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仍然是一身鲜红修女服，有点无聊的莫茉突发奇想，她这套衣服会不会有很多件，每天换着穿。
“莫——茉~有在听我说话吗？”
忽然回神的莫茉发出了鸭子叫：“嘎？”
玛丽安头疼地笑道：“我问你最近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前两天我身体不太舒服，就没来。今天我检查下来没什么问题。也没听学校这边说有人请假或者失去联系。”
“那就好。”稍事停顿，玛丽安又问：“莫茉，你从家族成员那里听说了吗，第一阶段，获胜的是杜松子家族。”
莫茉的脑海有短暂的空白，惊呼出声：“不会吧！你是说据点争夺战？我们第一阶段输了？”
不可能啊，格雷克明明自信满满地告诉她，家族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什么会输？
“我们也很难以相信呢。但是杜松子的确交上来了更多数量的吸血鬼。”
直到几十年前，人类才发现吸血鬼的变异来自于一种特殊病毒，通过唾液和血液感染。
受到眷属吸血鬼感染的人会变成下一等级的死徒吸血鬼。
受到魔徒或是死徒吸血鬼感染的人会在极短时间内死于“多器官坏死”，极少有人能够被挽救回来。
所以教会规定，狼人要将猎杀到的吸血鬼不论死活，尽量完整地交给教会，教会还会派出清理部队打扫现场。
“银平，你给莫茉具体说明一下。”
“是。”银平保持着端正的站姿，向莫茉说：“前十天平均每天只交上来1只，后四天连续交了103只。”
“这……”莫茉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话语。她心里乱极了。
她请了假，心急火燎地回到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哈利维奇心焦的喊声：“杜松子很明显有问题吧。为什么不准我们潜进他们家族基地调查一下？”
“对啊。”这是温迪的声音。“一定能发现什么的。”
温蒂接着说：“再不行就捉一个他们的狼人，揍到乖乖听话为止。”
“不行。”海伦只用一个词否决了全部。
“你在想什么啊大姐？要是能找到证据，第一阶段的比试结果就可以逆转了。”
“不然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
莫茉推门进去，正好看到海伦坐在散座区靠近舞台边缘的位置。哈利维奇、温蒂、温迪将她团团包围。
姐姐蹙着眉，像是在思索要怎样让这三只年轻的小狼安定下来。
文菁菁坐在他们附近正对着门的位置，第一个发现莫茉。
“莫茉，你变回来了啊。”
“啊，正好你回家了。”哈利维奇不由分说地过来将莫茉拉入战局，“你也帮忙劝一下你姐姐！”
“莫茉……”看到妹妹的一瞬间，海伦差点起身走向她。但还是坐回去，平淡地说：“家族这边都还顺利，你不用操心。回房间休息吧。”
“嗯……”莫茉点头，但并没有照海伦说的回房间。她躲在楼梯背后，偷听大厅的动静。
海伦：“我是首领，照我说的做。”
温蒂：“我们会照你说的做，但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格雷克：“说的也是。”
哈利维奇：“你终于也站在我们这边了啊格雷克！”
格雷克：“温迪、温蒂、哈利，第一阶段几乎都是你们在战斗，全是按照我、菁菁给出的情报，按照大姐的命令去做，却得来了这结果。你们会咽不下这口气是当然的。”
原本不满到了极点的三只狼全都安静了下来。格雷克继续说：
“刚才你们问，要是找到了证据，就能逆转结果。但如果找不到呢？”
没有狼回答。
“如果找不到，我们就会被杜松子以‘违反据点争夺战细则’为借口反咬一口。别说逆转了，还会直接被判失败。
“所有人都觉得杜松子有问题，只要做过了，肯定会留下痕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厅安静下来，过了半晌，文菁菁说：“第一场已经判杜松子胜，接下来的第二场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输了，这次争夺战就结束了。”
虽仍旧耿耿于怀，但年轻气盛的三只狼已经将目标定在接下来的战斗上。这场仍旧排除了莫茉的会议，就在一致决定好好睡一觉以及晚上要吃烤牛排的成果下结束了。
晚饭过后，莫茉早早躺下补眠。不管今晚的西区是不是吸血鬼袭击人类的高峰期，她都要去守着顾安瓷。
她还是在担忧争夺战的战况，忧心忡忡之下根本睡不着。
不多时，海伦一如既往地进来她房间。她没有开灯，只默默坐在床边，莫茉翻身，朝向姐姐。
“昨晚怎么没有回来？”
她想了想，回答：“我想找宽敞一点的地方睡觉。”
“莫茉……”海伦将手心贴在她脸颊，“不用对我隐瞒自己的感受，我知道，我让你很难过。”
莫茉她全部的委屈都因为姐姐的这句话浮上水面。
“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战斗，不要只抛下我。”
说到最后，她眼中温热泛滥。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永远都不会。”海伦此时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她现在是独属于莫茉的另一个海伦。
“对不起……莫茉，我知道你很勇敢。同样继承了父亲母亲血统的你，早晚有一天会比我更强大。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
海伦第一次向莫茉谈论起了娜塔霞。
她有一身红火的毛皮，她的灵魂也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明快、热烈。
“我在认定之前就能够以人形与巨狼战斗，娜塔霞是第一个能以人形和我打平手的狼人。我和她十分投契，一见如故。”
Z市被翠河分为两个区，但不管在风信子还是杜松子看来，这个城市都不需要两个介护者家族。
盘踞在翠河两边的两个狼人家族，近百年来一直在试图将对方赶出Z市。
“明明立场不允许，我偏偏在认识娜塔霞没多久后认定了她。”
这是海伦第一次用这么热烈的语态说话，就好像沉寂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被点燃了。
莫茉想，名为“娜塔霞”的火焰，一直在姐姐心底燃烧，从未熄灭。
是娜塔霞用行动让海伦理解了‘信念’、‘理想’这些词的含义。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崇高。
娜塔霞认定的事物不是另一个灵魂，也不是所在家族。——是娜塔霞自己的理想，是她内心作为一个狼人的骄傲。
“她无法原谅杜松子家族的某些行为。于是带着证据，脱离了杜松子，加入风信子。”
娜塔霞才加入，杜松子就发起了据点争夺战。风信子积极应战，但杜松子的目的不是风信子，而是娜塔霞。
他们以及其惨烈的代价，用卑劣的方式杀害了她。
“失去娜塔霞以后，我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都是因为你，莫茉。如果我连你也失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我自己。
“对不起，莫茉，求你容忍我的自私。”
这天夜晚，等家族成员们全部出去，莫茉也从床上爬起来。
如之前的几个夜晚一般，她今晚也以旧校舍附近的某个树干为床，遥遥守望顾安瓷。
海伦那些令她心碎的话还残留在脑海里，反复回响。
——如果我连你也失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我自己。
她不能作为介护者与一起长大家族成员们共同战斗，不是因为她还没认定。只因为她是海伦唯一的亲人。
风信子是很强大的狼人家族，可以不需要她的力量。
但内心脆弱的首领——海伦需要。
或许对于风信子家族来说，她的价值只在于平安无事地活着。
莫茉终于放弃了为家族而战的愿望。
还好她在这之前找到了顾安瓷。至少，她的心可以在她身边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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