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洒满大地,临近下班,主干道上,车灯闪烁,犹如星辰点点,车流如织,汇聚成一条缓缓流动的长河。
祝桥隔着窗看着在主干道上缓缓行驶了半小时却没开走几百米的车流,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祝渠。
然后就看祝渠完全无视了堵车的现状依然拿着一摞文件在看他的工作资料。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发觉了祝桥的视线也没放下手中的文件,就是单纯的放到膝盖上疑惑的回视过去,估计是打算问完祝桥有什么事,问完再接着看。
祝桥觉得她哥这样实在是太爱岗敬业了,休假都还忙着工作,但休假总归是要休息的。
祝渠见祝桥没有开口的意思,估摸着她
也没什么事,就准备重新拿起文件。
祝桥见状连忙开口,“哥你要是早来半小时,咱们也不会堵路上了。”
“你别忘了,是你给我发消息让我这个时间来接你的。”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祝桥手隔上祝渠的文件,轻轻合上。
祝渠见祝桥的动作,也没有阻止,顺着祝桥的力道就合上了文件,反而是拿起了手机,调出和祝桥的聊天记录,上面赫然有两条新信息。
一个微信定位,一个微信聊天。
“下午五点来接我哦。”
祝桥:………
人家有物证,是她倒打一耙了。
“好吧好吧……是我无理取闹,但哥哥你知道的……”祝桥说着就低下头,乌黑发丝顺着肩膀滑落,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柔顺,遮住了她的侧脸,祝桥的神色也掩盖在阴影中,模糊不清。
“我这不是为你操碎了心,我现在脑子里只有哥哥你的婚姻大事。”整个人姿态倒是还真显出了几分委屈来了,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
祝渠一见祝桥这个样子,明明知道她是装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凡事都顺着她。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祖宗,您也别来这一套了。”
祝渠轻轻拍了拍祝桥的头,眼中充满了宠溺和温柔,缓缓地将祝桥刚刚滑下的发丝挽好,声音也格外温柔。
“哥,哥,哥,对不起,哥,我错了!”一见祝渠这个动作这个声音,祝桥就连连讨饶。
祝桥连忙躲开祝渠的手,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她这套来对付她是吧,她认输。
哼。
祝渠轻呵一声,也收回了动作,不过也没再拿起文件看了。
“医生那边通知我说,让你记得定时去复查,记得还要去复健。复查这个事倒是还能去总院做检查,但复健……”
祝渠停下来,看了眼祝桥。
“嗯。”
祝渠皱眉,虽然是对妹妹这个敷衍的回答露出不赞同的意思。他这个妹妹行事未免太过独立,凡事总想着自己解决。当年,出了事一点也不告知家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还是如此。
太过独立,也未必见得是好事。
“阿桥,复建疗养的地方我倒是知道几个,你要是不放心去疗养院复建,可以把家里健身室改改,咱们找可靠嘴严的人到家里来。”
祝桥摇了摇头,这两个建议她都不是很想选。
“我知道你向来独立,不愿向外人示弱,可是阿桥,家人是不一样的,哥哥不求你有如何的成就,只愿你身体康健、平安喜乐就好了,祝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哥,我知道的。”
话语未尽,前方渐渐疏散开,车流也开始缓缓前行。
“可是……”祝桥盯着落日的余晖,淡然开口。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祝家?更何谈什么退路?”
祝渠听见这话,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挺拔的军装,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肩章,在余晖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是一份荣誉更是一身责任。
“当年,我们激流勇退想要保全祝家,可是结果呢?呵……”祝桥意味不明的冷笑出声,接着淡漠的说道。
“祝家有什么可保全的,我想要保全的只不过是咱们家,是爸妈,和哥哥你。可是,爸妈还有哥哥,哪里需要我出力保全。就算咱们一家行事再怎么端正毫无差错,可是就因为一个祝家,一个名头上的祝家。我们就要为那些有问题的人担责,而那些人本就和我们一家,和我们一家四口连八竿子打不着,那为什么我们要去保全他们呢?”
祝桥猛地转头,目光瞬间如同利剑一般,锐利而直接,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假与伪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自信。
车窗外的落日余晖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天边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云朵被镶上了一层金边,缓缓飘动,美得令人心醉。
祝渠转头也看向祝桥,只见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犀利的光芒,目光都似乎带着穿透力,见他看过去目光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或退缩,只有坚定与果决。窗外的余晖落日隔着车窗都漂亮的惊人,祝渠却觉得祝桥的眼神比窗外的余晖更加让人心惊。
“我何尝不想如此。”祝渠微微叹出一口气,安抚的看向祝桥。
“哥,只要你想就可以。”祝桥终于将祝渠从上车时就在看的文件挪开,缓缓将手放在哥哥膝盖上。
“哥哥,我只希望你能只为自己而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任何人的制衡。”
祝渠轻轻拍了下祝桥的手,安抚的意味很明显。
“我没什么的。”祝渠缓缓靠向车背,整个人都显出一丝完全不符合身份的颓然来。
“哥哥心善心软,当然是觉得没什么。可你在这个位置上,祝家的那些人只要求人办事,难免就求到你这里来,哥哥你是持身中正,刚正不阿,毫无偏私。但是呢?多少人打着你的旗号,你又该如何处理?”
祝渠在听完祝桥的话后,却没有开口回答。反而整个人身体缓缓向后靠向倚背,双手不自觉地交叠放在大腿上,目光投向远方车流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也逐渐变得深邃,仿佛沉浸思考之中。
“哥哥,我只是心疼你。”
祝桥轻飘飘抛下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充满对哥哥的心疼。然后祝桥就没在开口,反而收回手,目光悠悠落在远方。
祝渠听到这话却心里一震,回想起四月前,他在滨江见到浑身是血的祝桥的景象。
那时的祝桥,脸色苍白如纸,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他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妹妹,活泼机灵,古灵精怪,爱撒娇的妹妹,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血淋淋的躺在血泊中,整个人就好像脆弱的像一缕炊烟,袅袅就能吹散。
祝渠那时站在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妹妹躺在血泊中,他想要去抱住祝桥,却忽然发现他整个人身体在颤抖,甚至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他就看着祝桥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朵凋零的花,他却无能为力。
祝渠看着妹妹苍白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明明他做为一名军人,习惯了面对生死,但此刻却无法承受祝桥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
包括之后几个月祝桥躺在病床上,祝渠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着虚弱得仿佛一个呼吸间就要逝去的祝桥,心痛的无以复加。
从那时起,他就无时无刻都在悔恨自责,悔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祝桥,自责自己当年让妹妹出了抗下了所有。
车里一时之间安静的过分,车窗外的风景悄然滑过,但在车内却时间仿佛停滞,每个人的思绪都在这静谧中飘浮,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交流。
祝渠微微动了一下,整个人仿佛从沉思中醒来,坐姿也由刚才靠着椅背的慵懒变得逐渐端正,恢复了往日的身姿挺拔,眼神也重新变得坚定而明亮,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
“阿桥,你说得对,我应该只为自己而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祝渠看着祝桥的右手手腕,心里猛然一痛,再开口声音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祝桥看着哥哥的神态,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骄傲。
可最终祝桥却低头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她哥哥祝渠是个聪明的人,不仅实力出众,而且明大理决断力强。
但眼下,看着又开始内耗的祝渠,祝桥觉得还是有必要出言开导一下的。
“哥,你有看好的复健方案吗?发我一份。”祝桥歪头贴近祝渠,露出认真的神色。
“有有有……”祝渠吃惊连声开口,刚才的那一点愁绪立马被打断了。
“我比对了京市所有的疗养院复建室,方案主要有以下几种……”
要是让军里的其他人看到向来行事稳重端,遇见什么事的八发不动的少将大人露出这副神态,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过,一直坐在驾驶位的高中兴倒是没露出什么吃惊的神色,毕竟跟在领导身旁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祝渠这个妹控的属性。
“好了好了,谢谢哥哥,你发我吧,我回去看看。”祝桥看着祝渠卖乖道,“我是哪来的福气有这么好的哥哥啊!”
祝渠看着祝桥撒娇,轻轻拍了拍,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视线落在那渐渐隐入地平面的夕阳,心里豁然开朗。
心里开朗了,眼睛看得也就更宽了。
祝渠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车流,军人的直觉就让她立马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经过一阵拥堵之后,车流终于疏散开了,许多车的速度回归了正常时速,不再像刚才那样龟速前进了,但也因为这样,祝渠更加敏锐地意识到了身后车流的异常。
祝渠和驾驶位的高中兴隔着后视镜眼神一对视,互相都露出警惕的神色。
祝渠坐在车中,眼神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后方车流,眼神锐利而专注。他不动声色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发现那辆车似乎一直在跟随他们。
道路交通疏散开之后,大多数车都加速驶离了,他们这辆车是考虑到祝桥的身体,叮嘱过开慢一点。
因此,他们这辆车就显得格格不入,但那辆车不紧不慢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似无意,却又始终在视线范围内。
“什么时间跟上来的?”祝渠目光一沉,发问道。
“从咖啡馆出来这辆车就一直在身后,想来是从咖啡馆就跟上来了。”高中兴立马开口回道,看样子也是观察了有一会了。
祝渠的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一寒,从咖啡馆就跟上来了,那就说明这不是冲着他来的。
而是冲着祝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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