洲。在海中洲拜了观音后,宿了五日,日日吃斋念佛,以表求子心诚。
二人礼佛后便准备回京,顺便沿途散心,一处一停留。
到了清港县的街边,一个瘦骨如柴的男孩儿坐在自己支的摊子边等着客人。幌子上写的「三文钱,一封信」。
二人路过此处,看到这幌子,好奇一个小乞丐怎么会写字呢,便走上前去问到。
“孩子你多大了?”
“回皇上,草民九岁。”孩子声音虽然稚嫩,却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冷静。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齐叙一时愣住,一个流落街头的孩子能看得出来他是皇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过是和达官贵人相似的服饰。
“再有钱的也不会让十几人在后面跟着,最多有一两个随从。”那男孩儿指了两人身后。
“倒是个机灵的。你叫什么?”
“回皇上,草民宋无落。”
两人听到孩子的名字面面相觑,想起了什么事,皇后看着齐叙,偏头示意他继续询问宋无落的情况,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事。
“你倒是懂规矩,怎么会在这里讨生活呢?虽衣服破烂,可看着这气质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啊。”
小孩眼中有一丝孩提不该有的淡然,哽咽一瞬才开口:“家父本来是这里的知县,但了岭州知府与这里的富商勾结,贪了不少税款。家父发现证据,想要上奏,折子被人截下,全家被奸人灭了口……我被乳娘偷偷带走藏起来,捡了一条命。”
“真是无法无天!孩子你可有证据?”
“早就没了,现在死无对证了。”
皇后在一旁听着,眼中泛起怜惜之色:“陛下,这孩子谈吐举止不像假的,年纪和我们第一个孩子相仿,又与我们有缘,不如带回宫当做自己孩子吧……”
“朕知道绮儿丧子之痛,可是外男怎么能在深宫呢?”
“这孩子今日说出这些,陛下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无落说出这些事,他如果还流落在外,那和一脚踏进乱葬岗无益。
“谢皇后娘娘垂怜!无落无论在何处,有娘娘这句话此生无憾!”宋无落说完重重的磕了下去,“只是草民实在无法……”
“唉,莫要说什么。孩子,这是天意啊。”皇上看他如此知进退,觉得将来是个能人。
两人小声商量了一下,确认了这孩子就是两人要找的,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又带着无落游了三日,连同赶路的时间和先前在海中洲拜观音的五日,在外半月后终于回了京城。
才回到京城,宋无落又在马车里跪拜二人,恳求二人为父母报仇。
“落儿,朕知你是好孩子,可是如今你没有证据,时间也长了,想查起来实在太难,此事急不来啊……”
“陛下,我如今才九岁,我可以等!”这是宋无落第一次话语里有感情,一丝愤恨、一丝急切。若不是这句话,两人都要以为这孩子打击太大,已经没有什么斗志了。
“好!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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