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两人很快就到了苏府。苏府的管家将他们迎入,带进了宴客厅。此时来庆贺祝寿的客人已经入座。偌大的苏府,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季无衡和顾夕颜随着管家穿堂而过,进入了宴客厅。
此刻苏老夫人正端坐在最上方的酒席之上,看见迎面而来的季无衡,老夫人的脸上满是璀璨的笑容。
“伯父,伯母。无衡来晚了。”季无衡向主座的苏父苏母拱手拜了拜:“方才在回春堂有些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不碍事,来了就好。”苏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苏老爷爷乐呵呵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欢喜。“许久不见了,你义父可还安好?”闻言,季无衡脸色柔和,恭敬地朝苏老爷拱手拜见:“义父一切都好,多谢伯父挂念。”
说罢,他将提前准备好的贺礼呈上。“这是义父和我的一点心意,祝伯母福如东海、寿与天齐。”管家苏呈上前将装着礼物的锦盒收下。这是一个窄长的盒子,分量不重,倒像是药材之类。
“啊,阳儿今日同我们说你要带你的未婚妻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为你开心呢。这位姑娘生的真是美啊,别说咱们蔡家岭了,便是邻近的几个省城也找不到如此标致的美人啊。”苏老夫人笑着说道,眼睛不时打量着微微笑着的顾夕颜,对她很是满意。
“老夫人好,小女顾夕颜祝老夫人春辉永绽、寿比松龄。”见老夫人注视着自己,顾夕颜上前屈膝行礼。
苏老夫人见顾夕颜举止落落大方,不似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心里越发满意。“顾姑娘有礼了,不知顾姑娘家在何处啊?看你生的这般玲珑剔透,倒不像是我们北方的人啊。”
顾夕颜抬起头望着苏老夫人,柔声答道:“回老夫人,我是金陵人氏。”
“哦?那你是如何会到北方来的呢?”苏老爷也好奇地望着她问道。此时苏牧阳和柳青青也都看着她,其实他们都很好奇她是如何和季无衡认识的。“儿时便跟着娘到了北方。后来在凤城住下。”顾夕颜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愿与外人过多提及自己的身世。
“原来如此。”苏母笑着问道:“当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只不知你们是如何相识的?”苏老夫人好奇地追问起来,也不管是否合时宜。“娘,你这般追问下去,恐怕大家都要陪着你饿肚子了。”苏牧阳知道自己老母亲那旺盛的求知欲,问起话来是没完没了。
苏老夫人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儿子,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妥。这位姑娘第一次来,她就这样问东问西,也不知人家姑娘会不会嫌烦啊。“顾姑娘,真是对不住,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倒真是有些唠叨了。”苏老夫人陪着笑脸向顾夕颜表达歉意。
“该开席了,客人们都等了许久了。”苏老爷一声令下,苏呈便吩咐下人去厨房安排上菜。没过一会,内宅总管福伯已经带着下人端着菜鱼贯而入。
顾夕颜淡淡一笑,摇着头道:“老夫人不要这么说,你们是苏公子的家人,苏公子与无衡感情甚好,你们就像无衡的家人一样关心他。”说着,顾夕颜望向季无衡,见他眼神中满是肯定,于是转头望着众人说道:“我与无衡的相识虽是意外,但我们都历经坎坷,所以也更珍惜眼前的一切。”
听见顾夕颜的话,苏牧阳眼中也满是赞许和欣慰。他对顾夕颜的印象非常好,也看出了无衡待她的情意,他替无衡高兴,也期待无衡能够像他一样娶妻生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想到这,垂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见夫君紧握住自己的手,柳青青很有默契地对着他甜甜一笑。
“少爷,菜都齐了。”上完了菜,福伯恭敬地站在一旁。“好啦,爹,娘,我们快吃饭吧,如今天气还冷的很,再这么聊下去菜可要凉了。”苏牧阳适时说道,他虽然也很好奇,却也不希望过多刺探别人的**。
“是啊,无衡,顾姑娘,咱们先吃饭吧。”苏老爷拿出大家长的做派,吩咐大家开动起来。作为苏牧阳的朋友,又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季无衡和顾夕颜义不容辞地坐在了主桌。席间苏老爷苏老夫人和苏牧阳愉快地聊着,柳青青大着肚子却还不时地为公婆和夫君夹菜倒酒。
“无衡,这次你可要在这里多住几日。顾姑娘是第一次来,我让阳儿陪你们玩几日。”苏老爷关切地望着季无衡说道。“是啊,难得你和顾姑娘过来,多住几日,也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伯父盛情本不该推辞,只是义父的身子,我放心不下,不敢在外久留。”季无衡神色恭敬地拒绝。他实在不习惯应付旁人的热情,即便是牧阳的父母,于他而言仍是外人。“也罢,反正再过不久青青就要临盆了,到时候你们一定多住几日。”苏牧阳知道季无衡不惯与人亲近,只好主动解围。
“好。”季无衡望着苏牧阳,郑重颔首。此事总算是揭过。见氛围变冷,坐在顾夕颜右边的柳青青夹了菜放在顾夕颜面前的盘子里。“顾姑娘,你尝尝这道狮子头和四喜丸子,味道极好。”“谢谢。”望着温柔的柳青青,顾夕颜亲切一笑。柳青青性情温柔,顾夕颜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你是季大哥的未婚妻,而季大哥又是我们苏家的恩人,你不用同我们客气的。”柳青青眉眼含笑,温柔地给她倒了杯茶。“喝杯茶吧,这雨前龙井是夫君托人从杭州捎来的,这茶叶入水后清香四溢,闻着就教人迷醉,喝起来十分清新舒爽,不知道顾姑娘平时是否有饮茶的习惯?”
“我不太爱喝茶,不过听你这么描述,我有些想尝尝看了。”说罢,顾夕颜轻轻抿了口茶,朝着柳青青笑道:“嗯,这茶入口果然清爽,唇齿间香气弥漫,余韵悠长。”听到她的肯定,柳青青也笑了:“既然你喜欢,这次就带些回去饮用吧。一会我亲自去备些给你们。”
“少夫人你太客气了,来府上叨扰已经很麻烦了,你如今有孕在身,怎么敢劳烦你?何况我并不常饮茶,不必麻烦了。”柳青青如此热情,顾夕颜有些不好意思。“顾姑娘,这是青青的一点心意,你就让她去做吧。”苏牧阳笑着说道,赞许地看着柳青青。他知道自己的娘子是多么的贴心多么善解人意。
“是啊,这点小事你就别客气了顾姑娘。”苏老夫人见状也笑着附和道。“那好吧,老夫人和少夫人如此盛情,夕颜却之不恭。”顾夕颜看了季无衡一眼,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笑着接受了柳青青的好意。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他们吃完了饭,老夫人起身辞别其他女眷。见时间不早了,柳青青差一个丫鬟带顾夕颜去了客房。顾夕颜待在客房里,梳洗后正准备休息,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顾夕颜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了门,看见柳青青手中捧着一碟糕点站在门外。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顾夕颜惊讶地将柳青青请了进来。进屋后她又请柳青青坐下。看着她隆起的腹部,顾夕颜好奇地问道:“少夫人,你肚子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生?”
“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柳青青一边温柔地抚着肚子,一边淡淡地回答顾夕颜。“少夫人真是好福气呀,我看得出苏公子待你极好。”顾夕颜真心觉得她很幸运,能够和青梅竹马喜结连理,不必经受感情的挫折。
“人人都道我福气好,时间久了就连我自己都信了。可是做这样富裕家庭里的媳妇,也没那么轻松。夫君自是待我好,可是苏家家大业大,若是我不能顺利诞下长孙,怕是许多人要失望了。”抚着肚子,柳青青满含愁绪地说着。许是压抑久了,压抑到她竟忘了顾夕颜是个外人,自己不该跟她说这么多。
“我想我能明白你的处境,无衡也曾告诉我你怀胎有多么艰辛,只是这世间的女子大概都要承受生子的压力吧。对了,无衡说你腹中的孩儿极有可能是男孩,无衡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也该对自己有些信心,别想太多,好好养着,你一定会如愿的。”顾夕颜能够理解她的难处,大户人家的媳妇谁不希望母凭子贵呢。即便有夫君的爱护,可是若是没有一子,如何堵得住公婆和悠悠众口?
“是吗?会是个男孩吗?”柳青青仍是忧心忡忡地抚着肚子,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如愿。“一定会的,无衡说过孕妇不能太过忧思,否则不利于生产,所以你一定要宽心,这样你和孩子才能健康。”顾夕颜安慰地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鼓励地看着她。
“谢谢你。”听到了她的安慰和鼓励,柳青青终于驱散了眉间的惆怅轻轻笑了起来。“差点忘了,我看你晚上吃的少,所以带了些糕点给你吃。”“谢谢你,我是真有些饿了。”为了让她开心,顾夕颜不见外地拿起糕点往嘴里送。
“你喜欢就好,好啦,你好好歇息,夫君和季大哥还在谈事情,我也要回去睡了。”说罢柳青青起身告别。“好,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顾夕颜感激她的好意,见夜深了也不再挽留她,起身送她到门口,见她走远后才关门去睡觉。
躺在床上,想到柳青青忧愁的样子,顾夕颜感触良多。幸好,她没有嫁给林志渊,否则她会不会像柳青青一样郁郁寡欢?柳青青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备受呵护却还这样惴惴不安,而她若是嫁了不能全心全意爱自己的林志渊,岂不是更惨。幸好,她遇到了无衡,幸好,她不必担负豪门的重担。
只要揭露沈清荷的真面目,和林至渊解除婚约,再把母亲接出凤城,等回到山谷里,她们也能过上平淡安心的日子的。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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