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也要让我女儿进宫当女官,说不定她将来也要高嫁呢。”
“但我听说当女官挺难的,要通过考试,而且有很多人竞争。”
“不就是花点钱的事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上下打点一番,我女儿肯定考中,哈哈哈……”
听着那些议论,门外的女官们都有些气愤。
原来,在很多人眼里,女官没有真才实学,只是凭家世当上的。
于是,秦惜音等人走了进去。
客厅里的男人们见到秦惜音一行人皆穿着女官的服饰,也就不再继续说笑,尴尬地转过头,想聊一些别的,转移话题。
有几个女官想直接骂人,秦惜音悄悄拦住了她们,朝她们摇了摇头。
接着,秦惜音看见桌上摆着一副对联,便问道:“请问这副对联是谁写的?”
一个长相秀气、有几分倨傲的紫衣公子说道:“是我写的喜联,祝贺辅国公世子新婚之喜的。这位女官大人,对这副对联感兴趣?不知您能把对联上的字认全吗,如果认不全,我可以教你,哈哈哈……”
这时,紫衣公子旁边的几个少年,也都轻佻地笑了。
秦惜音压下心头的怒气,说道:“这么简单的对联,我怎么会不认得?‘对对红烛照佳偶,声声喜鹊庆良辰’,确实是副工整的好对联。”
这紫衣公子道:“你能认识这些简单的字,已经很不错了,难怪能当女官,哈哈哈哈……”
这紫衣公子虽然表面上在夸秦惜音,实则是贬低她只认识简单的字。如果是复杂的字,秦惜音肯定不认得。
同时,他这话也贬低了所有女官,意思是只要认识一些很粗浅的字,就可以成为女官了。
更深一层,他还贬低了所有女人。他认为大部分女人连这种简单的字都不认得。
秦惜音决定,今天必须教他做人,不然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于是,秦惜音微笑道:“公子这副对联写得不错,只是有一处不妥。”
紫衣公子面色不豫:“哪里不妥?”
“平仄错了。对联跟作诗一样,讲究‘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也就是说,这第一个字、第三个字、第五个字的平仄可以随意一些,但第二、第四、第六字的平仄必须相对。
上联‘对对红烛照佳偶’,第二个字是仄声,第四个字就应该是平声。可是,‘烛’字也是仄声,所以我说平仄错了。
而且,下联的第二、四、六个字,平仄没有跟上联相对,所以下联的平仄也错了。”
这紫衣公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你胡说什么?‘烛’明明是平声字。”
这时,旁边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烛’是入声字,按平仄来说,确实是仄声。秦司籍说得没错。”
“这……这也无伤大雅,只要意思好就行。我好不容易想出一副对联,岂能处处完美?秦司籍若真有本事,何不将这副对联改动一下,意思不能变,但平仄得全部正确?”
秦惜音略加思索,道:“这也不难,只需这么改……”
秦惜音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新的对联:“双双红烛照佳偶,朵朵灯花庆令辰。”
改好之后,众人一看,平仄果然一一对应,而且意思也大差不差。
这下,很多人都对秦惜音改观了。
“没想到秦司籍这么厉害。”
“我收回之前的话,女官果真是有本事的。”
“提笔立就,真是才思敏捷啊。”
这时,那紫衣公子不服气地说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她不过是在我的对联上改动几字而已,难度不大。有本事,秦司籍就现场自创一副喜联,而且比我的好,我才服了。”
秦惜音道:“没问题。”
接着,她拿来一张崭新的纸,在上面写下:
谦谦君子,共嘉宾鼓瑟,神光采采
皎皎新妇,与明月同圆,子嗣振振
写完之后,众人都十分称道,其他女官们也一脸自豪,与有荣焉。
这时,那紫衣公子说道:“不对不对,秦司籍刚才还挑剔我的平仄,现在你自己就犯了一个很显眼的错误。”
秦惜音道:“敢问是什么错误?”
“对联最基本的规矩,就是仄起平收。也就是说,上联必须以仄声字结尾,而下联却要以平声字结尾。你这下联以‘振振’结尾,振明明是仄声字,你弄错了。”
秦惜音有些惊讶,正待解释,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刚直的声音:“错的不是秦典籍,而是你。‘振’有两种读音,一种读作震,是振作的意思;一种读作真,‘振振’是茂盛的意思。‘子嗣振振’是祝福新人多子多孙的常用语,化用自诗经中的句子‘宜尔子孙,振振兮’。
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多读点书吧,免得闹笑话。”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高毅。
有人认识他,也有人不认识。
认识他的人大声喊道:“高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毅从人群中走来,看了秦惜音一眼,笑道:“刚才这位女官写对联时,我就在这儿了。”
那紫衣公子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也不敢说话了,低着头,悄悄跑了出去。
而其他宾客都了解了女官的水平,看向秦惜音等人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钦佩。
还有人抢着把秦惜音新写的对联拿走,说是给辅国公夫妇和世子看看。
秦惜音看了高毅一眼,笑道:“多谢高大人帮我解释。”
高毅微微一笑:“举手之劳。”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就像真的不熟似的。
这时,其他宾客都纷纷跟女官们说话,似乎觉得能跟秦惜音等人说话是一种荣幸。
也有人对高毅说道:“高兄,你这么有学问,让我很欣赏。我有个妹妹,尚未许配人家……”
高毅赶紧说道:“那个……多谢兄台好意,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哦?这倒未曾听说。不知是哪家姑娘?”
“保密,保密。”
“不知何时能喝上高兄的喜酒?”
“这个还说不准。”
“高兄,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抓紧了啊。”
“明白,明白。”
那边高毅敷衍着别人,这边秦惜音的脸已经红了。
还好现场人多,乱糟糟的,也没人注意到秦惜音的脸。即便注意,可能也以为秦惜音是被热成这样的。
秦惜音怕自己跟高毅的关系被人看破,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她走到一棵榕树下,自己待了一会。刚才待在人多的场合,她有些透不过气。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人家都催我成亲,秦司籍,您怎么看?”
秦惜音回头,见高毅站在自己身后,旁边没人,不知道他是怎么甩脱别人的。
秦惜音笑道:“我们不熟,你的婚事问我干什么?”
“你同意,我才能成亲呀。”
“那我同意你跟别人成亲。”
“你说什么?”
高毅抱住了秦惜音,秦惜音呼吸一滞,脑子停止了思考。
她只觉得暖烘烘的,高毅用自己的披风把她给包裹住了。
秦惜音试着推开高毅,但高毅就像一座山似的,怎么也推不动。
她听见高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我要收一个定情信物了。”
说着,他从秦惜音头上拔走一根木簪。
秦惜音有些紧张,说道:“这木簪是女官的饰物,出现在你那里,我就解释不清楚了。”
高毅笑道:“你再去尚服局那儿拿一根就是了。”
“那我该怎么跟尚服局的人解释?”
“你自己想法子吧。”
“你怎么能这样?还给我……”
然而,那根木簪不知道被高毅藏到哪去了,秦惜音只好作罢。
忽然,秦惜音脸上感受到一丝温润的触感。
高毅似乎吻了她的脸。
她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懵懵的。
这时,她听见其他女官在找她,便小声说道:“放开我,我真的要走了。”
“你的喜联写得不错,怎么不给自己写几副?”
“还早着呢……总之,你先放开我。”
眼看其他女官快要过来了,高毅放开了秦惜音,说道:“吃完饭后,在东南角门等我。我带你去看新家的装修进度。”
秦惜音点了点头,高毅便向暗处跑去,很快消失了。
其他女官们找到了秦惜音,问道:“秦司籍,你怎么在这儿?”
秦惜音道:“哦,我出来透透气。”
“刚才幸亏你展露才华,压下了那些宾客的气焰,他们才尊重我们一些。我们都很感激你呢。”
“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正名。”
这时,一个细心的女官看着秦惜音的脸,说道:“秦司籍,你脸上的胭脂怎么花了?”
秦惜音想起刚才的事,心怦怦直跳,掩饰道:“那个……可能是不小心蹭花了。”
“我帮你补一下妆吧。”
“谢谢……”
这个女官帮秦惜音补妆,没过多久就补好了。
众人一起去晚宴上,坐下吃饭。
秦惜音和高毅的桌子隔得很远,但两人刚好遥遥相对。只要秦惜音一抬头,就能看见高毅。
她经常吃着吃着就抬头看一眼,几乎每次都能跟高毅对视。
她心想,难道高毅一直不吃饭,只是盯着她看吗?
这么一想,她的脸又红了。
她逼着自己背文章,才把心神稳住。
晚宴结束,秦惜音告别同僚,来到了东南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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