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那鹰亲昵地用头蹭蹭炎璜的侧脸,展翅长鸣,声震林间。

炎璜取下它腿上的竹筒,抽出里面的绢帛信笺细看。

“是接应的人找来了吗?”汐珠立即站起身,指尖下意识攥得发白。

赤炎人找来了,她或许能借他们之口,打探汐宸的消息。当日只见到楼船火起,火因不明,送嫁队伍的去向、那二十艘大船是否抵达赤炎,她通通一无所知。

“嗯,是我的护卫队。”炎璜点头,蹲下身从火堆中捡出一节焦黑的碳枝,三两笔写下回信,重新装入竹筒。

他振臂一扬,那鹰顿时张开双翅,冲破林间雾气,直冲云霄向远方飞去。

汐珠仰头望着那鹰的身影,暗叹蛮人虽不通礼教、不习教化,也不懂四时耕种之法,但善牧善猎,战马矫健、战鹰敏锐、战狼凶猛,这些都是中土人难以比拟的。

他们在原地等候了约半个时辰,那鹰再度折返,带回了回信与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应急的金疮药、干粮等物。

炎璜展开回信匆匆一阅,眉头骤然拧紧。

林间风起,林木簌簌作响,带着几分莫名的肃杀之气。

“怎么了?”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汐珠快步上前,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炎璜的衣摆,指尖微微发颤。

炎璜迅速写好回信放飞猎鹰,沉声道:

“天昼来攻,我们先离开。”

……

此时,葬川支流处。

“老子要宰了这帮天昼杂碎!”库里巴拉开长弓,弓弦嗡鸣作响,羽箭如流星破空而出,精准穿透对面船上一人的胸膛,箭镞带着滚烫的鲜血从后背穿出,那人惨叫一声坠入江中,溅起一团暗红的水花。

“鹰回来了吗?!”他立即搭上下一支箭,目光死死锁住敌船,百忙之中抽空急问。

“已经回了!天昼杂碎奈何不了咱们的鹰!”手下举着大刀,一刀劈下,将欲爬上船的水鬼砍得惨叫落水,鲜血染红了船边的江水。

“好!先撤!别让这帮杂碎凿了船!”江面上,十多艘天昼斗舰如水中游鱼般灵活,虽体量远不及赤炎的艨艟,却凭借轻巧的身形围追堵截,让艨艟始终无法摆脱。

之前库里巴一行人一直停留在葬川,逐一排查悬棺洞。他们好不容易在一处洞壁深处,发现了近期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又在淹没的洞壁上找到了炎璜留下的记号。

确认太子踪迹后,他们立即放出猎鹰寻人。

猎鹰不负众望,带回了炎璜的消息,库里巴大喜,谁知刚要率军进入瀛山,天昼人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死死咬住他们不放。

“草了个巴子,这帮天昼人跟蝗虫似的。”好不容易甩脱追击,库里巴狠狠一锤船舷,望着瀛山的方向沉思。

手下甩去刀上的血迹,愤愤不平:“天昼人就会耍阴的,派水鬼凿船!咱们上岸跟他们真刀真枪拼了,把这帮杂碎宰光!”

“蠢货,边歇着去!”库里巴一脚把人踹开,厉声下令:“提速,速速折返大营!”

“回大营?殿下不救了?!”手下大惊失色。

“凭殿下的本事,小小瀛山奈何不了他,咱们贸然进去,反倒把天昼人引了过去。”库里巴攥紧手中的回信,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况且,这船上的老鼠,还得回去处理了。

从送嫁队遇袭到天昼人精准追击,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这船上,必定藏着内鬼!

等他清理完内奸,再亲自去迎回殿下。

……

瀛山中,炎璜带着汐珠继续深入。

瀛山山脉自北向南环绕中土平原。虽绵延万里,却山势狭长,直线穿行仅需三四日即可穿出。

自古瀛山难过,非因路途遥远,而是毒瘴和迷雾易让人迷失。但这对炎璜而言,并非难事。

因为他们有狼群引路。

一声狼嚎自远方传来,炎璜驻足凝神倾听片刻,才转身继续带路。

“怎么了?”汐珠拎着裙摆,艰难地跟在身后。

越深入丛林,路越难行,藤蔓缠绕、腐叶没脚,每一步都要格外用力。

炎璜本想背着她,却被汐珠坚决拒绝。此处植被茂密,全靠他在前挥刀开路,已然辛苦,她怎能再添累赘。

汐珠望着炎璜汗流浃背的身影,咬着牙努力迈步。双脚早已疼得钻心,她却始终忍着没吭一声。

“有人。”炎璜简扼解释,语气平静无波。

“天昼人?!”汐珠脚下一软,身子踉跄着险些跌倒,炎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无碍,离得尚远,他们穿不过这片密林。”炎璜确认她站稳后才松手,转身继续挥刀劈砍挡路的藤蔓。

看着他镇定的模样,汐珠的心也渐渐安定。他们计划今日翻过这座山,明日再行一日,便能穿出瀛山进入天昼境内。

绝不能拖后腿。她深吸一口气,加紧步伐跟上。

瀛山的山势不算险峻,翻越不算困难,可茂密的植被让行程格外缓慢。好在有狼群护持,并未遭遇野兽。待翻过山脊时,天色已然擦黑。

他们在一处避风的岩下生火,就着火光,汐珠帮炎璜清理身上的伤处。下午行至山的阳面,脱离了潮湿环境,蚂蟥渐少,可她还是在他腰侧隐蔽处发现了一只。

撒上草木灰,再用燃着的树枝轻轻一熏,那蚂蟥很快蜷缩脱落。汐珠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给流血的伤口撒上金疮药。

炎璜身上新旧伤**错,狼咬、虫噬、划伤,密密麻麻惨不忍睹。汐珠从一开始的惧怕,到现在面不改色地逐一为他清理、换药、包扎。

头狼从灌木丛中窜出,居然拖来了一只半大的小野猪,炎璜起身,捡起猎物准备处理。

汐珠看到那猪脸,浑身一僵,待看清只是一只小猪仔,才松了口气。赶紧收好药囊,也想上前帮忙。

坐着时未觉异样,一站起身,双脚突然传来钻心的刺痛,身子不受控地向一旁歪倒。

旁边正是熊熊燃烧的火堆!

灼热的气浪瞬间扑面而来,肌肤感受到火烧火燎的热感,瞳孔中映出跳动的火焰,眼见要跌到火堆中!

“小心!”炎璜猛地扔下手中的野猪,飞扑过来,险之又险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起,死死护在怀中,转身避开火堆。

汐珠吓得呼吸急促,浑身发软,趴在炎璜怀里半天回不过神。炎璜黑着脸将她放在一旁的木桩上,蹲下身,伸手就去解她的绣鞋。

“啊!别!”汐珠慌忙躲闪,却被炎璜强硬按住脚踝。他不容反抗地褪下她的绣鞋,动作骤然一僵。

只见白色的素袜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顺着袜口渗出,晕开点点红梅,触目惊心。

“……怎么不说。”炎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的怒意。他小心翼翼地尝试褪下素袜,可布料早已与血肉粘连,稍一用力,汐珠便忍不住闷哼出声,浑身紧绷。炎璜立即停手,指尖微微发颤。

汐珠也没料到伤得如此之重,看着炎璜阴沉的脸色,小声辩解:“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着吓人……”

炎璜突然抬头,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住她,汐珠顿时语塞,再也不敢多言。

“明日我背你。”炎璜语气生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他烧了热水,一点点用水浸软素袜与伤口粘连的地方,小心翼翼揭开素袜,为她处理伤口。

汐珠张了张嘴,心中又憋又暖。他自己一身伤,一条胳膊至今无法活动,后背的伤口也才刚收口,她怎能安心让他背?

第二日,两人收拾停当,准备上路。

炎璜蹲在她面前,示意她上来。

“我可以自己走。”汐珠偏过头,不肯看他。

炎璜起身,低头看着她。

汐珠腰背挺直,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前,倔强地始终不抬头,低着头盯着地上的杂草,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炎璜脸色本就难看,此时更是眯起眼,唇线绷得紧紧的,灰蓝色的眼眸暗沉如暴风前的云层,满是压抑的怒火。

一旁躲在灌木丛下观望的头狼,见势不对,夹着尾巴一溜烟跑远了。

“啊!放肆!乌纶你放下我!”汐珠还在坚持,下一秒就被炎璜单臂揽住腰肢,稍一用力便扛在了肩上。

像扛麻袋似的,稳稳扛着她往前走去!

汐珠空有一身巨力,却不敢在他身上使半分。他肩膀上的伤口还没好!她只能攥着拳头,声色俱厉地怒斥。

可炎璜仿佛聋了一般,脚步不停,一声不吭,一味往前走。

汐珠怒不可遏,猛地探身抱住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

炎璜被扯得动作一顿,险些把她甩落在地,那张一直紧绷的难看脸色,终于染上三分无奈:“……松开。”

“你放我下来!”汐珠纤细的胳膊又使劲搂紧了些,那树干发出“嘎吱”一声呻吟,显然被她这蛮力勒得“受了伤”。

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远处传来“嗷嗬——”一声粗粝的嚎叫,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巨响,树倒尘扬,仿佛有座小山从远处向这边冲过来。

汐珠趴在炎璜背上,位置更高,一眼就瞥见斜后方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一道黑色巨影正疯了似的冲来。

那东西速度快得惊人,几乎眨眼间就冲过了百米距离。汐珠的眼睛越瞪越大,直至那如同黑铁铸就般粗硬狰狞的鼻子冲破灌木丛,两根弯曲的獠牙闪着寒光,赫然是一头发狂的巨型野猪!

“妈呀!”汐珠一声尖叫,瞬间松开了抱树的胳膊,回身死死抱住炎璜的脑袋,双腿像树藤般圈住他的腰,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

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爬到他头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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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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