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看着隙月被带进掌门大殿,怖离已然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前几日他偶然瞧见万机大徒弟与几位外门弟子私下相聚,正在行贿受贿,为的就是假造证词在近日的殿上咬赵阿戏一口,泼上一大盆脏水,让她最后被逐出师门。
虽不知万机此人为何要对付她,怖离却也乐得看戏,自己还没有行动,便有人替他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赵阿戏,你在这门中最不该得罪的除了他,便是万机,此人卑鄙狡诈,净使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手段,这下可该有你受得了。
怖离盘算着,她这一去短时间内是再难出来,便溜达着来到她的小院,推开门大剌剌地走进去。
卧房房门下了禁咒,他抬手去解。
没想到赵阿戏这设咒的能力也是非同一般,打开房门便费了好些功夫。
怖离迈步进门,只见房内整齐干净,桌上的陶瓶里插了几朵小花。
他对这些女子房内的布置不感兴趣,径直走向床榻上摆放的乾坤袋,将其拿起缓缓扯开。
赤血飞身而出,这柄断剑好似受有操控一般朝他袭来。
怖离早就料到此剑不会乖乖跟他走,灵活躲闪着,吸引着赤血向前飞去,他念咒出现在赤血身后,胸有成竹地身伸手想要握住剑柄。
赤血可不傻,它这样直愣愣地向前,引诱这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就是想要趁他抬手取剑伤他一下。
只见赤血迅速调转头尾,锋利的剑刃划过怖离的手心,温热的血蹭在剑身之上。
赤血见他上钩,颇为得意,它的剑身若是沾上除了主人以外他人的鲜血,便可设法将那人的意识魇住,一直困在剑的记忆之中,只等主人回来后处置。
怖离低估了一柄无人掌控的断剑,没想到片刻的掉以轻心,竟被它抓住机会伤了一下。
正准备打起精神更认真些对待,周身瞬间有无边的大火奔袭过来。
他抬手去挡,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灼热,疑惑着放下手去观察,发现自己竟已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他四下观察,这无边的烈火在他周身燃着,他却一点滚烫都没有感受到。
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幻境的地方,怖离深色轻蔑,这样的花招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怎么可能还会被困住。
他抬手施阵,四周仍是一片大火毫无反应,不论他又使出了什么样的法子,这“幻境”仍然一丝变化也无。
看来强攻行不通,想要离开这里还需要另寻方法。
怖离抬脚向前,朝着火焰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前方火势渐渐变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一身红衣,腰间插着一把剑。
见此情景,怖离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不想再看,双眼却不受控制,朝着躺在地上的人脸上望去。
即使知道这是幻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却还是想要再看一眼那一张脸。
地上那人好似是听见了他的心声,艰难地转动脑袋。
可映入他眼中的,再不是那张可爱白皙,会冲他笑对他哭的熟悉面庞。
整张脸都已然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烫伤层层叠叠,再看不出女孩原本的样子。
他头有些痛,艰难地往前挪动了两步,喉头发紧,咬紧了牙关,心中好像有把刀子插在里面胡乱地搅动着,呼吸声逐渐加重。
地上的女子衣服被鲜血染红,抽搐着发出了小声的呻吟。
她好似是很痛,想要蜷起身子,却被腰腹的长剑阻挡,无法动弹。
突然间,她嘶哑的声音变大了很多,虽因剧烈的疼痛断断续续的,却好像用上了身体中的全部力气。
绝望与痛苦中夹杂着些许不甘,凄厉的惨叫在这一片烈火中回荡。
他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心痛到无以复加,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泪水瞬间流淌出来。
这么多年,他从不敢去想的一幕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残忍地将所有帮他坚持着活下来的的信念全都击碎。
不同的时空交错,两人终于得以见上一面。
清汜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却不敢碰上去,怕将她碰疼了,怕加重她的痛苦。
她的身体,怎么会……
原来这些年,阿月一直活着,活着遭受这样的折磨。
自己曾经许诺过会护好她,可隙月在火海之中备受煎熬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能做。
再难承以受,泪水流下,穿过女孩的身体滴落在地面上。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比死还痛的事情。
仰头看着周围的火焰,火光将他的眸子映红,他突然嘶吼出声:
“你还知道什么,她在哪!你知道她在哪是不是!”
眼前景象变化,只见女孩弓起身子,目中无神,口中喃喃着。
他凑上去听,是隙月在无力地安慰自己:
“阿月别怕,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随即女孩周身灵火爆燃,赤红的血管猛地在皮肤之下凸起,她的额头痛出一片冷汗,双眼充血,赤血应声而断。
隙月竟是将自己的血脉与赤血炼化在一起,催动内力生生折断血脉,从而折断了赤血。
历经千年,隙月终于重获自由,却努力直起身子,双手握住身前的剑柄,猛地向外一扯,半截赤血被扯出来,她也晕了过去。
清汜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痛得麻木,两只空洞的眼一刻不停地向下淌着泪水。
他跪倒在地,再难站起。
转瞬间女孩走出湖山,清汜眼睁睁地看她在没有一个活人的镇上焦急地寻找,看她疯了一般地揭榜杀人。
看她入鬼府,看她过鬼阵破幻境,看红绸翻滚间,白衣仙子被他抱了满怀,看她孤身一人来到剑仙城,
看自己用一把折扇将她逼得一退再退。
这回忆像是翻了一页书般,将前尘往事都盖了过去,眼前瞬间恢复漆黑一片。
原来是这样,这里不是幻境,而是这把剑的记忆。
原来阿月一直在自己身边。
清汜一千年前停止的心脏,终于又开始跳动。
他双手撑地低着头,眼泪砸下,自嘲地勾了勾唇。
真是个蠢货,寻了那么久的人就在跟前,却什么都不知道,没能认出她,还三番四次想要出手伤她。
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清汜不敢去想,后怕地有些难以呼吸。
这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定会牢牢抓住隙月,再不放手。
经历了巨大的悲伤,怖离恍惚间突然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站起身子,踉跄着对眼前的漆黑说道:
“隙月有危险,你与她血脉相通,应当能感受到她的心境。我将佩剑留在这里,你放我出去救她,我还会乖乖回来,任你主人处置……”
“求你……”
赤血犹豫了一会,它若是将人困住,得由主人亲自来解开,若是强行放他走,可能会伤到隙月。
可当它感受到隙月心中汹涌的杀意时,有些慌乱,它只是一柄剑,不知道该相信谁,该听谁的话。
但想了一想,还是破了剑身对这人意识的封印。
怖离一秒没有犹豫,消失在房间之中。
赤血好想叹一口气,
主人带的那把破剑一点也不好使,保护不了她,你可一定要帮帮她啊。
这万机突然放出的三道剑刑使了十成十的功力,本该一道使完再接一道,被他有意一齐甩出。
隙月知道,若是被打这一下,不仅仅会身受重伤,很有可能导致本就已经有些不稳的灵火彻底在体内暴动,
若是众人发现她体内的不对劲,一定会被擒住拷问,从此以后便再难逃脱。
看来今日万机是铁了心要她折在这里,卑鄙小人。
她眸中闪烁着火焰,毫无防备,被打的措手不及,忍痛拼尽全力抽剑挡掉其中半道剑气。
铜剑断成两截的同时,削弱的另外一半剑气被她干扰偏转了方向,正要接近她的肩膀,被红怜所赠的红玉锁护体反弹,没能打得进来。
隙月松了一口气,但剑气震的她闷哼一声,体内汹涌的灵火烧的更盛了,因为忍受剧烈疼痛,她的冷汗顺着侧脸从下巴上滴落。
另外两剑她实在难以应付,眼看着就要朝她而来。
怖离赶到掌门大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念咒闪到隙月身边,抬手打飞一道剑刑,却也来不及躲闪,只能拉住隙月转身将她护在怀里,用身体去挡,任由最后一道重击打进自己的背后。
他没有反应,只是低头看向女孩,想到她的面下是因烈火而斑驳的皮肤,怖离将双臂收的更紧,牢牢把她按在胸前。
隙月体内灵火上蹿,已被烧得失去意识,晕在怖离怀中,头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浑身温度高得骇人。
怖离担心她的身体,也不跟安尘废话,声音冷冽:
“师兄门下弟子众多,又要兼顾门派琐事,想来已经昏了头,力不从心,无暇顾及,我倒觉得这赵阿戏天资聪颖,根骨非凡,适合跟着我学剑。”
“今日知会你们一声,她这徒弟,我收下了,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消失在这大殿之中。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怖离仙君突然出现了,替隙月挡了一剑,还说要收她为徒。
事情的走向开始匪夷所思起来,整个大殿上没人敢出声。
万机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恨得牙根痒痒。
就差一步,怎么每次都差一步……
那天夜里,他也看到了那一把断剑,那断剑剑身赤红,里面分明就是……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半路杀出一个怖离。
他这师弟虽天资卓越,实力高强,但从来都是三心二意,对待何事都不上心,兴许过几日他便对收徒这档子事腻味了,到时他再找机会下手便罢。
不论如何,他也要设法将那断剑抢夺过来。此招不行,他还有后招。
一旁的安尘面上愠怒,他从没有被谁这样子打过脸,被徒弟退回弟子戒牌,还转头拜到自己师弟门下,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现下殿上乱作一团,破雨门几人哭爹喊娘要他为他们讨回公道,安尘忍无可忍,刚想叫人把他们丢出去。
只见突然冲进来一男一女,跪在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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