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月定了定心神,她对着地上的男人开口说道:
“这山路实际上并没有开,你的同谋现在应该已经被擒住了。”
她让族长假意打开被封的山路,引诱这店家动手,他多日没有收获,一定心急如焚,想都不想便出手,轻易上了钩。
见自己被救出的希望破灭,他目眦欲裂,当初贪心不足,为了垄断生意,从来没有向别人透露过这些蝶女的来源,想着一家独大将所有财路牢牢攥在手里,没想到现在连求救的法子都找不到,自己将自己推向了绝路。
他气急败坏,面目狰狞地对着隙月吼道:
“你懂什么!这些蝶女,她们一辈子待在蝶族之中才是浪费!”
“啪”的一声,隙月甩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将他的下颌骨打得传出脆响,像是裂开了。
这些蝶女,就算是一辈子都不使用自己的“天赋”,选择做一个普通人,也与他无关,与任何人无关。
如今店家已经放弃了挣扎,他知道就算是他不说,面前的这两个人也有办法将那些失踪的蝶女找回来。
他把头垂了下去,口中流出鲜血,喃喃自语:
“我原本也只是想来做些小生意的……有一日我误闯了后山,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了蝶女的能力……她们在帮助一位剑修。为什么不行……她们的能力既然可以拿来用,为什么村中藏着的那个剑修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隙月觉得他无药可救,这种人不需要谁苦口婆心地改变他的想法,这种人只需要被千刀万剐、杀光便可以了。
只是听了这店家的话,她倒是有些好奇,山中的那个剑修是谁?需要使用蝶女的能力,躲藏在山里的那个人……
会不会,是她的老熟人呢?
隙月又抬手击碎了他的两个脚腕腕骨,解了他的定身咒。
她没再说什么,转过身与在高楼之上的族长对视一眼,起身离开了这处院子。
剩下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她现在有自己要去做的的事情,
隙月看向怖离,低声开口道:
“走吧,去看看。”
看看会不会是那位许久未见的的故人。
怖离走上前去,想要拉起她的手腕看看她的手心。
刚刚她甩出去的那一巴掌可不轻,掌风里没有夹带一丝灵气,就是生生用劲抽上去的,肯定有些疼,但那时的情形,他不知自己开口说话是否合适,只能等到事情了结之后再问。
隙月不知道他做什么来扯她的手,有些莫名。
又想起这几日她嘱咐怖离在客栈里看顾好衷儿,保证衷儿的安全,他倒好,转头就甩手离开,在自己发钗上停了一个多月,要不是她不能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被看出破绽,早将他打回去了。
想罢有些生气,将手藏着不给他看。
怖离无奈,不知自己哪时做错了什么,惹得她有些不高兴了,只能悻悻收回手,老实地跟在她身边。
族长看着两人拉扯着往外走去,她刚刚将她们之间的那句话听了个完整,虽不是很清楚,但也猜到了什么,这两人大约是要去山中寻店家所说的那位剑修去了。
看来她们之间,是有些前尘往事还没说清,
可是他如今已经是那种情形……
族长意味深长的眼神飘向远方的山中,
愿他自求多福吧。
两人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那人的藏身之处,毕竟对她们来说,在这山中探查到一个功力不浅的剑修的所在不是一件难事。
隙月与怖离站在山中的木屋外,仔细打量着这略显破败寒酸的住处,很难想象,屋内之人若真的是晓山伯,他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山中潮湿,住在这里的滋味想来不是很好。
她勾唇笑了一下,抬手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内之人听见门响,挣扎着爬了起来,与刚走进来的隙月面面相觑。
床上的男人满面困惑,来人他并不认识,蝶族中人因为他入魔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更是连下床都难,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交易了,不知这两个陌生人前来所为何事。
隙月挑了下眉,果然是他,真是好久不见啊。
算上在地缝中被火烧的那一千年,她们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了。
怖离缄默不语,站在一旁,他不想在此时参与进去,这是阿月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恨,这仇,须得她自己来报。
隙月不慌不忙,又走近了些,她低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年在湖山时那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他如今看起来年轻许多,但神情憔悴,眼中布满血丝,骨瘦如柴,因为移动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息着,灵气外溢,掺杂着一些似有似无的黑雾。
是入魔了无疑。
“你不认得我了吗?也是,我确实是跟之前长得不太一样了。”
那男人听到这话更加困惑,他不解地看向两人,艰难地抬头,欲要开口询问,却听那女子接着说。
“你还记得吗,一千多年前,你亲手用赤血将我钉在浅湖底下,你不会忘了吧?”
晓山伯脸上神色突然变化,瞳孔一震,他不可置信喊出了尘封多年的名字:
“你竟是……隙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被你杀掉了吗?是吗?”
时隔许久,这个名字终于重见天日了。
隙月冷冷地笑着,看向面前已经成了废人的晓山伯。
“可惜了,我还没死,但我有大仇未报,这些年来纵使是能闭上眼睛,睡得也并不安心。”
他好似是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自嘲地垂下头:
“你如今是来杀我的吧?那些年我骗了你们,是我……”
隙月不想听他做什么辩解,也不想听他假惺惺地道歉,现如今这些对她来说通通都没什么用处,当即不耐烦地出言打断:
“年少无知,都是前尘旧事了。”
“如今我们前来,除了杀你,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晓山伯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苦涩开口:“总归是我对不住你,你问吧。”
隙月有些反胃,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干脆利落地一剑将这人戳死,但他或许知道一些关于神剑山的事情,暂时还杀不得。
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隙月发问:
“神剑山,月童,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晓山伯听她此言,眼神飘忽,似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这些事情,他也有许多年没有再提了。
“月童皆是神剑山的后代,当初神剑山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族门,他们天赋异禀,不论修习任何术法都轻而易举,还能与佩剑合一,神思相通,幻化出剑灵。神剑山只凭血脉传承,不收外徒,但他们的先祖贪心不足,想要炼化灵火,在浅湖万丈湖底打开了地缝,没想到,灵火肆虐,他无力掌控,生灵涂炭。可不知道为何,他紧接着却幡然醒悟,用一把赤血剑,以身祭阵,镇压了灵火。”
“磐都鬼府当时设下那大阵关闭地缝,赤血即是阵眼。可是地缝并无法完全复原,每隔段时间,赤血之中的神剑山血脉变弱,便要杀一神剑山中人,使用她们的血延续这大阵的力量。”
晓山伯有些吃力,讲述地颇为磕磕绊绊。
“可当时的神剑山,几乎灭门,只余下一些灵胎,各大族门便想出主意。”
“当初湖族在灵火现世时,临阵脱逃,为众族所不齿。”
“就让湖族世代看守湖山浅湖之下的地缝,设下湖山迷阵,并且每隔段时间将神剑山灵胎带到湖山抚养长大,用其灵血,安抚灵火,使天地重归平静。”
“你便是灵胎中的最后一个。”
“所以我无论如何,虽心有不忍,也要确保你成功祭阵。那些年你过的不好,我知道,因着湖族曾经围杀过月童,所以我再三警告他们不许再次动手,他们才会将你扔去湖边,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直到你‘死’。”
“这些年来,我一边心中愧疚,一边想办法寻找新的祭阵方法,那地缝却千年未再动一下,想来也是因为你吧,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的出现了转机……”
隙月陡然知晓真相,听他此番讲述之后,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原来她的祖先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吗?
她心中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其中种种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复杂的情绪让她再难理清思绪冷静思考。
愧疚?转机?他说出来的话荒谬地令隙月想笑。
这转机就是她被活活地在地下烧了一千年,这转机就是她一个人在那炼狱之中孤苦无依,这转机就是活该她被一剑刺穿。
若是没有那促鸟的灵力护住心脉,延缓她生命的流逝,她怎么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将赤血与自己炼化在一起,怎么还能在今天站在这里,取他的命。
原来自己从出生那日起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隙月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唤出了赤血。
她不管什么千古罪人,什么因果报应,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过,凭什么这报应要她来背。
晓山伯见她这样,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没有挣扎求饶,只是又缓缓开口,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底几千年的秘密:
“你记得那个发疯残杀湖族族人的月童吗,你与她长得一摸一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一对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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