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斩钉截铁地将文腊卖了个彻底。
“不过文腊没料到馒头会被吃掉,还是我早有预测……”
还没说完,少年就被江朝月拿指尖扣了一下头。
不疼,反倒是有点痒痒的。
“目的是什么?”
“嗯……先上船后补票?”少年也托着下巴想了一会。
江朝月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是有点小手段和兴趣全来折腾他了。
“哦,对了,”那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掏来长长一串单子,“这是大哥要我交给你的。”
江朝月其实已经隐隐猜出了是什么东西。
“我没看!”少年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急忙撇清关系。
江朝月略含深意地看了少年一眼。
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江朝月判断,这人的水平估计只会几个简单点的字。
“我不想看。”江朝月言简意赅的拒绝,“我想走。”
“你不看,那我念给你听,”少年“哗”地一下展开纸,“……”
少年不语,只是一昧的往下翻。
江朝月都要藏不住自己的笑了。
少年没翻完,就被江朝月拿过,匆匆几眼就看了个大概。
写得长,是因为字写得大,看过去也不过寥寥。
不过话倒是说得精简。
文腊先是解答了江朝月没怎么问但一直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文腊这么放心他。因为江朝月其实是被推举进来的。
江朝月不自觉地放慢了阅读速度,去看那个名字——他小时的一个习武先生。
不过遗憾的是,文腊并没有道明他的先生现在位于何处。
第二件,就讲的是两座寨子之间的事。
其实两个寨子之间关系不像外面说得那样沆瀣一气,但也说不上好。
因为另一个寨子能起来,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个寨子的人因为犯了事被赶了出去,被其所收留。作为交换,他们给那边带去了更为完备的器具和劳动力。
第三件,就是告诫江朝月要遵守寨子里的规则,至于是什么规则,文腊要江朝月去问文思齐。
“文思齐是谁?”江朝月轻轻拍拍少年肩膀。
感觉到手下的颤动,江朝月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而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证实了:
“我我我!”少年猛得举起了手,“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这下江朝月实实在在的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是高看了文思齐。
“文腊告诉我的。”江朝月小心的纸折好放进文思齐手中,“文腊要你同我讲讲,在这寨子里要注意些什么。”
据少年所讲,第一要注意的就是按劳分配;第二注意就是要互帮互助;第三注意的是如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全部按少数服从多数来算。
江朝月听着,倒是明白了,这寨子,就像是一个正在建设的“理想国”。江朝月不知道这个“理想国”会飘向何方,但他却知道,他要亲手摧毁这坐文腊和文思齐“理想国”。
这么想着,江朝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拿余光轻轻扫了文思齐。
文思齐倒是敏锐,一抬眼就抓住了江朝月的视线,向江朝月扯出一个笑来。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文思齐忽然问道。
“别装,”江朝月也懒得装了,反正他还得在这待很久一阵子,要是一直装下去,那还没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就要累死了,“你早上听到了吧?”
“听到是听到了,”文思齐收回目光,重新看回越来越近的灯火,“不过大哥一直跟我说,在人面前,如果有什么偷听来的信息,是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知道的。”
就像是一百只蜜蜂在脑海里嗡嗡作响,江朝月有些无奈,“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边,我不知道?”
文思齐不回答了。
江朝月微微侧着低了一点点头正好能从上往下看见文思齐一点眼睛、鼻子,“你要知道,有一些事其实别人是默认你可以知道的。而当这种事情发生,就要重新揣测人的态度了。”
“不过你要是介意,我也可以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江朝月停住脚步,看文思齐奇怪地转身看向他,“我叫江朝月。朝朝暮暮朝,日月月,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文思齐,”那少年好像是第一次做自我介绍,语速有些快,“就是见贤思齐的思齐。”
“很好的名字啊,”江朝月笑道,“谁给你们取的啊?”
“是之前街上的一个算命先生。不过如果你想,你可以叫我贱名,二狗。”
虽然说贱名好养活,但这贱命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人都姓文,如果是血缘关系的话,那文腊的贱名,不会是叫大狗吧?
这么想着,江朝月差点又要憋不住笑了。
聊着聊着,两人又重新走进了食堂。
对此,文思齐打包票,“你随便点,这两三天你肯定没带东西,大哥让我来给你刷脸。”
既然有人已经这么说了,江朝月索性也不客气,手指就往肉上点,留下一个巴巴数钱的文思齐。
文思齐手指都要数秃了,只能向打饭的大娘求情,“大娘啊,这到底多少啊,我还有余钱吗?”
那大娘拿着勺子,指着文思齐就叨叨的说些什么“年龄大了该会这些了”。
江朝月和大娘对视一眼,端着菜坐在能看到那边是最佳观察位,一边吃一边看。
还没吃几口,长椅的另一端忽然沉了下来。
江朝月抹掉脸上的幸灾乐祸,换了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看过去。
是文腊。不过他并没有端来饭菜,反倒是在江朝月粗看有些戒备但是逐渐软下来的目光中说,“你吃,听我说就好。”
话虽如此,但江朝月有些做不到把人晾一边,自己“听”,让别人在那说个不停,这种事情,怎么做不到。
于是江朝月放下筷子,转头去看文腊。
文腊先是对江朝月的加入表达了高兴,随即是问了江朝月今天的感受,最后和江朝月聊了聊对于日后的事情。
背景是锅碗瓢盆的碰撞、算到有些崩溃的“哼哼”声、几个好兄弟好姐妹凑到一块的谈笑声。
江朝月在这么一个堪称温馨的背景下,礼貌又快刀斩乱麻地告诉文腊,他不会一直在这里,他说不定哪天想走就走了。
对此,文腊丝毫不在意,反倒是那手掌猛拍江朝月后背,豪迈地说道,“真是令人羡慕的自由!”
有人被文腊的声音所吸引,朝这边看了几眼。
“你想走,提前跟我说声,我就带人送你下山,多大个事!”
江朝月嘴角微微上扬,“好啊,我想后天出寨子一趟。”
“你去哪?”
“我要去找阿贵和阿财,就是另一个寨子里的两个小孩,有个比文思齐还小点,我答应过要回去见他们的。”
文腊摸摸冒出青色胡渣的下巴,“这两个名字……我倒是有些印象……”
江朝月忽然有些担心。
“他们两个带着他娘,倒是运气好,他们那边医术比我们好,要是来了我们这边,估计就只能让她卧病在床了。”文腊思索了一会,很快想了起来。
“我让文思齐过两天陪你一起去吧,那个寨子有些不讲理,你抹不下面子铁定吃亏。”文腊一拍案做了决定。
江朝月的心沉沉地坠入寒水中。
他感觉这不像是“怕你抹不开面子吃亏”,反倒是有点像是监视。
江朝月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但是面上还是感谢了文腊的好意。为了不让人起疑,江朝月还答应了。
文腊点点头,离开了。
江朝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菜上。
这种地方基本上都是大锅菜,不够精细,基本上吃的都是入口便存在感十足的锅气。也许会对菜的味道有些喧宾夺主,但是对于炒菜刚刚好。
江朝月还没吃上几口,忽然又听得一句十分惊喜的声音,“你……你是叫江朝月是吗?”
第一眼看到的,是妇女头上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第二眼看到的是牵着小手的大手;第三眼看到的,是他江朝月早上哄了好久的小童。
妇女拍拍那小童后背,“要吃什么自己去拿。”见人走团,有些不安的搓着手,“哎呀,真是感谢江先生的教导,之前我家小子一直不好读书,满脑子都是怎么上房揭瓦,今天回来,不仅给我拿个了纸馒头,还给我展示他新学的字。”说到动情处,甚至流下泪来。
江朝月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说些什么,“本性不怀”、“其实很聪明”之类的话给妇人听。
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这位妇人。
江朝月再一次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菜上。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江朝月回头,是文思齐。“大哥让我后天陪你一起去,”说着,扁了扁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先说好啊,快去快回,那边很乱。”
江朝月有些不悦地转过身,闷闷地回了一声,“我会快点解决的。”
绝口不提对于“很乱”的质疑和文思齐有些不耐的态度。
隐隐的,江朝月感觉自己马上会触碰到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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