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床幔就看到被子下鼓起小小一团,连半张床的长度都没有,显得人非常娇小。
冷嗤一声,温辞旧心想难怪这么蠢,缩起来才这么一点,脑仁定然也大不到哪去,不然也不会相出用饿死自己来惩罚别人的蠢招儿。
一把掀开被子,孟湘染小巧热乎的下巴被卡在某人冰凉的虎口上,手指触摸到的热度让温辞旧一度以为这姑娘发烧了,空闲的右手去摸额头,可掌下的小脸不大,盖下来的手掌阖在眼上,感受到指下的湿润,温辞旧用拇指重新擦过掌下人的眼睫,确认了这姑娘哭了,长臂一伸,手掌贴在孟湘染睡过的褥子上,已经洇湿一片,这让温辞旧沉滞的眉间又添了些许不痛快。
冰凉的触感和坐着的姿势让孟湘染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朦朦胧胧就要醒过来,可眼皮酸胀不舒服,脑子也懵懵的,闻到熟悉的菖蒲香,脑袋自动自发一扭就钻进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中。
沉郁之气因女孩的乖觉顿时消散,垂眸盯着那后脑勺半晌,还是嘴硬道:“从哪找来这么蠢的间谍?”
话音未落,008已经震惊的无言以对,它家宿主辛辛苦苦忙了一通,感情是白干了,这么全心全意为他摆脱黑化的宿主,温辞旧竟然还认为宿主是间谍,就算是最开始的时候怀疑,现在都帮他抓住贺铭了,怎么还这样误会宿主,活该他上辈子至死都是单身,就这么重的疑心病,谁敢喜欢。
呸,狗都不要!
不知不觉间,008已经有点把宿主看作是自己未出嫁的女儿,它现在就是老丈人心态,对来摘花的混小子挑剔的不行,这会儿再看温辞旧,008觉得除了那张浓丽的脸,这个人简直没有一处可取。
温辞旧把人扒拉到一边,起身点亮了烛火,然后将帕子扔进洗脸盆浸湿。
看着拿着滴水的帕子和蜡烛返回床边的人,008眼睛瞪得溜圆,它已经猜到宿主即将要承受的遭遇了,但是,008捂着眼睛隐遁了。
湿帕子糊脸上,凉的孟湘染一激灵,呼吸也被湿帕子所阻,迫得孟湘染一下子睁开了眼,伸手拿下帕子呼吸新鲜空气,涌入鼻腔的都是被菖蒲香侵染的味道,孟湘染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谁干的好事,看神经病似的怒瞪着温辞旧。
“008,这神经病什么时候来的,他又要干嘛,老娘老老实实睡大觉,又有哪门子事招他眼了。”
008双手捂嘴不出声,静静看戏,也不提醒宿主人温辞旧这次过来真是好意,怕她饿坏了,只是用的方法过于粗暴了些。
008觉得自己这个老丈人非常称职,小两口的事他就不掺和了,悄悄瞟了一眼已经涨回正数的好感度,继续暗戳戳看戏。
“还有力气瞪我,看来你还是不饿。”温辞旧凉凉提醒某人。
“咕噜”
孟湘染尴尬的捂着肚子,不提醒她她还真没感觉到饿,但有人提了,她还真就有点饿了。
委屈已经都顺着眼泪蒸发了,又睡了长长一觉,现在她已经圆满复活,笑睨着床边长身玉立的男人,这可是送上门的可口点心,孟湘染觉得该讨的利息不能错过。
嘴上又挂起温辞旧熟悉的俏皮:“季安此番扰了梦中我与你的好事,还不许人家有点起床气了。”
温辞旧觉得自己就是信了温麒的邪,大费周章避开所有人来给她送吃的,他也真是闲的。
孟湘染敏感察觉到某人身上不虞的转变,知道这人又生气了,趁温辞旧转身之际小手一伸,抓住某人的衣袖用力一拉。
结果就是,视线翻转,孟湘染已经由仰视变成了俯视。
只是海拔有点过高,无奈,她只能双腿盘住某人的腰,让自己别掉下去。
感受到劲腰上的肌肉绷紧,孟湘染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得意外露又弱点尽显。
宽大的手掌离开揽住的腰间,顺着后背的脊柱一寸寸向上攀延,酥麻的感觉透过衣衫由点及面,瞬间便传遍全身。
孟湘染双肘拄在那人肩膀上借力,不让自己滑落下去,柔弱无骨的柔荑捧住男人头的时候,男人的大掌也捏住了孟湘染的后脖颈。
可小馋猫现在管不了命脉在谁手里,她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清纯的眸子里氤氲起丝丝缕缕的雾气,将男人的心神笼罩其中:“比起吃饭,我更想吃可口的点心。”
眼睛一瞬不移男人的薄唇,随着话落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菖蒲香和甜香的气息交缠。
男人冷哼一声,幽暗的眸子泛起红晕:“湘湘,你是不是忘了,本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霸道的属性瞬间扭转颓势,掌控全局,压得某人只余呜咽。
*
“小姐,您看这身流仙裙,穿在您身上就像是花仙子临世,与今天的天气和赏花宴最合适不过了。”
对着半身镜转着看了两圈,绣娘的手艺着实惊艳,错落绣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只都逼真的像是真蝴蝶似的,明媚的颜色正趁这生机勃发的春天。
“那就走吧。”
这次参加太子妃的赏花宴,跟着去的是紫琳和绿姚,至于青芷,自那天之后,她再没见过,没主动问过,也不会心存愧疚。
不管怎么说,孟湘染上辈子工作了好几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青芷的心思她早就猜到了,之所以当作没发现,是没觉得这姑娘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想把手伸到她身上来。
即便青芷的出发点是温辞旧,那也不是她所能忍受的,留这样一个心思各异的人在身边,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与其到那时后悔自己没早点处理,不如现在就斩断一切坏的可能,她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青芷也不会落到丢命那一步。
现在她那点别扭也逐渐调整过来了,处在这个封建时代,就要遵循这个时代的规则,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多命去浪费。
“吁”
“小姐,到海棠园了。”
今天的赏花宴就在这个海棠园举办,听说里面种植了大片的垂丝海棠,随着引路的侍女走过弯弯绕绕的连廊,转个弯儿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一簇簇或红或粉的花朵长长垂落,锯齿状的叶片藏于粉红之间,与花朵相映成趣,瞧着就让人心情畅快。
“这就是湘湘妹妹吧,果真是令人见之望俗,美若天仙。”海棠树后走出一位端庄华贵的女子。
瞧着那容颜比海棠花还要娇艳几分,被浑身的凤仪很好的压制了下去,让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女子的气势上,容貌反而不是最先被注意到的,整个人笑面如春风,是个令人见之想同她一起展怀的温柔女子。
“孟湘染见过太子妃娘娘。”接着小脸微红,故意带着一丝小井市民的羞怯,“是不是湘湘来迟了。”
太子妃打量完孟湘染,看得到一双眸子里澄澈的没有半分算计,是个好姑娘,遂笑道:“没来迟,与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本宫昨日就来了,嫌来回折腾麻烦,索性就住了一晚,这才显得你们来迟了,哈哈哈。”
一路相携,太子妃将她带入宴席,位子就紧邻着太子妃,直接领其他人,孟湘染觉得这个位置不合适想要推拒:“太子妃娘娘,湘湘就是个普通人,倘若坐在这里怕是会给您丢面子。”
说着又往前凑近几分,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入侯府的时间还太短,礼仪不到家,我被嘲笑无所谓,但不能让您背上识人不清的黑锅。”
太子妃有些惊讶,惊讶过后有些失笑:“无妨,你坐这儿本宫才能看顾着你,不然,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欺负了,你们家英武侯可是会提着枪打进东宫的。”
孟湘染羞涩的笑了,周边几个与太子妃交好的夫人也大都善意的笑笑。
大家分作一堆一堆的,有的玩行酒令,有的在作诗,有的画画,也有的两两相伴游园,还有几个活泼的在远一点的地方放风筝。
暂时来说,直到花宴过半,到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冒出来说扫兴的话。
不过这样狐假虎威的感觉就是爽,不管是因为怕了温辞旧的凶名,还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总体来说今天的体验不错,除了偶尔有道不知藏于何处的带着恶意的眼神儿偷偷打量她。
轻轻拨弄杯中的浮茶,孟湘染垂眸笑着,让008记下恶意目光的人选,稳稳坐在太子妃下手,含笑听在座的夫人小姐们说话,顺便与008做一些对照,趁机理清书中的人物关系。
回宫后,太子妃没回东宫,皇上还等着她的汇报呢,好在今天的赏花宴上没有那不要命的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寻孟姑娘的晦气,只是她有些担心这么单纯的姑娘,是否能在这虎狼环伺的境况中活下去,而不是香消玉焚。
长长的宫道中,鸾驾稳稳前行,太子妃坐于其中闭眼沉思,对于皇帝默许的行为,她明白也更忌惮,她不是太子,不会对一个帝王抱有幻想,更能跳出亲情理智看待这位昭国的帝王。
疑心重,又年年打着仁帝的旗号宣扬自己,可那心实际上比谁都狠,英武侯已经没了三任未婚妻,如今却偏偏又给定了个毫无身世背景的孤女,这让她很难不怀疑皇帝有让英武侯死第四个未婚妻的打算,真要到了这一步,这整个昭国还有人敢嫁给温辞旧吗,等温辞旧死了,温家军就该改弦易辙了吧。
心中疑惑千千万,活在这座宫城里,她就得带着面具把自己的心思藏严实了,否则,那位帝王可不介意给他儿子换一个太子妃。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贵母妃。”在皇上面前她永远是贤良淑德的宫中典范。
甫一进宫门,胡公公就在宫门口等着了,这位帝王的掌控欲不屑于掩饰,皇帝来了贵妃宫中,她也只好来此汇报。
皇帝随意摆摆手叫起:“起吧,太子妃见过那位孟姑娘了,瞧着怎样?”
太子妃一脸捡到宝的模样:“还是父皇眼光独到,果真如您所说,是个单纯的好姑娘,配英武侯正合适,这两个一冷一热,日子过得才能有滋有味。”
皇帝哼笑一声,颇有些自得,又有些嫌弃:“那小子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朕这个皇父,打哪儿学来的坏习气,带着自个儿媳妇儿逛青楼,也就他有胆子做。”
太子妃笑着解释:“这还不是您疼英武侯,他仗着您的势,别人哪敢管他,太子前几天听说后立刻跑去劝他收敛点,结果您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
“英武侯说'我带我家湘湘去找义父,那些不辨是非的非说我贪花好色,一个个甚蠢,他们怎么好意思听风就是雨,皇伯父的脸面都被这些蠢才丢尽了。'把太子气的自个儿回来的。”
贵妃听罢,忧心忡忡道:“这么多天还没有消息,可惜贺大人一片慈父心,无法看到他当亲儿子对待的季安成亲了。”
皇帝把手中的盖子随意扔在桌上,清脆的瓷器相撞之音让太子妃和贵妃都心中一跳。
“确实都是些蠢货,被人利用了也不知。”皇帝讥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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