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三日。
这三日夏侯谨过的并不顺利,虽然借着失忆,没有引起甄淑过多怀疑,但其它的事,该难堪的还是少不了,要面对的终究逃不过。
比如昨日清早,她准备起床之时,推门而进两个自称“奴”的男子给她下跪行礼,并说要给她更衣洗漱。
夏侯谨当场愣在原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五年,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的人,来到这里居然要男的给她穿衣服?想想就离谱,为什么不是女的?
原主是究竟昏庸好色到何种地步,连侍从都是男的?
她自己有手有脚,完全没有必要让别人来伺候她。
因此,她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将两个男侍从赶了出去。
再比如,今日晨起,夏侯谨被告知要上早朝,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等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还是怂了。
夏侯谨居于高位,俯视着底下众臣,令她瞳孔震惊的是,这些臣子里面,居然没有、一个、男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啊?
她内心吼叫着系统,怎料系统仿佛死机了一般,如何叫唤都不出声。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有位大臣上前说了句“陛下,臣有本启奏”。
夏侯谨几乎是掐着大腿听完的,迷迷瞪瞪听了几句,发现自己零零散散还是能听得懂的,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了九年义务教育的重要性。
夏侯谨松了口气,正欲开口发言,却被另一位大臣半路截胡,她先是否定方才大臣的看法,然后批判了提议,两人就这样在朝堂上争了起来,热火朝天,夏侯谨根本插不进去一句话。
她知道帝王遇到这种状况一般都是怒吼一句“够了,朕知道了”,但夏侯谨吼不出来,她比较废物,所以她只是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时而觉得这个人说得对,时而又觉得那个人说的对,如此反复下来,她难堪地脚趾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好不容易挨到散朝,没用的系统才姗姗来迟,说是信号不好没有接收到消息,夏侯谨明里暗里地将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系统才悻悻地丢给她三本册子,两厚一薄,厚的是《大黎律法》和《大黎精简史册》,薄的没有名字,是有关夏侯谨的人物关系普及。
夏侯谨没好气地问系统为何刚开始不给她,结果系统悠悠道:
【因为你没要】
夏侯谨登时气得差点脑充血,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负责的系统!”
系统留下一句谢谢夸奖就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夏侯谨咕哝着骂了句煞笔后气冲冲地坐于案前,翻开《大黎精简史册》认真看起来。
根据书中描述,大黎开国皇帝是一位叫夏侯黎的女子,建国初期,在她的统治下,大黎可以称之为繁荣昌盛,就如系统所说那般,提倡人人平等自由,是一个处处透着道德礼尊谦卑的国家。
真正开始变化,是因为大黎第三任皇帝夏侯迎为情所伤,一怒之下,重创大黎律法,将其改为以女子为尊,任何法律首先思虑女子利益的法律,由此一代一代的继承下来,一直延续到今日,大黎才变成一个完全意义上女尊男卑的国度。
女尊男卑?
夏侯谨看到这四个字时,翻页的手指一顿,渐渐地这四个字与这几日来她遇到的一切不同寻常之事重合起来。
男侍从,女官员,这么一来,岂不是女子在朝为官,位居高位,掌管国政大事?那男子呢,在家相妻教子?
夏侯谨往下一看,最后郝然写着几行字:
大黎,以女尊,男随其下,女于朝为官吏,掌国政事宜,男不得以任何理由参之,不得继承任何军政权位,警后宫者,不得干政。
照这么看,男子竟是一点实权都没有吗?
夏侯谨唏嘘地合上《大黎律法》,打开人物关系普及。
上面普及的第一个人名叫贺澜川,标注是丞相贺岚之子,夏侯谨的未婚夫胥,大黎未来的皇后。
不是,如今她才是夏侯谨,意思就是这个人成她的未婚夫了???!
她穿个越,莫名多了个未婚夫?
夏侯谨突然脑仁儿疼,她是真的想把系统拎出来暴揍一顿。
直愣愣地盯着未婚夫婿几个字,夏侯谨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宫斗剧,皇帝是怎么冷落自己的妻子来着?
她揉了揉眼角,终于认命似的继续往下翻。
还好,夏侯谨的人物关系并不复杂,草草几页她就了解的差不多。
就在这时,侍从通禀说奉泽公主求见。
一刻钟前她刚看完这个人的标注——名毕晨,先帝养女,夏侯谨的妹妹,二人感情甚好,先帝薨后,夏侯谨即位,赐号‘奉泽’。
“请公主进来。”夏侯谨道。
毕晨脚步匆匆朝她走来,急切道:“谨姐姐!”
夏侯谨合书抬眸,对面女子身着烟绿锦衣,头发高束起,不等她回话便往她身侧一坐,道:“你现在感觉身子如何?我一收到太师的传信便立刻从南边赶了过来,但还是让你等了好些天。”
毕晨声音低了几分,神色渐渐落寞,夏侯谨微笑安慰道:“不妨事,身子早已无大碍,叫你担心了。”
毕晨继续道:“我听太师说,姐姐你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宣乐坊?”
夏侯谨噎了一下,淡定回道:“确实如此。”
毕晨捧过夏侯谨的脸面向她,问道:“那姐姐可否记得我?”
“记得一些。”
毕晨悻悻收回手,眸中闪过一丝难过之色。
“太师说此事事关重大,要我暗中帮姐姐慢慢恢复,不可声张。”毕晨想了想,道,“既然姐姐只记得宣乐坊,那不如我们先去宣乐坊?说不定在那里姐姐你能记起什么。”
闻言,夏侯谨斟茶的手一顿,今日就是系统所说会发生命案的一天,她还在想该以什么借口去宣乐坊,这不,机会来了。
夏侯谨递给毕晨一杯斟好的茶,接着举起另一杯轻抿一口,道:“可以。”,停顿一下,又故作惆怅道,“不过我如今是皇帝,不好再去那里。”
毕晨将茶一口气喝完,随意地擦了把嘴,道:“这个姐姐不用担心,太师已经准允,让我尽管带姐姐去,宫中之事她会暂且帮姐姐代理,她说只要姐姐在外面不像从前那般胡闹,注意言行举止应该没有大问题,虽然太师平日里确实严格了些,但毕竟从小看着姐姐长大,还是很关心姐姐你的。”
夏侯谨听完简直咋舌,这跟她学的历史,看过的古装剧真的是毫不相干,皇帝放任国事不管悄悄摸摸去青楼居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有,太师说一句代理国事就真的代理上了?万一想借此谋权篡位怎么办?虽然甄淑看起来并非野心勃勃之人,但防人之心不能无,她们到底是如何看得开的,这般不以为意?
难怪系统说大黎不复当初,官僚**。
又或许大黎自成一个体系也说不定,反正夏侯谨已经有点晕了,她现在完全看不懂这个国家。
夏侯谨似笑非笑地又抿了一口茶,压压她被颠覆地认知。
尽管实在难以置信,但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她还是跟毕晨乔装打扮,来到了城关东大街。
炎炎日照,长街之上,店铺林立,幌子招摇。吆喝声,叫卖声,谈笑声交织,车水马龙间尽显热闹非凡,像一幅极美的市井画卷,大黎内在虽早已日薄西山,但京都看着仍旧繁华。
宣乐坊就离她们几步的距离,只是站在门口,便已能听到里面的嘈杂,毕晨迫不及待地拉着夏侯谨走了进去,堂内人影攒动,喧闹声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男男女女密密麻麻,全然是人满为患的模样。
不过,等会儿?
台上扭动着腰肌艳舞的是……男的?!!
再仔细一看,似乎都是女子挽着男子的腰。
我靠?
夏侯谨霎时五雷轰顶,目瞪口呆,身形僵硬地直立在原地,一个时辰前她的认知刚被颠覆过,此刻她的三观几乎碎了一地。
大黎真的是给了她一个又一个惊喜!
毕晨见她愣着没动静,奇怪问道:“谨姐姐,你怎么不走了?”
夏侯谨这才回过神 ,矜持道:“没事,就是有点难为情。”
毕晨“嗯?”了一声,坏笑道:“以前来这儿时,也没见你难为情呀!”
什么意思?以前?难道原主夏侯谨经常来这儿?
怪不得她当初问出宣乐坊时甄淑会那样生气,真是个混帐啊!!!
夏侯谨苦笑。
两人找了个还算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眼尖的老鸨看见两人,立即过来招呼,毕晨驾轻就熟地与老鸨聊起来,夏侯谨尴尬地干咳着,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水,没有搭话,这下她是压压惊。
连老鸨都是男的,呵呵呵!
老鸨注意到夏侯谨,极其热情地说道:“哎呦,这位小姐许久都不曾来过了!”
夏侯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薄而出。老鸨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赞叹道:“哎呀,果然还是小姐最俊俏!”
夏侯谨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生硬道:“谢谢。”
老鸨唠磕满意后总算走开,夏侯谨大脑瞬间清净了不少,毕晨盯着她,笑道:“谨姐姐,你果真不记得了,看着好生涩,不如从前从容。”
“啊,对。”她麻木地看着堂内买弄风姿的男子,内心叹道人生无常。
夏侯谨低着头,却总觉得有道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她,瘆得慌,抬眸扫了扫周围,果然对上一双意味深长地眼睛,对方坐在她们对面,隔得有些远,两个人,穿着很是……奇葩。
定睛一看,男扮女装?
夏侯谨一个不留神呛了口水,瞬间剧烈咳嗽起来,毕晨见状连忙给她轻拍起后背,问:“姐姐你怎么啦?”
夏侯谨摆了摆手,沙哑道:“被水呛到了。”
夏侯谨咳得面部发烫,捂着嘴巴再次抬头望过去,却只见那人举着杯,勾起嘴角一笑,继而转过头不再看她。
怎么说,那个笑,让夏侯谨很不舒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