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悦腰间别了个小布包,里头放了几瓶随身的药瓶。
有时候兵士们在外头受伤不好挪动,她会带这些简便的,大约只有平时瓷瓶的一半大小出去。
同时,她左右两手也各攥着一瓶,瓶口上用以封口的布巾早早被她摘除。
张四走在宁欢悦面前,手持弯刀,左右张望。
他护着宁欢悦,走得很是谨慎小心。
犹记得大当家曾对他说过,若是宁欢悦提出什么要求,要他们能应下的,都应她。
事到如今,张四才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宁姑娘这会儿提出的要求,好似就是不能应的那种。
宁欢悦没注意到张四纠结的神情,她已经看到那飘扬的鸦青色大旗。
她左右张望了下,想找那传言中的“鸦青”,究竟生得是何模样。
不用她怎么寻,一见身材最是魁武的那名大汉,宁欢悦就将目光定在他身上,眼睛一凝。
是他。
鸦青挥舞一杆长.枪,耍出的风声呼呼,连她这儿都能清楚听见。
因为他武器的优势,导致无人能近他身,原先还有箭雨压制,让跟在他后头那些山匪们得以逮着空隙,时不时偷袭几刀。
如今羽箭不再落下,要近鸦青身前,便越是不易。
宁欢悦皱眉。
怎么办?她过不去。
他们过不去,可鸦青却转眼注意到他们。
见到宁欢悦面容,鸦青手上停下,意外地抬了抬眉。
“哟,竟有个标致的小姑娘?”
瞧着对宁欢悦很是感兴趣的模样。
鸦青无视那些扑上前阻拦的山匪,山匪们被他以长.枪隔开,飞出了好几米远,纷纷倒地。
宁欢悦握紧自己手中的瓷瓶,心中一跳。
机会来了。
她心里有数,面上却故作害怕的面容,紧张地瞧着鸦青。
宁欢悦肤色本就生得白,加上方才跟张四一路跑来,脸颊红扑扑的,扎得整齐干净的发型也微有些乱,看着很是狼狈。
再看她攥着手上瓷瓶,粉嫩的指尖都因用力被捏得泛白,鸦青“嘿嘿”笑了声,觉得这小姑娘怕他,他很是理解。
他轻声哄道:“小姑娘别怕啊,被拐进山匪窝是不是?我立刻救你出来!”
有张四护着宁欢悦,也真亏鸦青还能睁眼说出这般瞎话。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可还是头一回见到像宁欢悦这样,跟只小兔子似的,又白又小,楚楚可怜的弱女子。
鸦轻舔了舔嘴唇。
宁欢悦这种脆弱感,更想让人亲自将她高高摔碎,看她陷入绝望的境地后,会是怎么个哭法。
奈何,他从来都没去思考过,人的外表,与人的内在,极有可能有相当大的反差。
不巧,宁欢悦就是那其中一个。
她一脸泫然欲泣,可目光却没有移开鸦青的脚步。
宁欢悦看着鸦青下马,在心里默默数着他朝她走来所剩的步数。
还有五步……
再三步……
两步……
就是现在!
宁欢悦瞅准时机,将手中药瓶扬起,往他面上一洒。
无色似水的液体尽数散出,鸦青不以为意,觉得这不过就是姑娘的小伎俩。
他抬手挡下,那些液体洒在他手臂上,更有几滴跌入他眼中。
瞬间,鸦青手上肌肉绷紧,脚步顿住,弯腰抱住脸,猛地哀号。
“嗷──!!!”
这次的叫声,惊起林子里更多栖息的小动物纷纷受惊奔走。
“臭婆娘,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鸦青狂怒。
宁欢悦狂喜。
她成功了!
将药酒洒在鸦青身上后,宁欢悦即刻退开。
药酒原本是消肿化瘀之效,但进入人肌肤,哪怕是没有伤口的地方,只要小小一滴,也都会有像是被烧红的热铁摁上的痛感。
宁欢悦曾不只一次在想,这些药若非作为治疗用途,兴许紧急时刻,还能用来御敌也说不定呢?
“姑娘快跑!”
张四拦在宁欢悦与鸦青中间,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过来,宁姑娘为何非要他带着她往这处来的理由。
那鸦青身材壮硕太过,寻常的攻击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只能稍微拖一拖他的脚步。
要正面迎上也不是不行,只是最终这将成一场消耗战。
若是他们大当家的身子康健还好说,偏偏他带着那样的伤势,哪怕最近伤口才刚刚结痂,那也离完全好了的情况是天差地别。
鸦青因为疼痛暴怒,更因为自己竟栽在他没放在眼里的女娃娃身上,相当恼羞。
他的眼虽然只被少量的药酒溅到,但那药酒光是一滴,就已足够造成剧烈的疼痛,何况是直接溅到眼里。
鸦青的眼睛疼得睁不开,长.枪胡乱挥舞,把张四一把掀翻。
他看不见,却还能听出声音,听见脚步声是往哪儿奔走。
女子的步子声跟男子不好混为一提,鸦青将脸转向宁欢悦逃走的方向,双目未睁。
“臭婆娘,往这儿逃了吗?”
他身形巨大,抬步就往宁欢悦身后追来,宁欢悦奔了好几步,鸦青甚至只走一步就能抵过,眼看即将追上!
“我看你还怎么躲?”
宁欢悦一直跑,跑得心都像快要跳出来了,脚步也没敢慢下,更不敢往后张望,耽误时间。
早在她决心要对鸦青下手时,就已想过这种情况。
她捏了捏另一手的药瓶,看也不看,往后一洒。
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扬,宁欢悦逃跑时特别注意过风向,倘若她将药瓶扔出,依这角度,再加上风一吹,药粉是直接往她后方飘去。
果然,又听鸦青一声嚎。
宁欢悦心想:他这叫得,可真是比她以往听过的所有呼痛声都来得难听。
接二连三在这种莫名的手段上吃了闷亏,鸦青又痛又怒,面色都气得胀红,脖子的血管爆起,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一口牙都快被他咬碎。
他鸦青,这辈子就没狼狈成这样过!
鸦青被激得顾不了其他,抓着长.枪往前便是一送。
根据他听到的步子声,应就是在这附近,差不到哪儿去!
可鸦青这.枪却送了个空。
宁欢悦自己也是懵住,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
她只感觉自己腰间一紧,被人按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躲过那险险擦着她而来的那杆长.枪。
宁欢悦抬头,撞见言渊眉头紧锁,唇角下撇,像隐含着什么怒气。
见宁欢悦竟还敢抬头,言渊一把把她按回自己怀里。
他低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她:“你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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