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序败兴而归,回到客房后跟王帆和方明在三人小群里面打视频电话。
三人胡乱聊,期间梁星从不放心地过来敲门,端了一杯温水,刚放到床头柜,就被方明攻击了。
“你怎么就倒白开水给我们家小叶子啊,会不会照顾人的,你现在应该给他热一杯牛奶,这样好入睡。”方明像一个恶婆婆。
王帆打着游戏,忙里偷闲补充:“就是。一点都不细心,要是这晚上我们家小叶子在你那儿受了委屈,以后你就不要想他再留在你家了。追我们家叶子的都排到x国去了,你小子哪儿轮的上号啊!”
梁星从黑脸道:“我又没求他在这里住。”放下杯子就走。
“欸你小子!”
方明目瞪口呆,“这小子不是想追你吗?就这态度,宝儿你要是答应他我真的会生气。”
王帆:“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枝序窝在被子里,手伸出去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他没有要追我啊。你们别瞎说。”
方明冷笑:“就那眼神那姿势那欲拒还迎的样子,我看多了,你让他给你洗脚,他都得给你舔干净。”
“……”
枝序想到那个画面,脚趾扣被。
怪恶心的。
他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太过明显,方明噢了声,“我忘了,你这个唯一的成年人还是个没看过片的小宝宝。”
枝序严肃地提醒他:“别看太多,伤身。这种适量就好,我不想以后带着你去看中医。”
“……”
方明语塞。
王帆倒是大咧咧:“没事,方明也纯呢,他每次看都跟做贼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片里面的人在看他。”
方明恼羞成怒:“你以为你就好了?不知道谁说喜欢熟女,结果看半天发现人家是大胸肌熟男!”
“……”
两人菜鸡互啄,隔着网络大打出手,枝序和稀泥地说好啦好啦,闹了一阵子,才挂断电话。
梁星从也恰好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枝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颇有点稀奇的意思。
梁星从脸不红心不跳,走过去用热牛奶替换了那杯温开水,干巴巴地解释:“这是待客之道,看什么看?”
“噢,没什么。”枝序拿着牛奶喝了口,嘴唇一边都是白胡子。
温度入口刚刚好,不算特别烫,加上添了糖,喝得枝序眯起眼睛,一脸惬意。
梁星从眼神柔和。
“早点休息。明天……”梁星从不自在道,“明天我送你回家。”
枝序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不过话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应了好。
梁星从等他喝完牛奶,拿过杯子出门,贴心地把门合上,留下枝序一个人在房间里苦恼。
如果梁星从真喜欢他,那么他利用梁星从接近梁昼的法子就不好找了,他还是要找机会跟梁昼单独搭上一条不能断的关系。
时针指向十一点,枝序没有想太久就睡下了。睡梦中,他模模糊糊地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和梁星从在一起,是不是也能算是成为了梁昼的“儿子”?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伴随着刮风,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使得人在睡梦里也有所察觉。
枝序所在的客房为了通风,窗户没有关太紧,留了一条缝隙,雨水噼里啪啦地砸进来,枝序在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看见一片暗蓝色的朦胧。
他摸索着手机看了一眼,是暴雨黄色预警,台风会在今晚登录。
枝序在被窝里待了一会儿,略微清醒,掀开被子去关窗。
把窗关好,他感到些许口渴,便打开房门,去客厅倒水。
水杯没有在客房,他走到厨房,打开灯看见洗干净晾在一边的玻璃杯。
那应该是梁星从给他热牛奶用的杯子。
枝序打开水龙头冲洗,准备去客厅倒点儿水喝,可他刚走没几步,就停在了厨房折叠门的门口。
因为他听到了一声闷响。
不,不止一声。
接连好几声,断断续续。
枝序朝声音来源看去——是梁昼的房间。
/
“啪啦——”
瓷器被大力挥落,与地面碰撞发出尖锐的叫声,散落一地,雨声凄厉,遮光窗帘牢牢遮住房间内所有透光的地方。
压抑、喘急的呼吸响彻每一个角落。
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将被褥裹得紧紧的,如一个蝉蛹。
隔绝在房门外的敲门声跟窗外的雨一样,骤急,又在最后缓缓消失。
梁昼咬紧唇,他闭着眼睛,眼球前面仿佛有银光闪动,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有那么一刻,他恍惚间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间地下室,身处于那刺目的白炽光下。
他是一只濒死的羔羊。
“心跳微弱、呼吸减轻,意识消散。是否使用x81药剂?”
“剂量加大一倍。”
“……可以吗?上次加了半管,他醒来后失明了。”
“不是好了吗?”
“……”
“他自愿的。他说,他欠我们的,那就让他还。”
“……是。”
……
“叔叔?”
“梁昼……梁昼……”
有人扑到他的怀里,用尽力气抓住他的手,但是他的手不是早就被束缚带绑住了吗?
梁昼痛苦地仰着头,任由对方挤进他的怀中,在他耳边一直呼喊。
在喊什么?
是谁?
是他们吗?
梁昼如进入警戒状态,被冒犯的蛇,骤然用力,一个翻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反压制在身下,双手紧紧锢住对方的手腕。
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仅仅靠着嗅觉去靠近,鼻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淡淡的香气从皮肉里渗出。
唇碰到了脉搏。
扑、扑通、扑、扑通……
有节奏地跳动着。
被他扑倒的人没有挣扎,没有喊叫,接受了袭击,甚至于……学着他,仰起头来触碰他的脸颊,他脖颈的脉搏。
对方在安抚他。
意识到这一点,梁昼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松懈,而对方却没有趁势逃走。
那双柔软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后背,轻轻拍动。
“睡吧,睡吧……”
“乖宝宝……”
……
翌日,枝序是在一阵水声里醒来的。
被窝温暖,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半开着又要合上,打算继续睡,就听到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梁昼的房间。
昨晚,他听到梁昼的房间有声音之后怕出事,立刻过来敲门,却没想到门不仅没开,也没有人应答。
情急之下,枝序只好花了点积分兑换了万能开门钥匙打开了梁昼的房门。
梁昼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像个四面封闭的黑盒子。
枝序下意识要开灯,可是手抬起,听到梁昼痛苦的呻/吟,他还是没开,而是忍着害怕,摸黑摸到了床边,爬上去找到梁昼的身影。
梁昼浑身都是冰的,像是被冷水浸泡过。枝序的手一碰到对方,不禁心下一跳。
在黑夜里待久了,眼睛也会适应黑暗。
枝序看见梁昼紧蹙的眉,咬紧的唇,对方的手死死抓着被子,枝序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些娃娃宿主中,有一个小孩也是这样,半夜总是会做噩梦,严重了,会咬破舌头嘴唇,抓破皮肤,夜里叫也叫不醒,叫醒了,连哭都只会小小声地,怪可怜的。
枝序怕梁昼会自己伤害自己,干脆挤进梁昼怀里去安慰他,结果没两秒就被反压了。
好在,对方确认了没有危险就放开了他。
“你醒了。”
梁昼从浴室走出,枝序抬头,脸上的表情在视线触碰到对方时,呆滞了。
因为……
梁昼没穿衣服。
也不是没穿,对方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冷白的皮肤,精瘦的腰,八块腹肌隐约可见,往上胸肌……还有手臂等地方肌肉线条流畅 ,梁昼拿着一块深蓝色的毛巾在擦头发,黑发湿润凌乱,五官锐利深邃。
梁昼脸上没有表情时,呈现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冰冷。
是从内而外的,麻木尖锐的冷。
这样的梁昼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柔弱。
“枝序。”
梁昼与他对视,忽然喊道。
他不以长辈的身份叫枝序为小序,突兀得叫枝序生出点退却的心思。
梁昼像是看出来了。
他缓步朝枝序走去,屋内开了一盏温和的白灯,光线不刺眼,但足以让彼此看清对方。
“叔叔……”
枝序缩在床头,小声地叫他,顺带解释昨晚,“昨天我半夜起来喝水,听到你房间有声音,就过来敲门,没想到……没想到你做噩梦了,还抱着我不让我走。”
枝序自认没说谎,后面的确是梁昼不撒手。
“梁星从也听到过我房间有动静,但他从来没有进过我房间。”梁昼坐在床边,笑着问枝序,“你知道为什么吗?”
枝序知道。
“因为,我的房间门是反锁着的。”
梁昼俯身靠近,成年男性极具压迫力的身躯靠近羸弱、漂亮的小羊羔。
太近了。枝序能看清他深邃的眼窝,黑而浓密的睫毛下,那双如喀纳斯湖水般碧绿的眼眸。
“或许,我该问你……”
梁昼的声音低哑,充满着诱哄,“你的目标是梁星从,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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