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氛围尴尬了一会儿,树上的鸟儿似乎也察觉到了,十分配合地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江初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正了正身子,看向梁裕:“还没问过你,为什么祖母不喜欢你?总是有原因的吧?”
梁裕被她一叫回过神,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江初窈看他没说话,以为他不想说加了一句:“若是觉得不方便,不说也可以,我就只是问问。”
梁裕失笑摇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
“祖母怀着爹的时候祖父出了事,砸伤腿不能干重活,祖母一个人忙里忙外,觉得是爹不详,所以不喜欢爹,连带着不喜欢爹的几个孩子。”
梁裕望向远处的山峰,仿佛是想起了曾经被梁老太太打骂的日子。
“伤口还疼吗?”江初窈盯着梁裕额头被梁老太太砸的伤口,转开话题。
梁裕伸手碰了一下额头:“这点小伤,早就不疼了,又不是第一次被打。”
江初窈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信息,蹙眉问道:“祖母经常打你吗?”
“小的时候经常。”梁裕不在乎地笑了笑:“在我十六岁之后就不怎么打了。”
梁裕很早就已经养家了,又长得高,所以十六岁的时候梁老太太打他打得少,主要是怕他反抗,自己又打不过。
“那大哥二哥也是这样吗?”梁裕看向似乎是在讲述别人故事般平淡的梁裕。
“从小我的脾气最倔,又不服气,挨得打最多。”梁裕低笑摇摇头:“大哥和二哥听话,不怎么挨打。”
江初窈从小被宠着长大,无法想象梁裕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才平安健康地长成现在这样。
为了不让梁裕回想起曾经不好的回忆,江初窈也愧疚自己贸然提起话题,站起身转了转。
“三郎,你平时打猎就是从这进山吗?”江初窈好奇地往郁郁葱葱的山峰瞧了瞧。
梁裕也跟着站起身“嗯”了一声。
“山上可有大虫?”江初窈回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梁裕知道江初窈好奇,笑着点点头:“有啊,不过我只听过叫声,没见过。”
得到梁裕肯定的回复,江初窈突然皱起眉:“山里这么危险啊。”
突然,走到梁裕的面前,认真地叮嘱:“三郎,山里既如此危险,以后就不要去了,野兽不通人性,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被她突然地关心搞得一时有些不适应,随后道:“没事,若是听见大虫的叫声我会提前离开,没事的。”
“再者说,山上野物多,能改善伙食,也能换不少的钱。”梁裕继续道。
“可还是太危险了。”江初窈抿着唇不放心。
“没事,我已经打猎这么多年了,不会有事的。”梁裕安抚着开口。
江初窈看他坚持,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道:“你一定要小心,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家。”
梁裕自然听出了江初窈的意思,他还有家,有一个属于他和江初窈两个人的小家。
两个人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待到烈日渐渐西斜,才慢悠悠地起身往家走。
吃过晚饭,梁裕惦记着江初窈卖绣品的事情,寻了个机会就去梁老太太房间了。
江初窈在梁裕过去的时候,就把自己之前绣的样品给他,让他一并带去给梁老太太看。
坐在房中,江初窈左等右等不见梁裕回来,不知道梁老太太到底会不会同意。
好一会儿,梁裕推开房门进来。
“怎么样?”江初窈上前忍不住问了句。
梁裕点点头:“祖母暂时同意了,不过祖母让卖绣品的钱都交给她,一个月之内就得把钱给她,如果赚得多就让你继续做这个。”
江初窈松了口气,整个梁家是梁老太太做主,现在梁老太太发话想必不会再有人找借口找她麻烦了。
她终于能清净清净了。
想着,江初窈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梁裕:“三郎,你还想读书吗?”
梁裕被她问得一愣:“怎么这么问?”
江初窈神秘一笑,从柜子里抱出一堆的东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这是......”梁裕看着铺在桌子上的东西,伸手拿起一支毛笔。
江初窈看着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开口:“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梁裕看向旁边的纸,终于是想明白了那日江初窈为何要让他买纸。
原来是为了他准备的!
江初窈把江景明那里带回来的书摆在梁裕面前:“我问过爹了,爹说你荒废学业太久,先看这几本最适合。”
梁裕拿起那几本书,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当初他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学业,一直是他的遗憾。
现在江初窈要帮他把这份遗憾弥补,这让他怎么能不震撼。
梁裕看着面前的纸笔,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声音道:“窈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花销太多了,这些钱够给你买很多首饰了。”
江初窈笑着摇摇头:“三郎,你不必担心钱的问题,我问过娘了,爹娘曾经初次搬来这里的时候娘卖过一幅自己绣的百花图,卖了不少的钱。”
“所以,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而且你打猎的钱也能有不少啊。”江初窈坐在他对面微笑。
“现在看来或许读书会花费不少的银钱,日后你若有所作为那这些钱又算什么呢?”
“嫁给你之前,爹就不止一次说过,你是一个可塑之才,不过是被家里拖住了后腿。”
“现如今我嫁了你,如平常女子一般,我也希望你能够越来越好,夫妇一体,就应携手并进。”
江初窈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在房间内响起。
梁裕垂眸看着桌上的东西,明显还有所犹豫。
“三郎,我知道你志不在一个小小的青浦村,现在有机会能够走出这里我们何不试试呢?”江初窈一脸认真地盯着他。
从梁裕与她父亲的聊天来看梁裕对于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分析事情一针见血,心有大志。
加上这些日子接触和了解,江初窈看出来梁裕对于这个家已经忍得很辛苦。
梁裕的本质是一头有野心的狼,只不过现在,这头狼被梁家的绳子捆缚住了。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条绳子解开。
梁裕抬头,与江初窈那双明媚的眸子对视上,看到那双眼睛中的信任,心头一动:“窈娘,谢谢你。”
江初窈摇摇头:“三郎不必谢我,你我夫妻同心,荣辱与共。”
梁裕看着面前的人儿,从心底觉得庆幸自己娶了江初窈。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救江初窈出困境的人,现在却是江初窈给他选出了一条明路。
“三郎,我们起点不高,这般选择或许会很累,但我相信你。”江初窈坚定地看着他。
“既已选择,定有所为。”梁裕直直地看着她,一双黑亮的眼眸熠熠生辉。
江初窈看着这样的梁裕,觉得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才是原本的他,而不是那个在梁家忍气吞声的梁家三郎。
“三郎,爹说了,若是有疑惑可以随时去找他。”江初窈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摆好。
“那或许就得多麻烦咱爹了。”梁裕看向她。
“爹巴不得你去呢,爹娘可喜欢你了。”江初窈倒是没说假话,江景明和柴若云现在对梁裕这个懂事又上进的女婿喜欢得不得了。
“三郎,我看白日你也没有时间,就只能晚上读书了。”江初窈叹了口气。
梁裕翻了翻手中的书“嗯”了一声。
看梁裕眼中只有书,江初窈失笑着加了一盏烛火,动手替他研磨。
两人的身影通过烛火的照耀,投在地上。
一个身形笔直手拿书籍,一个蒲柳之姿微微低头研磨。
这幅画面怎么看都很和谐。
江初窈想好了,以后梁裕读书她就在旁边绣花,时不时还能与梁裕探讨几句。
一连几日,梁裕吃过晚饭后,就早早地回房读书了。
梁家人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因为梁裕早就把活儿干完了也没多问,只当是新娶了媳妇稀罕着呢。
就连梁老太太也只呸了几声,说了几句小妖精,也没多说什么。
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江初窈自是不会放在心上,随他们说去。
这一日,江初窈正坐在床边捋线的时候,同梁裕随口讨论了几句科考利弊。
“窈娘,这些书你都看过吗?”梁裕放下书,突然问了句。
“嗯,以前的时候都读过一遍。”江初窈头也没抬,继续分捋丝线。
“窈娘若是个男子定会有作为。”梁裕看着书,低声道。
从江初窈和他的交谈中,他能感觉到江初窈独特的见解,这让他颇有压力。
自己的妻子太优秀,他总不好落后太多。
江初窈放下手中的东西:“三郎此言差矣,女子有女子的作为,男人有男人的天下。”
梁裕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是我失言。”
从江景明那里拿的几本书,没几日就被梁裕看完了,就连江初窈也惊叹他的记忆力与理解力。
怪不得江景明对梁裕的评价那么高!
果然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期间,梁裕又去了江景明那里几次,询问了自己不懂得地方,又拿了另外的书回来看。
对于梁家的其他人,江初窈也是除了吃饭不出门,也避免了接触,给自己省了不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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