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聊天间隙,郜溪瞥到一旁的侍女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谢兰儿!
郜溪看谢灵然正吸引着明香招瓦的注意力,靠近谢兰儿那边,两人用之前在北疆服役期间练习过的腹语对话。
兰儿简单地说明自己是因为担心两位小姐所以混进北狄,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明香招瓦亲卫队里新招募的侍女,最后留下了一句关键的话:不可轻信此人!
他的表演几乎天衣无缝,若非谢兰儿告发,她俩几乎就要信了。
夜晚,军营篝火熊熊。
明香招瓦似乎对柔弱的谢灵然更感兴趣,邀她同坐,询问中原风物和医药,言语间偶尔流露出对强大中原文化的复杂情绪,既有向往又有敌意。
谢灵然小心应对,不敢多说。郜溪在一旁安静烤火。谢兰儿不会狄语,只能扮作哑巴侍女,低眉顺眼,默默伺候着。
她听到几个醉醺醺的军官提到“石将军”和“今年的好处”,心中疑云更甚。
谢灵然借口需要采集露水配药,短暂离开众人。
郜溪悄然跟随掩护。
在一处僻静山坡,谢灵然假装采药,侧耳倾听下方巡逻兵的闲聊。
“……五年前那场围猎……大王子死得蹊跷……”
“嘘!不要命了!瓦亲王最恨人提这个……”
“听说那个中原将军……叫郜河的……可惜了……”
谢灵然心中疑窦丛生,心跳加速,这些碎片与密信隐隐对应。
她必须尽快见到女王明香双玉。
几经周折,她们终于接近了王庭狩猎的范围。
明香招瓦准备次日去王庭觐见女王,并顺便向女王展示他新招募的中原医师的能耐。
郜溪和谢灵然知道,机不可失的时机到了。
王庭守卫森严。
明香招瓦带她们进入时,受到了盘问。
他颇为不耐烦:“这是我找来给陛下看看旧疾的医师,难道我还会害姐姐不成?”
守卫这才放行。
女王明香双玉坐在帐中,神色略显疲惫,看到明香招瓦带来两个中原女子,微微蹙眉。
明香招瓦抢先开口:“姐姐,您近日操劳,这是我寻来的中原医师,医术尚可,让她为您看看吧。”
谢灵然上前行礼,趁号脉的间隙,用中原话低语了一句:“郜将军托我问陛下安。”
明香双玉看向谢灵然,又看向旁边低着头的“侍女”。
她稳住呼吸,对明香招瓦道:“我有话单独问问医师,你们先退下。”
“女王病情不宜示人,请王子先离开。”旁边婢子向明香招瓦一挥手。
男人眼神略一闪烁,似乎想留下,但找不到理由,只得躬身退下,帐内只留下明香双玉和她们二人。
确认无人偷听,明香双玉立刻抓住谢灵然的手,急促道:“你们是谁?郜河他……”
谢灵然安静抽回手,侧头示意郜溪。
“你是……郜溪?”明香双玉突然用生硬的中原话问道。
郜溪一惊:“你认得我?”
明香双玉看着她手中的刀,叹了口气:“你和你哥哥,长得真像。放下刀吧,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明香双玉说出了真相。
五年前,她与弟弟明香招瓦还是王子和公主,为争夺王位进行狩猎比赛。她不慎落入陷阱,重伤濒死。
明香招瓦也为了救她身陷险境。是途经附近的郜河救了他们姐弟。
郜河不知她们身份,悉心照料。
明香双玉与郜河在相处中相爱。
郜河后来得知她是北狄公主,深知两国关系敏感,忍痛离去。
“他是我见过最正直善良的中原人。”明香双玉眼中含泪,“我回国后,试图推动与中原和谈。明香招瓦……他表面上支持我,实则害怕我有了郜河的帮助,威望更盛,压过他。他也……爱慕郜河,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明香双玉声音沉痛:“他暗中勾结了你们朝中一位叫石猛的武将。石猛嫉妒郜家军功,也想掌握更大兵权。他们合谋,伪造了通敌证据,指控郜河将军与我们私通……我得知消息时,已来不及了……”
郜溪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石猛!那个总是笑呵呵、与父亲称兄道弟的石伯伯!
谢灵然紧紧握住郜溪失温的手。
明香双玉继续道:“我继位后,本想平息干戈,但明香招瓦手握部分兵权,又与石猛勾结,不断制造摩擦,挑起战端。我……我亦有掣肘,未能及时阻止。”
她看向郜溪,眼神恳切,“我对不起郜河,对不起你家。我从未想过要与中原为敌。”
真相大白。
所有的苦难,家族的覆灭,战争的残酷,竟源于明香招瓦的私心和石猛的背叛。
明香女王稳住情绪,将五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明香招瓦的爱慕、嫉妒,与石猛的勾结,以及她得知噩耗后的无力挽回。
“明香招瓦他……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弟弟了。权力和私欲改变了他。”
明香双玉无奈道,“我虽为女王,但部族长老中支持明香招瓦主战者众多,他手握兵权,我……我亦有诸多顾忌,未能及时清除毒瘤,以致战火重燃,这是我的罪过。”
帐外传来细微响动。
郜溪眼神一凛:“有人偷听!”
话音刚落,明香招瓦带着亲卫冲了进来,他脸上再无伪装的朗爽,只有狰狞。
他脸色铁青扭曲,怒喝道:“姐姐,你果然还念着那个死人!你竟真与敌国细作私通!还想谋害亲弟吗?”
他显然只听到后半部分。
“拿下她们!”明香招瓦怒吼。
帐内瞬间刀光剑影。
郜溪将谢灵然护在身后,长剑出鞘,招式狠厉,直取明香招瓦。明香招瓦武功不弱,亲卫也蜂拥而上。
谢灵然不会武,但她迅速抓起药箱里的药粉,撒向冲来的士兵,又用银针刺向其眼目。
明香双玉也厉声命令自己的侍卫保护郜溪和谢灵然,帐内陷入混战。
郜溪恨极了明香招瓦,不顾自身安危,拼着挨了一刀,终于逼近明香招瓦,剑光如电,眨眼间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明香招瓦惨叫着倒地,武功尽废,被明香双玉的侍卫迅速控制。
明香双玉看着惨叫的弟弟,眼神复杂难言。
当眼中的痛苦被决绝取代,她下令将明香招瓦囚禁。
“你们快走。”明香双玉对郜溪和谢灵然说,“石猛在朝中势力不小,你们回去,万分危险。”
她迅速写下手令,并取出一叠信件:“这是明香招瓦与石猛来往的部分密信副本,还有我的印信。快走吧!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郜溪和谢灵然带着证据,在明香双玉心腹的死命掩护下,杀出王庭,抢了马匹,一路向着边境狂奔。
北狄骑兵紧追不舍。
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郜溪背后中了一箭,咬牙折断箭杆,继续策马。谢灵然紧紧抱着她的腰,感受着她身体温热的血浸透衣衫。
她们利用地形迂回,谢灵然用草药掩盖血迹气味,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追兵。
最终,在一处边境峡谷,天边卷起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两人才彻底甩掉了追兵。
跨过边境界碑,踏到中原土地时,两人已是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边境线上,回首北狄茫茫草原,郜溪眼中寒意更甚。
“石伯伯,呵,好一个石猛……皇帝昏庸,听信谗言……”她恨极道,“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效忠。我要回去,不仅要杀了石猛,还要……推翻这昏聩的皇权!”
听到郜溪这石破天惊的言语,谢灵然霎时有些愕然,但随即释然。
罢了,郜溪在哪儿,她便在哪儿。
谢灵然站在她身边,风沙吹动着她的衣袂,马鬃纷飞。她轻握住郜溪紧握的拳头。
郜溪因失血过多,几乎从马上栽下。
“唉,我不过是说点气话,倒真把自己气得坐不住了。”
她居然还有心逗谢灵然。
谢灵然拼尽全力扶住她,找到一处隐蔽山洞为她处理伤口。
看着郜溪苍白的脸,谢灵然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和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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