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声音略微失真,模糊了江砚的咬牙切齿。
“哥,你没谈过恋爱,可能不懂我们之间的事情。”江凌颇为认真道,“哥,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之前那样对小望,确实是我太混蛋……”
“嘟嘟嘟——”
电话那头忙音来得突然。
半分钟后江砚发来消息道歉,说手机欠费停机了。
江凌的倾诉欲已经得到满足,整张脸上都写着容光焕发。他回了消息,顺手给江砚充了点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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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酒局,秦望没想到会遇见熟人,刹那间有些讶然。
她看见裴仰时目光下意识在他身上停顿,不习惯他被人称作“裴总”时那副正经的神气,总觉别扭。
两人目光对上,裴仰看上去似乎要同她打招呼,秦望头皮一麻,怕他脱口而出会是一声熟稔于心的“嫂子”,率先移目光去。
裴仰瞧着秦望,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了一份熟人在正经场合相见的尴尬,仿佛世界是个偌大的草台班子,只有熟悉如他们,才能在正经表象之下觉察对方的底细。
这不禁让他感到微妙的愉悦,仿佛在商业伙伴和相熟长辈之间,只有他们的关系是不一样的。他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也因此放过了她。
裴仰挪开视线,尊敬又不失亲昵地唤江丞玉:“江姨。”
秦望松了口气。
裴仰不像生意人。
分明商人的精明和狡黠都具备,但他身上多了不太适宜的斯文,席间看他与人推杯换盏,违和感愈重。
秦望坐在江丞玉身侧,不用再困囿豪门太太的身份中套上一身不舒适的宴会礼裙,打扮得和她的直系上司唐莹一样干脆利落,要更偏向于商务一些。她今天任务不重,更像是被带着来学习的,听江丞玉与医药公司的人商议来年的疫苗和免费药品事宜。
她既占了江丞玉身侧的一个位置,那么另一边合该留给唐莹。
实际上却和预想之中有些出入,坐在江丞玉另一侧的是名年轻男人,秦望不大熟悉。她没纳闷太久,直到看到对方起身为江丞玉挡掉敬来的酒,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借口不胜酒力出去透风,将包厢甩在身后。
秦望有些疲乏,依靠在突出去的一处天台栏杆上吹风。她从口袋摸了烟出来,却没找到打火机。
正当无奈,旁边横伸出一只手来,橘红色火光替她点燃女士烟前端。
秦望转过头,看向来人,礼貌道谢:“谢谢。”
裴仰一笑,收手将打火机塞进口袋里,道:“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你。”
那支烟兀自燃了,秦望看着烟雾,只夹在指间,一口没抽。
她环顾四周。这处阳台不算偏,沿着出包厢那条路一路往前走,只需要拐过一个弯就到了,撞上的概率不会小。
喝了酒后有点犯懒,咬字慢悠悠的,道:“从包厢出来统共就这么几条路。”
裴仰眼角抽了抽。他习惯了在大小姐面前哑口无言,头一点,煞有介事道:“你说得对,合该碰上的。”
“秦望。”裴仰犹豫了一下,看着有些踌躇。
“嗯?”
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大名很少见,秦望没从中领会到旁的含义,对他犹疑的表现分外迟钝。她只是放下手臂,站正了身体。
“从前你和江凌在一起,我一直没机会开口,无论怎么说都不太合适,所以我一直憋在心里。”裴仰站在她身侧,约莫从包厢里出来得急,忘了带上大衣,只穿着套不算保暖的西装,眉眼被月光渲染出几分温柔意味,“可现在你们已经离婚的,如果不在这时候说,有些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发开口了。”
“秦望,我喜欢你。”
他有些羞赧,眸光颤了颤,却没移开视线,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
“裴仰你真是个狗东西!”
一声怒喝将裴仰的未尽之语打断,一拳朝着他的门面而去。
秦望下意识退后半步,手扶着栏杆,没拿稳的烟在她手指上烫了一记;裴仰狼狈躲过哪一拳,酝酿半天的告白乍被打断,脸上十分难看;至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江凌,口中谩骂声不断,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
“你前几天和我说什么来着?”江凌一击未中,两手扯起裴仰的衣领,脖子上血管凸起,怒道,“你贱不贱啊?你当初竟然还有脸说庄理——”
江凌今日原是来找江丞玉的。他心里思量着,秦望对他母亲敬重,若能让江丞玉替他说几句好话,保不齐能让秦望的态度软化一些,给他个好好解释和表现的机会。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路上会看到这一幕,裴仰竟一脸贼眉鼠眼地同秦望说什么“喜欢”、“追求”,拿腔作调的样子看得他就差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裴仰能同他做朋友,家世背景自然不会差,长相也算得上出挑。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保不齐秦望能看的上性格更孬种的他。
江凌生出几分危机感,更加怒火中烧。
秦望反手把烟掐了,被火烫到的那块肌肤渐渐觉出痛意。
此时气氛剑拔弩张,按理说她该劝一劝架。
她虽什么都没做,却身在风暴中心:即将大打出手的两人,一个是她的前夫,另外一个,疑似是她的追求者。
裴仰反唇相讥:“都已经离婚了还死皮赖脸扒着前妻,你又好到哪去?”
他气势不输半截,冷冷睨着江凌,昔日挚友,一朝撕破脸皮,最知道如何戳对方痛处。
江凌眸中怒火熊熊,“前妻又怎么样,我至少和她真正在一起过!你呢,她什么时候多看你一眼你都得回去偷着乐吧,这么多年像狗一样绕在秦望脚边打转你捞到什么了?”
你来我往的吵架声像路边的两只野狗在对着狂吠,秦望连忙举起双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喊了一声:“喂。”
两人不约而同收声望向她。眼中具浮现出希冀,眼瞧着大有叫她站出来评理的意思。
眼见战火即将蔓延到她身上,秦望匆匆表态:“别在我面前打架,我看着烦。”
说罢,也没管那两人理没理,秦望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当即脚下生风。
“秦望——”
裴仰下意识朝她伸手,被江凌眼疾手快地拍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连秦望的一片衣袖也没摸到。
江凌不可置信地叫起来:“你还敢叫她的名字?!”
秦望尴尬到手指蜷缩,又被吵得脑仁疼,全身心都写着想逃。
这一切为什么要她来承受?她分明什么也没干。
她既说不出什么劝架的话来,不如跑了,还免得被误伤。
好在周围没人看见这一幕,秦望趁着二人扭打在一处,赶忙找准时机退场。她穿过走廊,包厢近在眼前时却脚步一顿,径直穿过,顺着这条道进了卫生间。
秦望把熄灭了的烟头丢进垃圾桶,认认真真地把手上的烟味洗净,她的手指被烟头烫红了一块,没破,用冷水冲了一会儿后看着好了一些,许是没什么大问题。
卫生间的墙壁并不怎么隔音,秦望听到有男人吐得稀里哗啦,像是要把内脏都呕出来。
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她不禁表示同情。
出了卫生间,秦望一眼就瞧见同时从一墙之隔走出的年轻男人,还是个熟面孔,正巧是桌上替江丞玉挡酒的那个工具人,一晚上灌下去无数杯酒,尽显社畜本色。
他似乎刚洗过脸,下半张脸还是湿的,袖口也沾了水迹,看着有些可怜。
两人猝不及防撞上,工具人也是一愣,脸色虚弱苍白,还是友善地同她点了点头,道:“秦小姐。”
所谓伸手不打人笑脸,秦望回以礼貌的微笑。
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尖叫阴魂不散:“你个贱人——连你也勾引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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