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离开的温禧看到周北尧，突然就挪不动脚步，决定先留下来。
宋以苒离开后，气氛有瞬间安静，有人知趣退下，也有人得知他过来，找到这边与周北尧攀谈。
男人身形微胖，穿着西装，手里还夹着份文件，显然是得到消息有备而来。
但周北尧这会儿心情不佳，面对殷勤，也没有往日应付的心思，语气淡淡道：“这个时间，就不必找我聊公事了，有事找我秘书预约。”
“好的好的，打扰了周总！”那人忙点头，手又不死心的给周北尧递了一张名片，身体往前倾微微弯腰。
只见周北尧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瞥了眼男人手里的名片，冷峻的脸上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任由那人的手僵持在半空中。
“不是说了，有事找我的秘书。”
话已至此，男人也反应过来他的拒绝，讪讪地收回名片。
这时，周文骞返回屋内，眯起眼注意到周北尧身前谦恭的男人，不由皱眉：“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周少你好，我是瑞航科技公司经理……”
“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吧？还不赶紧出去！”周文骞察觉他哥心情不佳，这会儿也担心节外生枝，下意识开口赶人。
被这么当场下不来台，男人脸色微红，眼神在兄弟俩身上来回打转，但他们均不将他放在眼里。最后，他只能神色尴尬地离开。
温禧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还是头一次清晰感受到了，周北尧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全凭他心情无声操纵局面。
“你和宋以苒熟吗？”邵雪这时语气随意问道。
“暂时算不上很熟，但是一个公司的，也经常会有来往。”抛开同事关系，温禧现阶段的确不是很了解宋以苒。
“这样啊……”邵雪若有所思，“感觉周文骞对她态度还挺好，真是活久见啊。”
温禧能察觉到邵雪对宋以苒挺好奇，想了想，便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感觉周文骞喜欢她么？”邵雪不确定问。
话落，温禧愣了愣，不明白邵雪为什么会这么想。但结合方才她面对周文骞对待宋以苒讨好时的态度，斟酌解释：“没感觉他俩有什么。而且宋组长不是有男朋友吗，你担心什么？”
“没有，我才没担心。”邵雪立即狡辩，脸因为着急有些不自在，“就是感觉她和周家兄弟之间气氛都挺微妙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温禧听了，忍不住看向周北尧。
他这会儿倒是没有像方才那样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而是应邀请起身加入一个牌局。坐下来时，周北尧顺势脱下外套，衬衣领口解开微敞露出锁骨，整个人陷入慵懒放松的姿态，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一旁侍者端上的酒喝了口，全然看不出前几分钟那副生人勿进、高高在上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温禧依然觉得，他现在并不开心。
这时，邵雪拉着她去隔壁K歌房唱歌。
温禧心里有事儿，颇有点心不在焉。她怀疑，周北尧不开心的根源很有可能是因为宋以苒，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她过于关注周北尧而多疑。
人心情不好不一定都是因为男女那点感情，何况像周北尧这种什么也不缺，生活又被工作应酬填满，走到哪里被人簇拥奉为上位者的人，也会为这种事而烦恼？
“温禧，你来点首歌唱唱？我记得之前大学的时候你不是还参加过校园歌手比赛么，想听你唱！”邵雪此前的失落情绪烟消云散，开始寻找乐子。
“你想听什么？”温禧回过神，收敛心绪问。
邵雪在屏幕闪划拉了几下，转头报了个歌名问她行不行。
温禧点头，找到麦克风调节音量试音。
K歌房这边的门没关紧，温禧清脆动听且情感浓重的歌声响起时，另一边的棋牌室也听得清清楚楚。
屋内气氛热潮，弥漫着香烟的青色烟雾。
近来鲜少抽烟的周北尧，此刻指尖也衔着根燃至一半的烟卷，猩红忽明忽暗。
他神色略显慵懒，冷白色皮肤上因为酒精熏红，漆黑的眸子在听见女声时，不自觉朝声音来源处一瞥。
“唱得还挺好听。”坐在周北尧对面的年轻男人随口点评，手里扔出了张牌。
周北尧夹烟的手一抬，推倒面前码好的牌，胡牌了。
“周先生手气真好！”一旁围观的女网红拍手夸赞道，身体不经意往周北尧这边凑了点。
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周北尧动作一顿，侧眸扫了眼女网红，就撞见她甜美的笑容。
“要玩吗？”周北尧问。
“我不会……”
“这么多人，总有能教会你的。”周北尧淡声道，将指间的烟掐灭进烟灰缸，顺势站起身。
他身形颀长高大，自带清冷气场，脸上不笑的时候，看人的时候似有若无带着些冰冷的审视，让人不敢对视。
女网红被这压迫的气势，逼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还想找话题说下去，周北尧冷不丁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丝毫不把她放进眼里。
“周先生……”
女网红想跟上，却被朋友喊住：“黎粒，算了吧。周先生估计对你没那意思，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周少身上。”
“周少不是有女朋友吗？今晚还带来了。”黎粒看向不远处正打电话的周文骞，欲言又止。
“害，没听他介绍说是女朋友，不算吧？”
“……”
*
一首歌唱完，温禧也没有再胡思乱想。
她看了眼时间，打算再待半个小时就走，询问邵雪意见。
邵雪听了，神色犹犹豫豫，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吧。”
温禧顿时懂她的意思，忙点点头：“行，我了解了。不过……你后面不会经常不回家住吧？那咱俩还合租吗？”
“当然要合租，我就今晚！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吧，这一年和你合租都是稳定的。”邵雪信誓旦旦道。
得到她的保证，温禧稍微安心了点。临走之前，温禧先去了趟洗手间。
相比较里面的热闹，外面走廊安静许多。
温禧一出门，正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就撞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认出是周北尧，温禧将脚步放慢了些，轻悄悄地靠近他。
未想这里正好是个风口，走近时，迎风送来一阵香烟气息，温禧呼吸进去，立即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的动静惊扰了站在露台前想事情的周北尧。
待转头见是温禧，周北尧注意到她捂嘴咳嗽，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香烟，便不动声色地掐灭。
刚点燃的烟还没来得及吸几口，周北尧喉间发痒，清了清嗓子问：“怎么出来了？”
“我准备走。”温禧缓过来说，抬眸注意到周北尧泛着绯红的脸色，犹豫问，“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周北尧听了，似觉得不解，轻声反问：“那还能和谁在一起？”
话落，温禧没答，只是走到他身边站定，垂眸看向露台下的街景车流，慵懒吹风。这边临近江城夜晚繁荣街景，放眼过去都是纸醉金迷的招牌。
从周北尧所站着的角度，能看见温禧被环境灯光勾勒出的侧脸，削瘦的直角肩线及锁骨。
她出来时没穿白色坎肩，细肩带长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背，风似乎也在眷恋她，拂起的发丝飞舞，清丽柔美的脸庞若隐若现，令人挪不开眼。
意识到自己盯着她许久，周北尧挪开眼，手撑在露台栏杆上，缓缓收紧。
两人忽然谁都不说话，心思各异。
楼下这时传来争吵声。
温禧扭头去看声音来源，这会儿直接背对周北尧。
露背吊带裙此刻发挥了美丽的视觉效果，她雪白无暇的背、漂亮的蝴蝶骨，盈盈一握的腰身，彻底映入男人眼底。
迟迟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温禧收回看热闹的视线，回头才发现空无一人，周北尧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愣住，站在原地思忖半晌。
*
周北尧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许是多喝了几杯烈酒，他这会儿从脸到
脖子都有点红，胸腔里没由来的浮起阵燥意。
深邃五官挂满水珠，周北尧抽出纸巾擦干净脸，又解开一粒衬衣扣子，试图缓解身体的燥热。
在洗手间冷静了会儿，周北尧抬脚离开。
在他出去的同一时间，对面女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纤瘦身影。
四目相对时，两人都顿住脚步。
温禧神色复杂，看着他欲言又止。
但周北尧没等到温禧说什么，就见她朝自己礼貌点头，移开目光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经过时，她带来一阵风，混杂着专属于她身上的馨香。
温禧感觉到手腕被一道力量拽住，错愕望着周北尧泛着青筋的手背，迟疑道：“周先生，还有事吗？”
周北尧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垂眸注视她的脸，问：“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温禧一脸莫名其妙，试图挣脱开周北尧的桎梏，却发现他的手越收越紧，蹙起眉痛呼，“手疼……”
闻言，周北尧稍微缓了力道，却仍然不松开她的手，目光沉沉盯着她倔强的小脸，整晚萦绕在心头的躁郁在这一刻变得有些难以克制，索性任由这乱七八糟的情绪侵蚀他的理智。
在察觉到周北尧压下来的脸时，温禧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挡住自己。于是他的唇率先落在了她的掌心，如羽毛般轻轻掠过她的心头。
她清透的眸子里倒映着有些陌生强势的周北尧，心里充斥震惊不解，但更多的是犹豫、迟疑。
“周先生，你是不是喝多了？”她出声确认这人是否处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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