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月飞身上前,攻势迅猛,将对面不知哪来的年轻弟子打得连连后退,她剑术已是到了鼎盛,连这弟子的师父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更别提以他这不自量力、难堪一击的水平了。
三招未到,那人被打飞出去,摔在安尘脚下。
安尘眉头紧皱,没想到隙月实力进展到了如此地步,只从这三击,便可看出她剑术如今已不在怖离之下。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有如此天赋,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但更让他得意的是,如此天才竟拜在了剑仙派,当真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可惜当时没有想办法把她留在自己的门下,才会致使她如此嚣张不服管教,但这里是万山仙会,她如此放肆,不留情面,自会有人收拾她的。
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带些怒火的指责质问,隙月没有去管,她看向红怜,两人同时双手迅速结阵,煞时四周红光大起,将场上边缘的诸位压制地猛地弯下了腰,一些实力不强的弟子被头顶的大阵一打,竟直接倒地不起,晕了过去。
许多人发觉出这是禁锢之阵,心道不好,迅速摆出防御的架势,试图反击。
隙月笑了一下,她弯下腰将赤血重新握在手中,
这阵有红怜支撑,她一点也不担心。
此时隙月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赤血的剑柄,开口说道:
“你们现在是不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将你们困在此处?”
隙月抬手挥剑,将几个试图打上来的人击飞出去。
她也不恼,只是又继续着自己刚刚的话: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湖山,湖山之中,有一湖泊,名唤浅湖。”
“浅湖之下有不寻常的东西,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她轻轻抚摸着赤血的剑刃,似是天真地转过头去,盯着四周沉默不语的众多仙长。
几位年纪颇大的族门掌权之人面上已经有了些不自然,他们眼神闪躲,却仍旧挣扎不停,冲着清汜厉声大喊:
“怖离,你这徒弟!简直无法无天!你难道都不管一管吗!”
清汜抚着玉面的琴弦,静心感受到了琴中的阵阵哀泣,他没有说话,低头饮了一口茶。
隙月念咒,裁了这几个无礼斥责之人的舌头,他们疼痛难忍,满口鲜血,爆发出猪被杀般的哀嚎声,晕了过去。
她觉得有些好笑,但话却没有间断: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个月童,等到浅湖湖水变红的日子,我就得乖乖去死。”
隙月双眼目光冰冷,她用力将指腹按向剑刃,滚烫的鲜血登时流淌而出,顺着剑身向下滑落。
赤血剑内里火光更盛,只要稍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它周围的灼灼热气。
隙月握紧了剑柄,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年灵火在身侧不停的嘶吼声,嘴唇颤动着开口:
“这地底下的灵火,将浅湖的水都烧红了,把我烧的面目全非,烧得我日日泣血,明明还活着却死不瞑目。”
“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想让你们也试试,被这灵火焚炙,到底痛不痛!”
话音落,赤血的剑气带着炽热的火焰,与玉面的琴音一齐,向这群人砍去,受击之人合力开阵,勉强挡住隙月的攻势。
她慢条斯理,像逗弄囚笼之中的困兽一般,并不急于使出杀招,只是将滚烫的剑气燎在他们的身上,燎出一道道伤痕口子。
只是隙月并不知道,是当初泼在他们身上的神剑山人的鲜血更烫,还是这灵火更烫。
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痛快,一剑比一剑更加狠戾,眸中赤红,难以压制住胸腔之中的煞气:
“你们想方设法杀掉无辜之人时,就没有一丝羞愧吗?挥刀之时难道就不怕神剑山人怨魂不散,夜半鬼敲门?”
“若无其事地将神剑山的孩子扔去湖山送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你们会有今天?有没有想到过,我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来找你们索命。”
“事到如今,这是你们应得的。”
“多说无益,还有别的话,去阴曹地府,同那些神剑山的亡魂说吧。”
隙月闭上双眼努力引导着灵火充盈赤血剑,她使出全力,给了他们最后一击。
可突然之间,四周的乐声骤停,隙月挥出的有着强大威力的剑风像破碎的气泡一般消失不见了。
她警惕地转过身去,那日楼下买馍的老头,腕上正挂着那茄楠木珠串,笑着看着自己。
隙月皱起眉头,她刚刚心绪太过激动,难以平复,此时勉强撑着赤血站个稳当,欲要发问,那老头却先开口了:
“哎呀,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弱嘛。”
“你到底是何人?”隙月警惕起来,鼻子中却突然淌出一些血,她抬手去接。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四下看了看:
“小姑娘还挺厉害的,确实是有将在坐之人杀光的实力,不过我看杀光还是算了吧,这样的话,左境会乱套的。”
“神剑山一事,大都是他们的父母师长所为,冤有头债有主,怪不到他们头上。”
“那些欠债之人也早就因……身死了。”
似是那老人故意含糊过去,有些词句隙月没有听清,但左境乱套与她有何干系,她只想报自己的仇。
“月童之事,我知你心头有怨,今日还有许多无辜之人,若是一道砍了,你身上可就也背上了些无关的人命,今日算卖我一个人情,就给些惩罚,放他们一命吧。”
说罢他轻轻挥手,细风扫过,众族先长的灵力被剥离,消失在天地之间,紧接着这些人的筋骨尽断,痛呼声此起彼伏。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未见山中之人了,你这姑娘真是随了你娘,做事干脆利落,有仇必报啊。”
隙月额头上满是汗珠,她的鼻血还在不停地流,听闻此言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眶泛红:
“你认识我的生母?你到底是……”
老人却故意不接她的话一般,自顾自说着:
“这收了你的礼,便算你拜见过我了,我使些法力,将你治好也是理所当然,不瞒你说,有些不好意思,你的木珠手串是个好东西,我早看上了,你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离家太近,血脉不安罢了。”
“不过你是个馋嘴的丫头,我知道,你那日怎都不肯下楼,我变了你喜爱的天气,你也不愿,没有办法,我只能又变出些味道,你一闻到肉夹馍的香味就下楼来了,哈哈哈哈哈,还颇为认真地与我说,要加两份肉再加一个蛋,真是笑煞我啦。”
“不过你一口气买了四个,胃口还不小。”
老人爽朗地仰头大笑着,许是有些疲累了,他弯下身子席地而坐。
“那些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是买给我的爱人,还有……朋友的。”
隙月小声为自己辩驳,她被说得有些羞,却不知怎的像是见到家人一般有些安心,缓慢地将赤血收好也坐倒在地,抬起手擦拭着脸上的汗与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哎,你与你娘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她和你爹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也会既心疼又骄傲的。”
他转头撇了一眼昏在桌上的清汜,语气变得有些不是那么的高兴了:
“你身边这个臭小子也不太像话,陪着你瞎胡闹,不过你既然喜欢,仔细看倒是也能看出许多好来。”
隙月累的没有力气,但听他此言还是没有忍住,打起精神出声强调:
“他很好。”
“嗨呀哈哈哈,知道知道,是很好……”
白胡子老头哭笑不得,怎如此护短,这点也与她娘也有个十成的像。
不过她们眼光都很不错,没有看错人,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两个相爱之人也站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过。
他自然知道湖山的月童一事,神剑山的灵胎,不易养成,一般都是娩下之后,再在母体之外生长些日子,若是不给予灵力供养,便会停止生长,甚至夭折。
左境这些人,应该是一直提供极少的灵力,使灵胎生长地极其缓慢,才能确保一直有神剑山血脉可以前去地缝祭阵。
他办这万山仙会,除了与隙月一样为了报仇之外,也是想要寻找,看看这天地之间还有没有神剑山中人。
如果他们还有人侥幸活着,就一定可以成为各门派出色的弟子,也就会跟着各自的师长在仙会开时前来这纽珠山拜会了。
他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孩子,她的长相自然是好的,他们神剑山的孩子,自然个个相貌俊美,一表人才,但这女孩眼神中带着些倔劲,这一千多年里,定是受了很多的苦。
如今看她穿着首饰都很好,嘴馋爱吃瞧着不瘦,也很争气不怕被人欺负,有归处可去,手上也有钱花,还有人能伴她左右,自己也就放心了。
他眼角有些发涩,叹了一口气,把玩着晚上的木珠手串,声音有些颤抖:
“你若是以后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就趁着万山仙会来陪我喝几杯茶吧。”
隙月眨了眨眼睛,将泪水憋了回去,她已经猜到这个老头的身份,他也一定是神剑山中幸存的人,所以才如此了解那时那里的事情。
不知这几千年,他是否与自己一样觉得世间空荡,孤苦无依……
她点了点头,费劲站了起来,可这老人突然拦住了她,面上有些遗憾,似是还没有与她尽兴畅谈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左境又要有难了。”
“你那位叫红怜的朋友,她有事情找你呢。”
“这里有太多的亡魂,我为保山,与纽珠命运相连,是出不去的,这左境,还是要靠你来救一救啦。”
“不过无论如何,下一次的万山仙会你可一定要来啊,你答应的。”
“好了,醒过来吧。”
“隙月,多谢你了,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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