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的室外依旧人潮密集，他们被庇护，能够无所顾忌地享受夜晚。
卜话话换下制服，和何宁道别后准备徒步或者打车回去，走出门被车前灯闪到眼，他掩面往回家的方向走。
深秋的夜比白日冰冷许多，他打了个冷颤。
上班时间是十一点，可以在上班前去买衣服，他今天加起来一共领了450元的小费。
身后的车摁响喇叭。
卜话话回头，车前灯已经关上了，借助路灯和饭店的灯牌，他看见了车里的人。
是那位灼血。
没有启动汽车，也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玻璃凝着他。
直觉告诉卜话话，对方让他过去。
他走过去了，车窗落下，里面的人说：“上来。”
卜话话打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汽车依旧没有被发动，因为驾驶者没有动作。
卜话话正困惑，没等他提问，灼血先道：“坐前面。”
“好吧。”卜话话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进去。
白天的小情绪被倦怠和好心情冲淡，卜话话只剩下疑惑。
每一位血郁都对灼血存有畏惧之心，他也一样。
他回想昨晚到今早的一切，确认并没有招惹到这位灼血，但灼血并不喜欢他，还是他讨厌任何血郁。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给他小费，还让他上车？
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他不觉得这位灼血会告诉自己。
只要他不杀他就行。
卜话话坐在车上很警惕。
-
迈巴赫停靠在血郁社区，引来其他血郁驻足。
第10社区从未出现过如此昂贵的轿车。
瞬声没有开口，而是支着下巴望着前方，好似在等待身旁人醒来。
余光却看到副驾驶靠着座位摇摇欲坠的头身，在那个头嗑到车窗时，瞬声的指尖动了一下。
卜话话惊醒。
他竟然睡着了。
这不怪他，车里开着暖气，而且他之前赶路很久，还累了大半天。
卜话话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下车。”
“好的。”
卜话话找到自己的楼层，上去后发现有个人站在他房间门口。
是楚小南，看起来等了很久，脸色焦急。
“老天，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楚小南瞟到跟在身后的灼血，止住了话语，“吓死我了。”
卜话话开门道：“我找到工作了，刚刚才结束。”
“这么晚？”楚小南跟进去，惊叹，“你找的什么工作啊？”
“在新诚饭店。”卜话话问。
“那离这好远啊，你是怎么过去的？”
“走过去的。”
两人坐在床边。
楚小南低吼：“走过去？！”
卜话话拿出他的小费：“是有点远，但没关系，我现在有钱了，可以...”打车去。
瞬声跟了进来，把门带上。
房间一时停止了对话。
他泰然自若地坐到沙发上。
屋子里多出个灼血，楚小南说话小声许多：“原来新诚饭店是日结呀。”
卜话话摇头：“这是客人给的小费。”
“这么多？”楚小南看到百元钞票，还是两张，他抽了出来，“都是一个人给的？”
卜话话点点头。
“哪个客人这么大方！”
靠在沙发滑动手机发送信息的灼血闻言抬了抬眉。
卜话话没有回答，如果楚小南知道这张钞票是那个灼血给的，应该会直接扔出去吧，他想。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昨天吃饭花了多少？我现在还给你。”
“不用不用，你现在正缺钱呢，等你发工资再还我吧。”楚小南顺便问，“你知道你的工资有多少吗？”
“五千。”
“五千！”楚小南没控制住音量，他瞄了眼那边的灼血，接着说，“不过在新诚饭店，这个价格一点都不高，而且得工作到这么晚。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在想，如果你去找要用到脸蛋的工作，绝对能赚很多钱，没想到这么快。”
已经和他在这个将近四年的工作工资相近了，还有小费。
对话间，楚小南想起自己来次的首要目的，他下班后早早回来，就是怕，怕卜话话会被怎么样。
他凑到卜话话耳边：“那位灼血昨晚对你做了什么？”
卜话话往灼血那边瞟，猝不及防地对视，他立马转过头去，也凑到楚小南耳边：“他监视了我一晚上。”
楚小南听完蹙眉，不太理解。
按理来说，这样光明正大闯进房子不会是监视的灼血，可如果不是，为什么又只是看着呢？
不对。
他忽而想起。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灼血，在人类当中也具有相当地位。
楚小南道：“我相信他是来监视你的灼血了。”他继而抄起床上的字典，“现在教你吗？还是你先洗澡？”
卜话话呆了半晌，沉沉抬头，表情有些委屈：“我忘记买衣服了。”
他原本打算步行回去，路上很多商场和服装店都开着门，他可以顺路挑几件，没想到被灼血开车带回来了，这当然也不是灼血的错，因为他自己确实也很累。
“内裤倒是有新的…我没有新衣服了，穿过的你介意吗？”
卜话话猛地摇头，他连用树叶做的衣服都穿过。
“行。”楚小南，“那...那你和我一起去拿，我衣服多，你挑。”
楚小南的房间很好看，是被改造过的，墙壁的颜色也不一样，是蓝色的。
他的衣服真的很多，塞满了衣柜，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卜话话保守地又挑了件卫衣，被楚小南拿回去，在他身上怼了一件黄色的蜜蜂毛衣：“这个才适合你。”
卜话话低头，辨别不出适不适合自己，但他信任楚小南的眼光，很乐意地收下。
楚小南又给他找了一套睡衣，也是纯黄色的。
现在已经到凌晨，卜话话道：“今天我在工作时间学了一些，就先不学了。”
“行。”
回去后，卜话话光速洗澡，要穿衣服时发现他只带上了那件毛衣，他原本是想先试试，却忘了拿睡衣索性穿着毛衣出去。
镜子里的人不算太高，身材瘦弱，全身只穿了一件毛衣，很可爱，好在是长款的，盖住了内裤的白色边缘，露出一双细长的腿。
瞬声在走出来时便看见了。
他鄙夷地哼笑，唇角向下绷。
拙劣的勾引。
他连揭露都懒得。
被看光的血郁并无所感，他在野外有时还□□，他的年纪太小了，他初入人类社会，很多东西都没有学会。
比如不应该在陌生男子面前裸着下半身，应该把衣服穿完整，否则可能会被误会，更别说是在深夜。
诚然，和这位灼血一样，他也是男性，但他格外漂亮，美貌和垂涎不分性别，连物种都可以不分。
卜话话站在镜子前欣赏楚小南给他的蜜蜂毛衣，几只立体蜜蜂搭在上方，是他喜欢的样子。
来到南恩市的第二天，获得了四百五十元，还新认识了两个友好的同类，正如朱碧彤所说，他很幸运。
卜话话想问灼血需不需要洗澡，不过对方没有衣服，他也没有，他爬到床上穿好睡裤，把身上的毛衣换成睡衣，只占据床上右边的位置，再次询问沙发上的灼血：“你真的不需要睡觉吗？”
灼血也会累的。
而且这个灼血给了他两百块的小费，虽然很大可能是因为朱碧彤。
瞬声很凶地盯着他，绷着下颌，侧脸的线条显得更为锋利，一字一顿：“不需要。”
“哦。”卜话话被吓到了。
他明明这样关心灼血，为什么还要凶他。
人类真难懂，还是血郁好。
冷空气冒进来，卜话话把自己裹紧，翻了个身。
噗咚——
他和被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被子把他绑起来了。
卜话话动弹不了，除了头，他的其余地方都被被子绑起来了，他看不到灼血，灼血没有出声，他以为对方没有注意到，于是很小幅度地动作。
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这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沙发上的人貌似看不下去，出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被绑起来了。”
这回瞬声笑出声来了，像嘲笑，又像是真的被逗笑了，总归不是褒义的。
他决定看看这位血郁要做什么。
走过去，瞬声低头，漆黑的眸与红色的瞳相撞，眼神是轻佻的，勾唇问：“你要我帮忙？”
他的背压住了被子交叠的两段，以至于刚才没有扯开。
已经被发现，卜话话用力扯开被子。
卜话话把被子抱上床：“不需要。”
瞬声的脸瞬间冷下来，坐了回去。
这回卜话话睡到床的正中间。
被监视的第二晚，卜话话缩在棉被里，温暖逐渐充盈，激出疲惫和困倦，他很快睡着了，根本没有精力顾虑身边还待着一个灼血。
一片沉寂。
夜晚的探测器没有太阳光的帮助有出现漏洞的可能，负责监视的灼血在那时需要更加细致谨慎。
他回复完消息，将手机收回口袋，黑沉的瞳蛰伏在黑暗聚焦于某一点，腰间的速纪蓄势待发，只要眼前的血郁有稍微一点异动，灼血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静谧中豁然响起，床上的小东西动弹了一下，瞬声将手放在速纪上，静待他的下一步动作，然而血郁只是翻了个身，原本背对着他的姿势变成了平躺，躲在棉被下的腿伸了出来，睡裤被连带着卷起。
空间分明是暗的，那条腿却比开着灯时还要刺目，灼得瞬声眼疼。
无论这个动作是否有心，都能勾到很多人。
分辨不了真假，他没有动作。
裸露在外的腿脚没有缩回去，少年血郁喃喃梦呓，两个字重复次数很高，咬字不清，很模糊。
瞬声走过去，速纪握在手心，声音很低地叫了血郁的名字：“卜话话。”
血郁沉醉梦乡，没有听见呼唤他的声音，而是继续叫着那个名字。
“方仓…”
瞬声不自觉靠近。
“我变成小蜜蜂了…”
瞬声嘴角一抽，用力地扯过被子，将碍眼的腿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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