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阿越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将军这些日子的纠结所在。

姜姨娘遇险那日,将军在书房空坐了半宿,他原以为将军不会去救姜姨娘了,谁料邻近天明,将军又去了,按照信上所言,单枪匹马,只身一人去了。

不顾生死将人救回来却又如此冷淡,阿越都有些怀疑将军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原来是担忧姜姨娘对他不是如她所言一片赤诚。

姜姨娘温柔娇小,瞧着不像是有蓄谋的人,且他们将军长得俊硕,怎就不能有个姑娘对他是真情实意的爱慕了。

阿越默默的在心里替将军打抱不平,愈发觉得姜姨娘是真心喜欢将军的。

总不能有个想要接近将军的就是想要杀了他,总归是要有个例外的,说不定姜姨娘就是那个例外。

日后,姜颜再来送糕点,宗束便让她进了屋子。

这日,姜颜照例送糕点,她坐在书房新添的小榻上,翻看着一本宗束丢给她的书。

咸阳午后,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翻了两页,姜颜便皱起了眉头,道:“将军这可还有别的书?”

她合上手里的兵书,眼睛亮亮的道:“比如话本子一类的?”

在扬州时她就颇爱看话本,已经攒了两大箱话本子了,可惜没能带过来。

宗束看着她这般娇憨的模样,唇角勾了半分弧度,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后面有书架,你自己找。”

这几日天天看兵书,姜颜都要看腻了,枯燥又乏味,也不知宗束天天捧着本兵书腻不腻。

姜颜下了小榻,欢喜的朝着书架走去,宗束的书房里摆了三排书架,第一排全是兵书,姜颜绕到第二排,也没有话本子一类的书,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本游记。

姜颜正要伸手拿游记,便听到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好像有人闯入。

接着,一个声音粗狂的人道:“宗将军前些日子与我商谋一起攻打豫州,这话可还作数?”

宗束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兵书合上,淡定的坐在圈椅上,冷峻的眸子看向来人。

不紧不慢道:“自然作数。”

“不过霍将军这般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来人是霍武,与宗束同为草野出身,招兵买马,攻打下了数座城池,想要收付天下城池,有攻打皇室的野心。

霍武焦急愤恨道:“豫州太守那个老匹夫掳走了我妹子,以我妹子的性命要挟我,让我拿五座城池去换。”

姜颜听到他们的谈话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侧着耳朵去听。

宗束抬眸问道:“那你想如何行事?”

事情牵扯道霍武的亲妹妹,霍武不敢贸然行事,更不能不顾他亲妹子的性命。

霍武稍作思考道:“不妨这样如何,我把我的全部兵力借于你,届时我带着交换文书用他想要的城池去换我妹子,待我妹子一回到我身边,你便带兵攻上去可好?”

宗束喝了一口茶,眼里的野心略微浮现,道:“若攻城胜了,豫州……”

他话语未尽,霍武却察觉了他的意思,爽快道:“自然是归你。”

宗束将茶盏放下,沉声道:“好。”

攻打豫州之事便这样定下了。

霍武阔步出了书房,待他走远后,姜颜将游记拿在手里,从书架绕到了宗束面前。

姜颜抱着书站在宗束前面,犹豫问道;“将军非要去攻打豫州不可吗?”

宗束看向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道:“豫州可有你牵挂之人?”

姜颜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忙摇了摇头,道:“将军想多了,妾身只是担忧将军的安危而已。”

宗束眼底染了几分暖意,声音低柔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是常事,无需太过担忧。”

姜颜关忧道:“将军何时动身?”

宗束语气随意道:“就这两天。”

姜颜絮絮叨叨道:“那将军一定要注意安全,最近天冷,将军也要多带些衣裳,对了,伤药也要多带着。”

宗束看着她这般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冷峻的面庞柔和了些,温声道:“你安心在府里等着,我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

夜晚,姜颜回了月华院,屋里点了一支蜡烛,光影昏暗。

姜颜坐在铜镜前,将压在箱奁里的玉佩拿了出来,姜颜低头看着玉佩上的纹路,温凉的玉佩触手细腻,用的是上好的玉,只不过在玉佩的一角有所残缺。

姜颜将手放在了残缺的那一角上,思绪逐渐飘远。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的童养媳吧?”

幼年时,喻瞻体弱多病,病患缠身,街巷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正是顽皮拙劣之际,知道他有个漂亮的童养媳都颇为好奇。

街巷里的几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将落了单的小姜颜逼到墙角。

年纪稍大些的那个少年,一步一步的靠近小姜颜,嘴里不干不净道:“那病秧子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哥哥我,哥哥带你玩好玩的。”

说着便要动手动脚。

小姜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里闪过迷茫和害怕,看着愈发靠近且不怀好意的少年郎,姜颜被困在墙角里,避无可避,只能大着胆子推了那少年郎一把。

少年郎往后一个趔趄,身后传来几声玩伴们的取笑之声,少年郎脸上挂不住,顿时怒了,手上没轻重的攥住了小姜颜的手腕。

少年郎的父亲是巷子里有名的酒鬼,整日喝醉了酒就要打人,少年郎在他父亲身上学了不少,抬手就要打。

小姜颜闭上了眼,熟料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喻瞻冲了出来,将少年郎推到了地上,少年郎顿时急了眼,仗着身体强壮将病弱的喻瞻按在地上,伙同他的伙伴对喻瞻拳打脚踢。

小姜颜想要帮忙,可她哪是他们的对手,在混乱中挨了一下打,便被喻瞻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喻瞻将小姜颜圈在自己怀里,阻挡着其他少年的拳打脚踢,本就病弱的他面色愈发青白,即便呕出了血也不让小姜颜被打。

就在喻瞻意识逐渐迷糊时,幸好太守府的下人赶了来。

可喻瞻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身上的玉佩也碎了一角,可即便如此,仍护着小姜颜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姜颜摸着残缺的玉佩,心里满是对喻瞻的担忧,也不知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缺口处有些锋利,一道血珠沁出,姜颜从痛意中回神。

立夏从屋外进来,往外探头看了看,见没有人后,才警惕的关上了门。

立夏三两步走到姜颜身侧,道:“解药没了。”

姜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猛地站起身,握住立夏的手腕,不可置信的呐呐道:“你说什么?”

立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神色严肃道:“太守府传来消息说豫州太守知道宗束要攻城的消息,生怕宗束给他和他的家人下毒,反口说不给瞻公子解药了,要自己留着解药,太守许了豫州太守许多好处,承诺拿宗束的人头去换,可豫州太守死活不答应给解药。”

“太守说瞻公子已然没命活了,让您务必给他报仇,将宗束杀死。”立夏在姜颜耳边说道。

姜颜跌坐在地上,她视如亲人的哥哥没了,泪水如串般决堤的滚落,姜颜双手掩面,整个人陷入极度的彷徨痛心中,低低的啜泣着。

半响,姜颜站起身,垂眸一言不发的看着手心里残缺一角的玉佩,定定的看了一瞬后,将视线从玉佩上挪开,移到立夏的脸上。

眼里情绪莫名,低声问道:“我该怎么做”语气坚定。

立夏道:“宗束生性警惕,贸然行事定会暴露,唯一的法子便是让他爱上您,届时在趁他不备下手。”

姜颜看着玉佩半响没说话,待屋内的烛火烧尽后,姜颜才在黑暗中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

出征在即,宗束整肃军务,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几日不见人影了。

这日立夏打听了消息说,宗束明日便要出征。

姜颜将手里的绣的平安符捏紧,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春日渐进,夜风不再寒凉,姜颜立在宗束的院子外,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健壮的身形在月影下徐步走来。

在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时,黑金云纹履挪动的快了些。

“找我?”声音低沉温润。

姜颜抬眸看他,他身上还穿着冰凉沉重的甲衣,带着一股寒凉之气,姜颜低低的嗯了一声。

宗束看了她一瞬,便挪开了步子,留下一句:“过来。”

姜颜从他身后跟上。

男人进了屋,便将一身甲衣卸下,露出精壮的腰身,丝毫不避讳屋内还有一个人。

满是伤痕的后背措不及防的闯入姜颜的眼帘,姜颜愣愣的看着,如枯藤般的伤痕凸起在背部,看着颇为瘆人。

这是遭受了什么才能留下这么多的疤痕,姜颜心里忽然莫名一酸。

宗束换上里衣,将衣带系好,一转身便看到了小姑娘一脸愣怔的盯着自己的模样。

宗束眼神暗了一瞬,眸色冷了些,他立在原地,徐徐开口问道:“可是觉得丑?”

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耳根红了些,自己方才竟盯着他的看出了神,姜颜暗骂自己不知羞。

宗束见她迟迟不开口,眼神更沉了些,似是裹着无尽的寒意,冷声开口赶人:“出去。”

姜颜对上他不耐的神色,赶忙道:“不丑。”

语速之快让人觉得没什么诚意。

宗束以为她在敷衍他,面色沉了沉,可谁知,小姑娘下一句话让他心里对她竖起的屏障溃不成军。

姜颜走到他身旁,软声道:“妾身只觉得心疼。”

行军打仗多年,从未有人问过宗束疼不疼,只关心他能不能打赢。

心里倏地一软,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宗束神色缓和了些,眸色里的寒凉褪去,被暖意侵袭。

姜颜将自己绣了好几天的平安符拿了出来,有些矜持的递到宗束眼前,轻声道:“妾身助将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姜颜语气软软的,眸色盈光水亮的看着宗束。

今夜,她似乎特意上了口脂,衬得气色极好,肌肤细腻,杏眸如水,格外好看。

宗束垂眸看着她递到身前的平安符,长指抬起,仔细的接了过来,颇有对待珍宝的意味。

姜颜将平安符送出去后,便要走,嘱咐道:“将军早些歇息。”

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杏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宗束将平安符轻放在怀里,阔步走到了姜颜跟前,顺着自己的心意,将小姑娘按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浑厚的气息忽然将姜颜包围,在男人看不见的角落,姜颜的眸色一片平静,方才的担忧之色荡然无存。

耳边是宗束低沉的声音,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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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美人
连载中柳韧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