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回来?要不是为了我弟弟,求我我都不会回来。”梁桃翻了个白眼,语气很不好。
紧接着,还没等梁老太太反驳,手中筷子就重重地拍在桌上,冷哼一声:“我要是再不回来,我弟弟都要让你推到火坑里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梁桃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梁老太太当着千春楼的人面摆谱,谈崩了赎人的事情。
“你回来就有办法了?”梁老太太虽然被梁桃的话说得心里发虚,但嘴上还是不甘示弱。
“有没有办法都比你把他往火坑里推要强。”梁裕同样不肯歇声服软。
“你胡说什么!混账东西!”梁老太太脸色有些狰狞地骂道。
“你做了还不让人说了?”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嗓门也一个比一个高,谁也不肯示弱。
而除了江初窈之外的梁家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有些人的眼睛里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终于有人能治梁老太太了。
平日里他们在梁老太太的手底下受了多少的气,挨了多少的骂,数都数不清了。
现在终于能借着梁桃出口恶气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拦着呢。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梁家的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哒哒哒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最后马蹄声消失在了梁家院外,一匹马停在了梁家的大门口。
屋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外面。
就连了梁老太太和梁桃都停止了争吵,看向来人。
随后一个穿着官差衣裳的人影走进了院门,最后走向了堂屋。
江初窈皱眉疑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县衙的人?
梁裕看出了江初窈的疑惑,凑到她的耳边低声介绍:“这是堂姐的夫君,郭发。”
江初窈想起来了,梁裕说过,是在县衙做捕头的。
这个时候,他深夜前来,只怕是在牢里的梁汉有消息了吧。
郭发快步走进来。
江初窈看清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堂姐夫的真面目。
黝黑的肤色,中等身材,脸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搭配上一身官差的衣裳,不管怎么看都有一丝违和感。
要是抛开那一身衣裳不看,只怕就说他是恶霸也会有不少人相信的。
郭发一出现在堂屋,梁老太太就不吱声了。
她虽然看不上梁桃,动辄打骂,但面对这个孙女婿她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且不说郭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单就那一身官服她就不敢说话。
郭发大大小小是个官,与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不一样。
民不与官斗。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梁桃一见到自家夫君,又看了眼不言语的梁老太太,眼神中满是得意。
梁老太太看不惯她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忌惮着郭发,看在郭发的面子上不敢对她动手。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跟梁老太太叫板的原因。
因为她的背后有她的夫君在给她撑着呢。
一看到郭发来了,梁青山赶忙招呼着郭发坐下,这个女婿可是他的骄傲。
十里八村谁不羡慕他有郭发这么一个当捕头的女婿。
郭发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看到他坐下,一直惦记着梁汉的黄氏率先开口问道:“你弟弟他在牢里怎么样?有没有受刑?”
一连听到几个问题,郭发也不恼,只是摇摇头保证:“有我在,是不会让梁汉受刑的。”
虽然郭发此话有些托大,但也没人怀疑他,毕竟他是捕头,想要保住梁汉不受刑还是可能的。
“那.......那县太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梁汉什么时候能回家?”梁桃着急地拉住郭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察觉到自己妻子的心焦,郭发拍了拍梁桃的手,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一直看着这边的人们并没有错过郭发的小动作,不得不承认,郭发对梁桃还是很好的。
说来也是,不然以郭发的身家,想必是可以娶一个家世条件都要比梁桃强的女子,何必趟梁家的浑水。
由此看,两人之间应是有感情的。
郭发看着一脸焦急的梁桃,张了张嘴,可却什么都没说,怕自己接下来的话让她受不了。
“哎呀,你快说啊!急死个人了!”梁桃蹙着眉,不断催促郭发。
梁青山和黄氏胡氏也一脸着急地等着郭发接下来的话。
最终,郭发叹了口气:“梁汉只怕是回不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桃脸色一白,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县衙里的消息,县太爷打算让梁汉秋后问斩。”郭发看着她的样子,终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整个堂屋里面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惊着了。
什么?
秋后问斩?
黄氏一听这个消息,眼前一黑,随后两眼一翻,直直地朝凳子后栽去。
梁青山眼疾手快地扶住黄氏,这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胡氏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是旁边的郑氏帮她拍背顺了顺气,这才没像黄氏一样晕死过去。
梁桃呆坐在椅子上,失神地道:“怎么会问斩呢?”
郭发看到她这个样子,急忙扶住她的肩安慰:“没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梁老太太则先是一愣,觉得不可能,随后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梁老太太晕倒,众人又忙着去搀扶她。
请大夫的请大夫,送人回屋的送人回屋,哭天喊地的忙着哭天喊地.......
整个堂屋乱作一团。
直到深夜,梁家才渐渐安静下来。
房间内。
梁桃一直守在黄氏的床前,抹着眼泪。
梁青山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郭发因为第二日还要去县衙,所以就先回房了,没有陪在这里。
良久,黄氏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见了眼睛哭得通红的梁桃,木然地转了转眼珠,声音沙哑:“桃儿,你弟弟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听到黄氏的声音,梁桃忙用帕子擦掉眼泪:“娘,您醒了。”
黄氏眼角再次滑下泪水,哽咽着道:“我的儿啊——”
“娘,大夫说了,您不能再忧虑了。”梁桃替黄氏擦了擦眼角的泪。
“桃儿,你弟弟躲不过这劫了啊......”黄氏如同魔怔一样,不住重复这句话。
梁桃看着黄氏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但为了不让黄氏再情绪激动,只能开口劝道:“娘,总会有办法的,县太爷还没有开堂问审,梁汉的罪还没有定,还来得及救人的!还来得及的!”
闻言,黄氏眼里出现一抹亮光,抓住梁桃的手:“真的吗?”
梁桃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另一边,江初窈和梁裕回了房间。
洗漱过后,江初窈身着里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梁裕一进来,看见的就是江初窈好像在想什么的样子。
坐到床边,梁裕侧身看她:“想什么呢?”
听到梁裕的声音,江初窈正了正身子,有些疑惑地开口:“虽说莲儿的死和堂哥有关系,但毕竟人不是堂哥杀的,按照我朝律法,就算是要定罪也不应该是死罪啊。”
江初窈的疑问不无道理,本朝律法严明,所有犯人的定罪都得严格遵守律法,此番县太爷想要给梁汉定死罪,明显不太对劲。
梁裕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
江初窈注意到他的异常,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梁裕看向自己的她,知道自己就算不说,以她的聪明伶俐也会猜到,于是犹豫了一下道:“我在想县太爷会不会是故意给堂哥重判的,当初我抢先一步把你娶进门,这才断了他的念想,现在想来,只怕是从那时起就被记恨上了。”
江初窈一愣,要真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岂不就是她连累了梁汉。
她虽然不喜欢梁汉这个人,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似乎是猜到了江初窈的想法,梁裕抬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堂哥毁了莲儿的清白在先,总要定罪的,至于是不是死罪还未可知,现在只是堂姐夫打听到的消息,具体还得等开堂问审。”
江初窈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听着他的话,眉头微蹙,心知梁裕说的对,便点头“嗯”了一声。
突然,江初窈想到了什么,在梁裕怀里抬起头:“万一县太爷一直记恨着这件事,以后伺机报复你怎么办?”
梁裕低头看着怀里那张担忧的脸,微微勾了勾唇:“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初窈看着他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满地从他怀里挣脱,认真地看着他:“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梁裕一挑眉看了眼怀里,空落落的。
随后,也同样认真地看向她:“放心吧,不论何时我都会好好的,也会好好的护着你。”
听了梁裕类似情话的话,江初窈脸上一红,当即扭过头去,扯开被子把自己一蒙:“睡觉!”
梁裕有些好笑地看着背对着他,但是耳朵通红的江初窈,无奈的摇摇头熄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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