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枝栀子番外。星寂原野
1
“当夜晚降临时候，星星就会出现，给人带来光明。”
“星星，是什么？”
碧绿色的溶液里，女孩把脸贴近玻璃，问道。
“这个嘛，自己去看才好吧。”红珠捧着童话书想了想，道。
“有空的话，我就带你去看。”
女孩眨眨眼：“好。”
于是便这样约定了。
2
长枝栀子原本没有名字。
她只有一串漫长的编号，他们只取尾数，叫她75。
“75，今天该抽血了。”
“75，过来。”
“75，戴上这个，今天你有一段出舱放风时间。”
她总是轻声应和。
而红珠与众不同，只有她给75取了名字。
“长枝栀子。”
“当我看见你时，便觉得你如栀子花般芳香。”
3
红珠是研究员。她总是穿着白大褂，短发，整个人简练干爽。
75大部分时间归她管，无论是饲养还是抽检，都是她的工作。
红珠进入研究所的时间并不长，她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75，讲故事，做游戏，教唱歌，教写字……她是一个称职的幼师。
“‘沟通是为了和人建立联系’。”红珠说，“我可怜你，枝枝。”
“我想和你建立联系。”
75隔着玻璃观察她，慢慢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4
75并不是被骗进来的。她是所长的女儿，因为疾病难以治愈，所以死马当活马医，成了实验品。
可惜的是，她依旧没有多少时间可活。
“真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啊，枝枝。”红珠说。
她用手指勾勒着小女孩的轮廓，眼里满是爱怜：“你还不曾长大……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尝试。”
“东西，重要吗？”75疑惑歪头。
“应当是重要的吧，不然也不会让很多人都在追求了。”红珠轻抚玻璃，就像在抚摸她的脸，“——我甚至没能带你见到真正的星星。”
75不能离开营养舱，在狭小的玻璃之间，她总是像鱼缸里的幼鱼一样在营养液里漫游。她在维生的池水里自由，也一直被它所囚禁。
如果这是她的期望……
“我死之前，”75说。“请带我去。”
5
75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她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五官精致又深刻，看起来明媚聪慧极了，想来是个乖巧的优等生。
红珠可以说，的确如此。
“你又要新课本？”同事很困惑，“你家小孩学得挺快啊。”
红珠摸摸鼻子，只能抱以微笑。
所以越发可惜，所以越发怜悯，所以越发爱怜。
“枝枝，我可怜你啊。”她说。
75报以同样的微笑。这是同她学的，看起来竟有些不成器。
我真是个轻浮的人……还好并没有误人子弟。红珠想。
6
事情有了转机。
在天降陨石cbL2073的辐射之下，大部分实验体出现了一定的正向异变，包括身体素质增强。
75搬家了。她将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等待奇迹女神的垂怜。
“我会……想你。”75说，“红珠…姐姐。”
“一个月后，约定。”75艰难的伸出小拇指。
“嗯，我们拉勾。”红珠呜咽着伸手，却碰到了冰冷的玻璃。
“我死之前，触碰……我想，拥抱。”75轻轻的眨着眼，“好难……讲话，眨眼…回应。”
“我会的，我会的，无论是握手还是拥抱，我都会给你。”红珠匆忙擦去眼泪，勉强拉出一个微笑。
75己经无法游动了，她只是看着红珠，眨了眨眼。
笑是高兴。红珠高兴，所以我也高兴。
好可惜，没办法笑给她看了。
7
奇迹降临了。
即使代价是成为怪物。
75的身体己经在陨石的影响下转化为了异态金属，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钢铁侠了。
“指数正常。恭喜你，75。”研究员道，“要下地走走吗？”
那是75出生以来第一次走路。
脚步匆匆的研究员们给她让了道，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她明明很狼狈，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
“红珠呢？”她问道。
“078542336884566875，是你啊。你现在可同从前大不一般了。”新上任的所长擦了擦眼镜，回答道，“你问0475853686922553267352吗？她在参与运输cbL2073不幸遭到了辐射污染，现在也是实验品啦。”
“现在你或许可以叫她7352？”
8
“……我差点认不出你。”红珠说。
那个文静又美丽的孩子不再是橱窗的玩偶，反而像是刻着蔷薇的锋刃。她一夜间就变了模样，站在那里是如此的凛然不可侵犯。
对视之时，便让人不由自主的眼晴刺痛。
红珠侧过了头，但依旧看见了想看见的。
那双暗金色的眼晴也很美丽啦，像是星辰的颜色。
她于是便欣慰的笑了。
“我也是。”75道。
红珠变成了奇怪的大蜘蛛，陷在洁白的蛛网里。
她变成蜘蛛也是好看的，火一般明丽，光一般耀眼。不过，不能和红珠握手了……拥抱还是可以的。
“起码我们可以一起看星星了，这是好事。”红珠安慰她。
嗯，这是好事。
9
新上任的所长模样很奇特，金发碧眼，成天眯着眼笑得不像好人。
老所长病危，症状如75一般。他可没75好运，倒底是死了。
他未曾提过75，大概早就忘了。
老所长的尸体投入了焚化炉，75只是看着——她并不知道那是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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