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覃昀没走多远,她家楼下,一根一根连着抽。

姜辰目跟他打了照面,单方面的。

太他么好认,陆烟烦乱的时候就那样憋着,憋到心坏了人垮了,拉都拉不回来。以为快断气墓给她买好,又回光返照。

覃昀和她比半斤八两,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辰目舔了舔后牙槽,方向盘都握紧了。

他只看了一眼。

那眼定下万分肯定的结论——覃昀游离在陆烟计划之外,不论是什么,她始终没想要把他掺杂进来。

陆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深知如何释放**,但她不知道自己的**。

她年少的一切由成毅山建立,他死后轰然坍塌。

自我欺骗从那夜开始,浇灌生长,至此覆水难收,花落叶败。

如果陆烟没去后街,没踩着红灯笼的影与男人回家,她会以另一种方式残酷成长,不美好,不幸福,但不会是这样含糊不清。

开门就见陆烟,估计地儿都没挪,姜辰目咳两声,“你要不下楼看看,人还在。”

陆烟垂眼,那根烟终是点着,“不用。”

姜辰目想也没想,“他是个情种。”

陆烟总置身事外,她故作清高未曾住在谁眼底。她不是不想,过往的枷锁拴着她只能活在那段时间里。如今,覃昀来找她了。

破碎会去寻找破碎,活在过去的人,世界无法给予他们幸福,他们只能寻找故事里的另一个人。

无论结局怎样,总不能无疾而终了。

姜辰目觉得,陆烟还能爱,她还有救。

他们都还有救。

陆烟更是笑,手臂轻挥窗帘拉开,姜辰目被光刺得眯起眼,她看着楼下,“走了。”

他走了,她已然算好时间。

姜辰目无奈笑笑,陆烟却在他的笑声里收敛神色。

“你挺关心他。”陆烟抽了口,说话时烟雾流出,“他不值得。”

姜辰目微不可闻地叹气,“所以只能你关心?”

陆烟下巴微抬,嘴角抿紧,也不知想起什么来,松了脸,“当然,他是我的。”

一句话,姜辰目莫名放心,她没变就够了。“你要我安排的都弄好了,还蛮麻烦,没下次啊。”

她没说话,烟快燃尽,好一会儿她说,“不会有下次。”

姜辰目也明白,陆烟不是恋旧的人,当断则斩,“以后打算干什么?”

风帮她回话,姜辰目抱臂,屋内有暖气。他觉得是陆烟穿太少他才冷,一定是这样。

旁人的论调都是评笑,在陆烟心里,无论裹了层多精致的皮,她永远是垃圾堆里人。

脏的,臭的。

纸条展平,上面字迹歪歪扭扭,每一笔却遒劲有力,横冲直撞,像他的人一样——罗执也,柯以桥那年看到的混混头子,陆烟众多男人之一。

执着到了头,囚笼则是无期。

老天待她不薄,遇到的都是情种。

陆石鹏和覃昀猜对一半,车祸并非意外。猜错的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覃昀以自己为代价换取的正义太廉价,廉价之中又带着沉重。

车祸的幕后主使仍然逍遥法外,全部,包括她。

这结果并不是陆烟本意,她只是被逼到绝路。

她的绝路也是罗执也的末路。

他们都不该遇见她。

*

绝路的开始是一句话,一句关心温柔的话。

至今陆烟还记得听到时的感觉,痒痒的,杂草丛生。

那个男人陆烟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却记了半生。

他说,小姑娘,没地儿去了么。

和风县初秋已经有些冷了,她穿一身吊带蹲在红灯笼下,灯笼影晃来晃去,黑发披散蝴蝶骨若隐若现。听到声音抱着膝盖缓缓抬头,茫然无措的看着男人,可那双眼却很有目的性。

陆烟和他过了一夜,好处是一条红裙子。红是最有侵略性的颜色。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从来都是穿母亲的旧裙。

裙子把女孩点缀的像花,皮肤白嫩,她有张厌世却不臭的脸,浅浅笑时乌眉弯了,清纯佳酿。

她找到了赚钱的理由,这理由不足以支撑她活下去,至少能改变生活。

陆烟穿着裙子站在和风县后街,

最开始陆烟没有技术,但傲人的脸蛋和年龄是她资本。

不施粉黛,不需要拿捏强调,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大堆图新鲜,图刺激。

活儿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有次做完,男人提上裤子,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烟很累,流海贴在额上,她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不需要答案,过一夜,过三夜,他们只是身体在交流而已。

他眼睛细长,说话语气温和,他揉揉她发,无奈摇头,他又说有性的爱是艺术的。

陆烟不懂,她蜷缩身体,小小的,像独自流浪街头巷尾的野猫。

他喂她吃的,清洗她,他抚摸的动作很温柔,在每个颤栗的夜晚让陆烟觉得世界上还有立足之地。

哪怕外人眼里肮脏不堪。

它慢慢渗透她的身体,黏连四肢。陈温帮她选了纹身,他说你早晚会爱,你值得。

后来一位穿着体面,举止端庄的女人来找她,陆烟才知道他是他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家庭和睦。

女人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年纪小,我不怪你。但你这样是毁了你自己懂吗?

她眉间隐忍,双手紧紧握住拳头

陆烟反问她,你为什么爱他。

女人回避了话题,陆烟没追问,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毕竟温柔过分灼人。

她想了很久,最后笑着说了句谢谢。

能有什么供她说,没有。

陈温骗了她,她一文不值。

陆烟就把伤痛藏起来,漠视一切漠视生命。

再后来,她和混混头子罗执也搞上了。

他不像陈温理中客人中兽,罗执也恨就恨爱就爱。他干干脆脆,喜欢陆烟的脸、身体。他们昏天黑地,日夜不分。

麻木的动作,停掉了陆烟的痛苦。

罗执也和她有相似的经历,有些时候陆烟误以为他们是同类,更多的他们只有身体在一起。

罗执也比她大三岁,家里欠债高中没读完就辍学。

他能打,跟着别人收高利贷,私底下笼络不少人心,混了没多久另立门户。

走那天有点血腥,一群人真刀实棍,警察抓过他,打架斗殴没出人命判不了多久。

自之后,罗执也压那人一头,成了和风县老大,谁都要忌惮几分。

陆烟对他没感觉,她只是不想回家。陈温大肆宣扬了她的身份,走到哪眼睛跟到哪,她无处可去。

女人需要安全感,而那时罗执也能给她。

他的凶残能满足陆烟的私欲。

狼狗再冷也有温情,因为太美了,罗执也在陆烟身上倾注了太多。

陆烟懂,所以回应。但罗执也看得出她的勉强。

刀抵脖子上都不会求人的罗执也竟再三低声下气的询问,陆烟不知道该有何反应。她告诉他成毅山和她母亲的故事,告诉她自己和成毅山的故事。

罗执也眉拧成琐却一字不说,陆烟倒笑了。无能为力,他们注定无能为力。

其实那天罗执也心烦跑去找兄弟喝酒,憋着事,醉得也快。他兄弟拨了陆烟电话,开口一声嫂子,掐媚顺耳。

回去路上,他们碰上了柯以桥,男人压根没理智,找到发泄口,拳打脚踢。柯以桥闷哼胜过惨叫,陆烟恶心,知道拦不住,点根烟对罗执也说别打死了。

罗执也醉得像头猪,但听见陆烟的声音稍微回了些理智,“我有分寸。”

罗执也说着随手抄根棍对着柯以桥的腿,一棒下去,乌鸦满天飞。

确实没死,顶多伤残。柯以桥瑟缩地抱腿后退,罗执也拄棍大笑。陆烟在一旁看着,如同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即使不省人事,罗执也还是抱着她,拍胸脯保证,“别怕,有我呢。”

你有什么用。陆烟想这么说,迫于男人红肿的眼眶,缄口不言。

那是眼泪,还是恨自己懦弱。

那天陆烟偷偷地回去过,她不愿闹出人命。

庆幸的是人还在,不同的是,多了一个。

黑衣黑裤,风似乎绕着他走。他是暗夜里一支清晰的箭,他转头一秒,射向陆烟的靶。

那一刻,陆烟感官是消失的。可她不觉得和以往有区别,是夜太凉,是罗执也逞强的别怕有我,是柯以桥昏迷前憎恨的一眼,涤荡了暗藏的情愫。

她跟到医院,付了柯以桥的医药费,背着罗执也和覃昀过了一晚。

她求覃昀过了一晚。

他们都有经验,坦诚相见时陆烟只让他.口,他答应了。

当然,最后滚来滚去,床榻,浴室,阳台。陆烟在他眼里看到了天上星,那么亮,陨落之时砸的她坑坑洼洼。

不知晓彼此姓名,却入了最愚笨柔软心。怎料盛大开场,如此匆匆谢幕。

陆烟瞒不过罗执也,她的味道,她的每寸每丝他刻骨铭心,他被极强占有欲冲昏头。

博美人笑,千古不败。

一切尘埃落定陆烟才知道他的计划,顾不得穿鞋就跑到现场,看着那辆车报废,看成毅山爬出来,司机被火烧成灰。

火从远处烧来,浓烟飘着罪恶。现在的,过去的都在这里,独独没有未来。

渴望的期盼的羡慕的说不出的,都随着那片红光,飘向青天。

再无人知晓。

陆烟没有流一滴泪,她仅笑了笑,因为有试图救火的笨蛋。

边陲小镇的惊天大案,唾沫横飞,警察很快找到陆烟。

问了不痛不痒的问题,陆烟不忍心看小警察挫败,就说了成毅山的事。

她把希冀交给他们,等到了简单的证据不足,无法立案。她自证的清白没人看是那所谓可笑的调解。

陆烟跑了,切断所有联系,她本就什么都没有。她早忘记罗执也,忘记笨拙地逗她开心的男人。

她是打算做老本行的,可能老天赏饭吃,影视公司挖掘了她,她找上张仁文,张仁文一眼相中,她凭借三级片一炮而红。

演员陆烟声名大噪,不过是烂名声,爱更不纯粹。

没人敢招惹陆烟,表面笑语晏晏,灯光散后通稿一篇接一篇。他们要绊脚石变成垫脚石。

孟青和他们不一样,不止言语。她由美好孕育滋长,她唇角永远向上,永不枯萎,她是摔倒也微笑的女孩。

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们靠近了。

刚大学毕业,小女孩心思单纯,聊着聊着什么都说,她的家庭她的担心,她说我是演员,我不想等以后人们提到我想起的是绯闻,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羞涩说出这些就像普通人表达他们的**,孟青的**是乌托邦式理想,假装四季如春。

孟青说完猛地意识到说错话,便一个劲儿道歉,低下头无措地捏着衣角。

陆烟静静看着她。

孟青能做出她不能表现的感觉,羞赫真诚,单纯无邪。

她握着那瓶水,那是所有善意的源头。

怎么能有人教教她。

像孟青那样干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在星际开密逃

贵妃娘娘千千岁

岁岁平安

春夜渡佛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洗身
连载中捞六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