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拦着我！”
“你瞧着那二楼的灯都已关了，奚小姐是真的睡了！”王妈着急的劝阻。
她心中一惊，未曾想到这徐小姐是个暴脾气，当真来找她了。
徐小姐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奇怪的语调，一时间听不出是哪里人，倒是十分清爽干脆，“她不是不肯来见我吗？那我便来见她！”
“徐小姐！”
她们已经走到楼下。
“你听王妈一句劝，今日我们且先歇下，洗个澡，吃些东西，明日一早保准你见到五爷！”
“他可曾将我放到心上，我在香江的时候日日想他，未曾想到，我三年才回来一次，他却不肯回来见我！”
她们已走进洋房，声音开始听不清楚，她急忙下床趴到窗户处听着。
“你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刑府的五爷，现如今已是郴军的主帅，别说你偶然回来一次，就是我们日日在府上的，都抓不住五爷的影！”
“少来！别瞧着我是不明白事理的，我就是担心他繁忙，抽不出时间见我，特意提前三天便叫舅母通知你，结果呢？”
看来五爷就是故意躲着不见她，徐小姐也是，人家既然不想见你，你为何还要这样闹呢？若是闹来闹去收不了场，不是平白搞得自己难堪。
“他没有时间见我，倒是有时间在这府上养女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明日！”王妈费着心力安抚道：“明日我亲自带着奚小姐去见你，有什么话，我们尽可明日慢慢细说。”
“王妈，我敬你是这府上的老人，又是从小看着我长大，我现在就告诉你，今日，此刻，我必须要见到她！”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立刻将她给我领下来！”
“明珠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但奚小姐毕竟是五爷亲自领进府的，我们府上都将她像五爷一样敬着，若是我现在上去将她叫下来，若是五爷知道了，又该如何收场？”
“拿五爷压我是吧！自然她跟五爷的情分胜过我了，那我倒要看看，五爷能将我怎么样？”
“明珠小姐！”
五爷今日没有见她，如今我又躲着不见，她势必觉得窝火没了面子。
徐小姐一行人的声音已经由着楼梯上来，她再躲着怕是不行了！
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睡袍，尴尬至极，但是再换已经来不及了，她遂推开门出去。
徐小姐正从楼梯处露出头来，她梳着光滑柔顺乌黑的麻花辫子，发上别着亮晶晶的发饰，面色白皙但怒不可遏，身形矮小，上身穿着白色雪纺衬衣，下身穿着棕色格子背带裤，整个人就像透着一股香气，矜贵娇嗔可爱的让人无法将她与这火爆脾气联系起来。
可徐小姐一看到她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躲着我不见！”
一股火辣辣的痛感直接甩到她脸上，她一下子有些发懵，未能搞清楚状况。
徐小姐一下子将她拽到近前来。
王妈和一众丫鬟一下子拦上来，拦在她们中间，“万万不可！”
“你怎么样？”王妈急忙询问她的状况！
徐小姐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打的她眼冒金星。
“徐小姐！”王妈急了，“你怎可以如此做！”
徐小姐正在气头上，伸了手便要拽她，王妈一下子将她拦住。
“你当真就一点也不顾及五爷吗？”
她放弃，遂收回手来，气愤至极，“就凭你这样的身份也敢拒我！”
一股羞愤之情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眼泪霎时涌了上来，从小到大，她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好了，徐小姐。”王妈劝阻道：“我们这便回去吧！”
“就是你吧！小县长家的女儿，你父亲没教过你做人要知廉耻吗？怎么会做别人的情人呢？又不是花船里的妓女，为什么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呢？”
“徐小姐！”王妈怒呵！
“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跟我乱叫！不过是个嬷嬷罢了，我念在你在五爷身边多年，对你多了几分敬意，你还当真以为自己也配来训斥我了！”
“环儿，立刻致电山城指挥部，请五爷回府！”
“是！”
她不怒转笑，歪头看着她，“奚小姐，连大大方方站在我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吗？为什么要躲在别人身后呢？”
她没动。
徐明珠又说：“我瞧着你也是念过书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什么要住到别人府上呢？难道山城的民风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
“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们小县长家的女儿都是这样吗？”
“不会，你以为五爷会娶你，心里想着，我现在委屈委屈，将来若是嫁入刑府，或者生个一儿半女，地位就算稳固了吧？”
“将来就算你在刑府做了妾，这也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你一辈子也别想洗脱清楚，就连你的孩子将来也要受到牵连，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徐小姐！”
“妓女就是妓女，妾就是妾，一辈子无法为人正室，一辈子用不了大红色！”
“这大红色到底有什么可用的？”王妈怒道：“女子应当自由选择喜好的颜色，到底为何被要求！”王妈正视徐明珠，“我王妈活到这把年纪，就不明白了，你也是女子，为何这限制女子的规矩你用的头头是道，甚觉骄傲，你就没有想过，你与五爷之间的事是你们两个的事，五爷与奚小姐之间的事是他们两个的事，若不是因为五爷，你与奚小姐之间又有什么恩怨？你们甚至互不相识，如今你因为一个男人在这里跳脚，把从男人身上惹来的气撒到另一名女子身上，与她又有什么干系？选择奚小姐是五爷的事，你自然应当找五爷说理去。”
徐明珠一巴掌打在王妈脸上，“就凭你也配来教训我！”
这一巴掌不止打到王妈脸上，也打到她的心上，难道她要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面吗？从前她躲在父兄身后，有父兄护着，现在她躲在王妈身后，由王妈护着，到底什么时候，她能够站在前面去保护别人呢？
难道她就只能这样一辈子软弱可欺吗？
她轻轻推开王妈，从王妈的身后站出身来，“徐小姐，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明日我会亲自到你面前正式向你道歉，请求你的谅解。”
“你离开，我就谅解你。”徐明珠语气轻佻，“我知道你是五爷亲自选的，但他对你又能有多少真情实意呢？你离开刑府，我亲自替你选个人来，我还可以替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未曾见过这样的羞辱，忍不住鼻子发酸，却被她低头藏下。
她微微弱弱的说：“我不能离开刑府。”
“为什么不能！”
她不能离开刑府，她已经是刑五爷的人了，没有人会要她，如果她再跟另一个人在一起，慢慢的她就会变成人尽可夫的女子，永远无法获得尊重，她这一辈子只能同一个男子在一起，如果不能，她情愿死去。
“是不能还是不想！”徐明珠继续逼问！
她的泪直接从眼中落到地板上，她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又变清晰，又变模糊。
“我问你呢！”徐明珠直接伸手拽住她的睡袍。
“你好大的胆子。”
刑五爷沉静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徐明珠回过头去，她的睡袍被徐明珠扯着露了半个肩膀，她只觉得一股风进来凉飕飕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王妈，请徐小姐回乾州。”
“是！”
“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看清了他的样子，只见他瞧着她被扯开的睡袍，眉头一皱！
“徐小姐，请随我下楼！”王妈说。
刑五爷走到她面前，不慌不忙的从徐小姐手里拿过领口，又重新帮她整理妥当。
“你进去。”他说。
她嗯了一声。
“你站住！”徐明珠呵住她。
刑五爷一把扼住徐明珠的脖子将她抵到墙上。
她只听到咣的一声，徐小姐一下子就被抵到墙上，一瞬间面红耳赤。
“今晚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次，现在，立刻，给我滚回乾州去。”他放开手，徐小姐一下子瘫坐到地板上，惊恐至极。
刑五爷随即带着她回屋。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
屋内屋外一下子被分成两个世界，她听见徐明珠在门外的走廊上又哭又笑，没过多久便被请走了，而刑五爷则气愤的解开领口，坐到沙发上抽起烟来。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你过来。”他说。
她胆怯懦弱的走过去。
“把眼泪擦掉。”
她应着他的要求去擦，左抹一下，右抹一下，可是这眼泪越抹越多，越抹越多，她渐渐抽噎起来，委屈极了，又深感悲伤，就像自己穷困无助的命运永远找不到出口。“对不起，五爷，我擦不掉。”她呜呜的哭，既委屈，又可怜，又无助。她好像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内心的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怎么也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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