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珩清冷的面上看不出波澜,心底却已思虑万转。他的这位师兄,温和的表象下是敏锐的探查,敷衍或谎言都可能引来更深的疑虑。
他眼睫微垂,目光落在谢知行手中那杯氤氲着热气的灵茶上,旋即抬眼,迎向云清鸿探究的视线,声音是一贯的平淡:“道法纯粹,在于心,而非形。”他语气从容,仿佛在阐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道理,“此子道心剔透,意志坚韧,于我而言,比属性相合更为难得。以其坚韧的道心淬炼,或许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剑道之路。”
“原来如此。”云清鸿缓缓颔首,目光再次转向谢知行时,“若是如此,确是我昆仑之幸。只是……”他话锋微转,带着长者的关切与掌门的谨慎,“剑道凶险,途中怕是苦楚非凡。”
“既是我的弟子,自当承受得住。”苏玉珩的语气淡漠依旧,在承受得住四个字上,却落下一丝几不可察的笃定。
这番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谢知行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他不曾想竟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他压下微红的耳尖,垂首恭敬道:“弟子定不负师尊期望。”
云清鸿闻言,眼底的探究渐渐化作一丝了然的微笑。他广袖轻拂,一道流光落入谢知行怀中,竟是三枚灵气盎然的固元丹。
“既然玉珩对你寄予厚望,这些便算是师伯的见面礼。”他语气温和,目光却若有所指地扫过苏玉珩,“修行之路漫长,切记循序渐进。”
说罢,他对苏玉珩微微颔首,转身踏云而去。流云托起他黑袍上银线绣就的阵纹,在晨光中泛起细碎的金芒,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岚之间。
待那抹身影彻底不见,山巅陷入短暂的寂静。谢知行捧着掌门的丹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收着吧。”
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苏玉珩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怀中的丹药上:“掌门师兄的固元丹,于你眼下正是合用。”
“昨日之事,”苏玉珩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比方才少了几分面对掌门时的疏离,“本座出手重了。”
谢知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错愕。师尊在……道歉?
苏玉珩此时的内心有些尴尬,便撇过头不看他震惊的神情,而是看着崖边一株在风中微颤的灵草,继续道:“既然是惩罚,痛楚是必然,但本座出手,自有分寸。”
“弟子愚钝,"谢知行喉结滚动,声音微哑,”竟未能体会师尊深意。"
“不必妄自菲薄。”苏玉珩终于侧首看他,日光在那双冰封般的眸子里融开极浅的暖色,“能熬过来,便是你的造化。”
他广袖微拂,一枚玉简落在谢知行掌心:“此乃《冰心诀》,可助你平复灵气躁动。明日开始,在此演剑。”
说罢转身欲走,却又停步。
“谢知行。”他第一次完整唤他姓名,“道途漫长,今日之痛,未必不是来日之幸。”
听到徒弟恭敬的回应,苏玉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哈哈,成功了,他应该信了!
苏玉珩背过身心想,我真是天才!既维持了人设又挽回了徒弟好感度。
苏玉珩离开后,谢知行缓缓抬起头。
晨光落在他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沉的眸子。他自幼在冷眼与算计中长大,对杀意的感知比寻常人敏锐数倍。那日师尊打入他体内的灵力,狂暴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摧毁意图,如果不是一道来自那人的护体灵力,他现在恐怕经脉寸断。
可方才师尊那番听似关切的话语,以及此刻静静躺在他掌心的《冰心诀》玉简,却又如此真实。
谢知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经脉被撕裂的痛楚。他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困惑。
师尊……您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昆仑宗的藏书阁中,万卷藏书林立,玉简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苏玉珩在昆仑宗藏书阁中,并未耗费太多周折,便在一卷专门收录修真界各种奇症异毒的《万痾录》残卷中,找到了与他识海内印记相关的记载。
那记载仅有寥寥数语,附在一个名为道心魔种的条目下。书中描述,此乃修士道心崩溃、恶念反噬后,于识海内凝结出的异变之物,状若魔眼,贪-婪无比,会不断侵蚀宿主,并本能地渴求纯粹的本源力量以壮大自身,凶险异常。
虽然记载简短,也未提及解法,但道心魔种四字,以及其核心特征,已让苏玉珩大概明白了自己识海里究竟埋藏着一个怎样的祸患。
苏玉珩合上卷宗,有一丝绝望。虽然没有看到解法,但按照原剧情的逻辑,这个道心魔种的解药多半是和剑骨有关了。如果他抽走谢知行的剑骨,有十成十的把握被黑化归来的男主一剑穿心。如果他不利用剑骨,他最后就很有可能被道心魔种侵蚀的神志不清成为一个疯子。
“唉,”苏玉珩长叹了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按照现在的发展情况,左右这玩意现在威胁不到他,说不定他能在道心魔种发作前就完成任务。”
大多数情况下,比较大的宗门会管辖属地发生的异常事件,昆仑宗也不例外。难以解决的会派出长老,而简单的大多就会交给新弟子练手。再过一个月,按照宗门惯例,新入门的弟子应下山历练检验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苏玉珩看着面前缓缓展开的卷轴,思索哪一个任务更适合现在的谢知行。
苏玉珩的眼睛自左到右的扫视,忽的顿住,定睛一看,有一个任务名叫:莲花镇癔症。
莲花镇是一个以卖药材为经营的小镇,自上半年起莲花镇的地方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多个得了癔症的人。刚开始这些人只是神志不清,或者间歇性失忆,后来出现了得了癔症的人当街挥刀砍人的情况,连着出现多起伤人至死事件后,有人禀报了官府,衙役查了好几个月也没查出所以然,左右死的人还不算多,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直到有一次,身犯癔症的人在南市挥刀砍-死-了知县的儿子,此时才闹大,禀报到了昆仑宗,希望求助仙人解决此事。
这些任务的起因其实都大同小异,与这个莲花镇癔症的区别不大。看完之后苏玉珩也是一阵唏嘘,无论在哪个时代,最后百姓问题得到解决的方式其实都差不多。
但是这个任务吸引苏玉珩的点在于:它在莲花镇。
这一个月以来,苏玉珩遍翻古籍,的确找到了道心魔种的治愈方法,但无不和剑骨息息相关。只有其中一个是与此无关的,有本游记上记载了:千年前一位身上有道心魔种的道人,误打误撞入了药王谷,他从药王谷出来后说道心魔种已除。
而这个传说中的药王谷已然几百年未曾出世,上一个进入药王谷的人便是莲花镇一名上山采药的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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