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退进

光听着就很疼,但他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眸色深深不见底。

我毫不气馁,迅速变招递出,第二招来得更快,也更险。似剧毒蛇类龇出的尖尖利齿,铁色信子对准敌人的要害处释放着强而有力的危险信号。

“林耀明”一身关节几乎错了位,以一种正常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姿势反手对敌。又僵硬又灵活,这个看似相反的形容词在此刻却是无比贴切。抬手先抬手肘,小臂松松垮垮地垂下来。偏偏腕骨灵活得要命,将利刃甩得花里胡哨,恰如其分地架住我的长刀。

“叮”

“刺啷”

“锵”

“挠”

空气中只有冷冰冰的兵器交错声,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专注的对抗。我的刀很快,也很准。“林耀明”同样接的很快很准。好像我们是两名默契的冰舞搭档,身体化成为飞动的线条,踏着有节奏的步子在旋转,在交错。

无形的白雪蓬松如糖霜,纷纷扰扰地落在我们肩头。

这并不是我的错觉,眼前这人非常了解我的招式,好像他曾经无数次与我对抗过一样。数息间,我们已经迅速对过数十次招。我只攻不守,不管他的剑尖闪着怎样凌厉的寒光,我的招式永远奔着他的要害而去。他若不退不避不让,那么我们就一起迎接死亡,义无反顾的那种。

但“林耀明”显然是有所顾忌的,他没必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只守不攻。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拖住我,就像骨女拖住影舞那样。

虽然没有主人的指挥,但其实厄尼诺也是有相当程度的智慧的。毕竟现在绳索还没有拴死它的脖颈,它自己慢慢磨蹭着,试探着,还是能从未成型的囚牢中脱身出来的。

时间就是黄金,但是这块黄金快要被对方夺走了,我怎能容忍!

偏偏越忙越乱,我心中发急,下一个招式出了点纰漏,一刀劈了个空。但“林耀明”防守的姿态一如既往地做得滴水不漏,冷酷而无情,他看似一个随意的抬腕格挡,其后却还跟着无数的变招。

眼见我忙中出乱,他的剑身立刻迎上,蚂蝗一样灵活,利刃迅速贴上我的脖颈。在某一个瞬间,我们近到呼吸可闻。但我从眼神到心跳都没有紊乱半分,稳定而强大的情绪隔着刀刃也能准确传达出去。

“林耀明”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某一瞬间他双眸中似有火光一跳。无法按耐的情绪流露撑破坚硬的外壳,**裸地暴露人前。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剩咫尺。

那劈空的长刀翻转而上,对准他看似一无所有的头顶斜削而去。连眨眼都来不及,那片犀利无比的刀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几乎同一时刻,本应轻不可闻的丝线断裂之声响彻,嗡嗡的铮鸣声久久不绝。

林耀明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颓然地瘫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仍然在傀儡师制造的压力下苦苦支撑的禁卫军们觉得身上陡然一轻,橘黄色的火光在上空爆裂开来,无数烟尘和灰烬不断旋转升腾而上。是潜伏在侧的令羽出手了。

我没有管仍躺在地上的林耀明,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我费了那么大劲铲除傀儡师操纵着的林耀明,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厄尼诺。

夜雾掠过我的耳畔,原本一直追随着我的暗卫们轻而易举就跟上了我的脚步。刚刚我和傀儡师交手的时候,他们根本插不进手。二人招式变换太快,角度太刁钻。

而我的剑法端的是一个有去无回,放弃所有的防御转而追求绝对的力量,或者说进攻就是我的绝对防御。

毕竟,只要把所有敌人都给杀光,就不需要防御了。要是暗卫们冲上来帮忙,反而会碍手碍脚的,也许没收住力一刀就被我削了。

在我还拥有晶核的时候,有能量护体。比我等级低的人自然任由我砍瓜切菜。而当我领悟了剑意之后,就算遇上了比我高上一个等级的异能者,我也能轻松蹂躏。因为,剑意是神的领域,领悟了剑意之后,便可以称之为——半神。

仗剑出江湖,荡平不平事。

在我低级别的时,偶尔还能遇上些对付不了的硬茬子。等到我升上了lv4之后,普天之下几乎再没有我不能一战之人。可是因为某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这具身体的主人自废晶核,堕入魔道。

从此,黑白颠倒,善恶难分。

我以剑正道,因剑入神。魔道便再不能容下我,我再不能修魔,更不能成神。只有浑浑噩噩地流落在世间勉强过活。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原主人姜满把一手这样的好牌给打个稀烂。我不能理解。

现在的我相对于全盛时期只有不到三成的实力,而灵官渡作为天道代言人,旗下前十的执行者皆是lv5的顶级高手。在一个全力以赴的傀儡师面前,我这点子战力完全是不够看。

我手里的牌太少太少,只能孤注一掷。赌她会轻敌,或者别的什么。

我加快了速度,手中银丝也在我的意念下不断收缩,虽然厄尼诺似乎已经反应过来,不断扭动着身体欲要从密网中挣脱出来,但是毕竟还没有成功。

加上暗卫们久经训练,不断的用兵刃和异能进行骚扰,多年的默契使得他们彼此之间的配合娴熟而又流畅。这只巨兽尚且还在苦苦挣扎之中。

无人操纵的厄尼诺虽然力量强大无比,只凭借血肉之躯就能碾压大部分的暗卫,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就没有那么精细了。我当时给他们下的命令就只有一个,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暗卫们牵引着银丝把厄尼诺逗引得烦不胜烦,为我和“林耀明”之间的战斗争取了充分的时间。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傀儡师会做什么呢?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次出招。很快,我看见了,所有人也看见了。

一盏光轮,自令羽背后中慢慢升腾起来。他的身形似乎变得无限的小,而那高悬的炽白圆环又似乎变得极度的大。细雨一般的火星喷射出来,将方圆数百米的天空照得恍若白昼。

夜色清亮如水,在这凛冽的寒冬中,深蓝的天空似乎都被他制造出的火焰给焚化了。

毫无疑问,这绝不是令羽可以使用出的招式,至少不是他现在这个等级可以拥有的力量,毁天灭地的力量。

其他人也许是震撼,或许是屏息以待,当然也不乏在一旁看好戏的。但此刻我的身体紧绷得像弦,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令我汗毛倒竖,这股气机就牢牢地锁定着我,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我想错了,傀儡师是不会轻敌的,至少对我不会轻敌。而我,将亲身体会她的最难解的雷霆万钧,最汹涌的毁天灭地。而失败的代价,只有破碎。

有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三名从身高到气质几乎一模一样的暗卫同时抬起手。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波动,浑然一体的三面钢铁盾牌在空气中缓缓浮现。它们通体呈漆黑色,背面镂刻着爽利而清晰的花纹,凹与凸之间带着岩石般的纹理和质感。

盾牌们拼接在半空中,有种天衣无缝的错觉。它们牢牢地挡在光环迎向我的必经之路上,这种视觉体验给人一种极其靠谱的感觉。上窄下宽的盾牌迅速和火焰白环对上,当二者交汇的那一刻,枪蓝色的金属光泽一闪而没。

火焰接触到盾牌,仿佛只是对上了一层蝉翼般脆弱的薄冰。伴随着哧啦一声轻响,它毫无阻碍的穿过盾牌,一如既往的一往无前。

而召唤出盾牌的暗卫们情况就不那么妙了,盾牌与他们的本为一体骨血,盾牌被拍了个粉碎,他们也被这力道拍了个正着,喷着血抽搐倒地,有一个落得离我近些,面具也滑落在胸膛上,露出半张青涩的少年面庞,他忍耐了许久,还是哇哇呕出一大滩血。

不过我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光环已经即将逼至我面前。归越几乎与那三人在同一时间做出的反应,他五指张开,做了个指引的手势。

一条巨大的水龙从海上腾跃而上,正正好停在盾牌的后边。巨龙扭动腰肢,舒展身躯,我几乎都能听见它骨节伸缩时的咔咔响声。盾牌消失的那一瞬间,水龙张开大嘴迎上。淡蓝色的触须在风中飘转不定,带着如雾如烟的水汽。

水龙与光轮在半空中焦灼地对峙。火焰欲要吞噬水流,水龙则坚持要浇灭烈火,二者像拔河一样,互不相让。扑哧扑哧的爆裂声响中,浓浓的白雾里影影幢幢。蒸腾着,氤氲着滚烫的热浪,扑到面庞上,叫人一时睁不开眼。

归越使出这一招后,只来得及做一件事。他向前踏出一步,张开双臂,用他的躯干、血肉和并不算健硕的胸膛,牢牢地挡在我前面,护住了我的要害。哪怕是注定的死亡,他也会先我一步从容赴死。

归越凝重而惨白的神色,似乎暗示着即将结束的对峙结果。但他的脚步毫无动摇,始终坚定地护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老板每个月发他多少钱,才值得他这样拼命付出。我也不太能理解他的做法,毕竟,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自己的性命都是最为珍贵的宝物。

如果他断了胳膊没了腿,失去战斗力,在这个没有失业保险的时代,他应该也很难继续从事这份暗卫的工作。作为一个曾经同样苦逼的打工人,我实在是很同情他。

所以,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左臂一抖,将如意环尽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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