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昏睡了一天才悠悠醒来。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守在他床前的林至渊。她四下看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孩子,惊恐万状地吼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林至渊见她这么紧张,心里的担忧全都变成了愤怒。他紧紧地皱着眉,见她不顾虚弱的身子,硬要爬起来找孩子,殷红着眼眸,让丫鬟将孩子抱了过来。
顾夕颜一见到襁褓中的婴儿,立刻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小小的婴儿因为早产还有些虚弱,她原先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一到顾夕颜怀里便哇哇大哭起来。
顾夕颜流着泪看着她,轻声地哄着:“别哭,娘在这里……宝宝乖……”
林至渊见她强忍着悲伤怜爱地哄着孩子,心里刺痛。不禁想到,若是没有坠崖,若是顾夕颜嫁的人是他,如今这个孩子就该是他们俩的孩子。
他面色一沉,脸上布满了乌云,沉声让丫鬟将孩子从顾夕颜怀里夺走。“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这个孩子会有人替你照顾好。”
顾夕颜歇斯底里地拽着丫鬟的袖子不愿放手,林至渊不得不上前将她的手拽开,威胁道:“你若是不肯静养,这个孩子以后就再也不必抱过来了。”
听到林至渊威胁的话,顾夕颜怔怔地流着泪,带着怨恨和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你别伤害她……”
“只要你听话,她不会有事的。”林至渊叹息地望着她,伸手擦去她脸颊上滚落的热泪,喃喃道:“你知道的,我爱的只有你,那个孩子是死是活,也全都看你如何做了。”
顾夕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沉默地别过头去。林至渊见状也不勉强,转过身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她,便抬脚离开了。
一整个月顾夕颜都没再见到女儿。直到出了月子,林至渊才命人将孩子抱了过来。“她已经满月了,你想好她的名字了吗?”
顾夕颜将孩子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她眉眼清秀,口鼻却像极了季无衡,肤色瓷白,透着淡淡的粉。
“季思卿,她叫季思卿。”顾夕颜温柔地描摹着女儿的眉眼,这是无衡的女儿,她会和自己一样,永远思念着自己的父亲。
听到这个名字,林至渊立刻变了脸色。“你到现在还想着他?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不肯忘了他?”
顾夕颜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极为平静地说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爱上你。”
林至渊走上前握着她的肩膀激动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肯爱我?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看不到?”
顾夕颜凄楚地笑着,反问道:“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爱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不怕我杀了这个孩子?”林至渊残忍而绝望地盯着她,顾夕颜却讽刺地笑着,一双水眸直勾勾地望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她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着。”
林至渊定定地望着顾夕颜决绝的模样,突然就松开了手。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顾忌和软肋,若是这个软肋没了,她真的会寻死。
“那你就为了这个孩子好好活着吧。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立刻杀了她给你陪葬。”林至渊颓丧地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季思卿三个月大的时候春芸被送了过来。林至渊知道从前是春芸伺候顾夕颜的,所以将春芸叫了来继续照顾她。
春芸没想到顾夕颜坠崖后非但没死,还和季无衡生了一个女儿。可即便如此,林至渊还是将她又夺了回来,毫不在意地照顾着她。
顾夕颜每日都很沉默,除了对着季思卿才会温柔地说几句话。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着,直到季思卿半岁的时候,林至渊突然让人送了一套嫁衣来。
顾夕颜知道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华美的嫁衣,等到林至渊出去后,她拿起剪刀将嫁衣剪地七零八碎。
林至渊却不以为意,忍着怒气让人又送了新的来。顾夕颜望着他愤怒地面容,嘲讽地笑道:“城主会同意你娶我吗?”
林至渊见状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欺身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颌道:“一个死人怎么阻止我娶你?”
听到他的话,顾夕颜愕然地望着他。城主死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
见她惊愕地样子,林至渊冷笑道:“说起来这还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写信让顾容钧来收殓你母亲的尸身,我还不知道你活着。
你那位父亲为了夺走你母亲的尸首,和沈愈大打出手。可惜沈愈早就中了毒,自然是敌不过顾容钧的。我还要谢谢他帮我杀了沈愈,否则我还坐不上城主之位。”
“赵蓁怎么会同意让你接管凤城?”顾夕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按照赵蓁的性格,她明知道林至渊心里没有沈清荷,又岂会将凤城拱手相让?
“她不同意又如何?她的女儿捏在我手上,怎么敢与我作对?”林至渊松开了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里的迷惘,接着说道:“沈清荷敢伤害你,我本想杀了她,可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杀了她倒脏了我的手。”
望着林至渊残酷戏谑的笑,顾夕颜心中恶寒。“你疯了……城主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对他下毒手?”
“他对我好吗?”林至渊冷笑道:“那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顾夕颜不想与他多说话,倔强地偏开了头。林至渊附在她耳边,用蛊惑的语气说道:“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答应你,我会将思卿视为己出,让她做这凤城的大小姐。”
“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不要做梦了。”顾夕颜冷漠地望着林至渊,心中对他的恶厌越来越深。
“你会乖乖嫁给我的。”林至渊志得意满地望着她。有季思卿在手上,不怕顾夕颜不听话。
顾夕颜愤愤的瞪着他:“你只会拿思卿威胁我吗?”“呵呵……只有这个对你有用不是吗?”林至渊哈哈笑道:“五日后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乖乖地做好你的林夫人。”
说罢,林至渊起身走了出去,将顾夕颜独自留在房里。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顾夕颜像个木偶一般,任由春芸替她梳妆打扮、换上大红的嫁衣。
“姑娘,你想开点吧。林公子对你如此痴情,不但不介意你的过去,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思卿小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春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顾夕颜却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春芸叹了口气,红着眼眶说道:“当初若是你肯安分地和林公子成亲,也许顾夫人就不会死,思卿小姐的爹也不会死。兜兜转转一圈,你还是回到了这里,注定要和他成亲的。为什么你就不肯听天由命呢?”
“逝者已逝,可思卿小姐还在,你好好想想奴婢的话吧。”毕竟主仆一场,春芸到底还是盼着她好的。
听着春芸的话,想到母亲的死,想到一去不复返的季无衡,顾夕颜忍不住红了眼眶。
“吉时已到,新娘子快些出来吧。”媒婆已经来到了房外,焦急地催促起来。春芸替顾夕颜盖上盖头,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朝外面走去。
林至渊厌恶赵蓁和沈清荷,所以继任后也没有搬入城主府,而是一直住在自己的宅子里。这次的婚礼也是在他自己的宅子里举办的。
两人都无父无母,高堂上空无一人。主持婚事的司礼刚喊了声“一拜天地”,赵蓁就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林至渊,你不能娶她……”
众人见赵蓁冲了出来,立刻讶异地望着。今日的宾客全是城中的望族和与林至渊有生意来往的老板,当日也曾目睹了季无衡和林至渊争夺顾夕颜的戏码,故而今日反倒没那么失态。
“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不配做这城主夫人之位。”赵蓁愤恨地望着蒙上盖头的顾夕颜。若不是因为顾夕颜,她的清荷不会伤了脑袋变成傻子,沈愈也不会死。
顾夕颜毁了她的一切,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顾夕颜还能嫁给林至渊,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沈夫人若是来观礼,就请你安静地看着。若是你是来闹事的,就不要怪我不顾情面。”林至渊阴沉着脸,面容可怖地警告着赵蓁。
然而赵蓁已经陷入了疯狂。她指着林至渊破口大骂道:“林至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清荷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一再辜负她。顾夕颜这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她不但另嫁他人,还生了个孽种出来。你娶了她就不怕人耻笑吗?”
林至渊目带杀意地望着赵蓁,听着她侮辱的话语,忍不住想要将她挫骨扬灰。“沈清荷已经成了傻子,难不成你还要我娶个傻子当城主夫人吗?”
“就算清荷不能当城主夫人,你也不能娶顾夕颜。”赵蓁目光猩红地瞪着林至渊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娶这个贱人……”
“你凭什么阻止我?”林至渊不屑地望着癫狂的赵蓁,冷笑着说道:“林穆,将她赶出去。”
林穆听命立刻上前制住赵蓁,想要把她赶出去。不料赵蓁却疯疯癫癫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林至渊,你永远都得不到她……我已经给她下了三更泪……她活不过今夜的……”
赵蓁话音刚落,盖着盖头的顾夕颜就哇哇吐出了一大口血。林至渊飞快地走到赵蓁跟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我……”
“没有解药……阎王要你三更死,没人留你到五更,哈哈哈……”赵蓁癫狂地笑着,林至渊目眦欲裂地加重了手劲,只听咔嚓一声,赵蓁的脖子一偏,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人却已经断了气。
赵蓁死了,宾客们一片哗然。没人想到林至渊竟然这般不念旧情,当着众人的面就杀了赵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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