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瑾的脚踝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只是还不能跑跳。恰逢年级组织了一场小型的篮球友谊赛,韩橙遇作为班级主力自然要上场,李双更是早早拉着鹤瑾去占位置加油。
篮球场边人声鼎沸,气氛热烈。韩橙遇穿着崭新的球衣,在场上跑得格外卖力。李双挥舞着小彩旗,喊得嗓子都快哑了。
鹤瑾坐在场边特意为她搬来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李双塞给她的矿泉水。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夏闻逸。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T恤和长裤,并没有上场,只是斜倚在离她不远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他那本似乎永远看不完的物理笔记,姿态闲适,眼神却时不时扫过场上,带着惯有的冷静分析。
“瑾瑾!快看!江旭学长也来了!” 李双激动地捅了捅她。
果然,穿着火红7号球衣的江旭,正和几个初二初三的队员站在场边教练席附近。他身材高大挺拔,笑容阳光,正跟旁边的队友说着什么,目光偶尔扫过全场,当看到鹤瑾时,他扬起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还抬手挥了挥。
鹤瑾礼貌地微笑点头回应。她能感觉到旁边夏闻逸的目光似乎冷了几分,翻笔记的指尖也顿了一下。
比赛进行到胶着阶段,韩橙遇他们班落后几分。一次激烈的拼抢后,韩橙遇被撞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裁判暂停。
李双心疼得差点冲进去。鹤瑾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和一张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递到了她面前。
“给他。” 夏闻逸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睛看着场上,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鹤瑾一愣,立刻接过来,小跑着(不敢太快)递给了场边正龇牙咧嘴的韩橙遇。韩橙遇感激地接过,李双更是星星眼地看着夏闻逸:“哇!夏闻逸你好细心!”
夏闻逸没应声,只是把目光从场上收回,落在了鹤瑾因为小跑而微微泛红的脸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脚刚好,跑什么?” 语气带着点责备,但鹤瑾却听出了一丝关心。
“嘿嘿,谢谢夏哥!” 韩橙遇处理完伤口,元气满满地跳起来,还不忘朝鹤瑾挤眉弄眼。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不远处江旭的眼中。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中场休息哨声响起,江旭没有走向自己的队伍,反而径直朝鹤瑾这边走了过来。
“鹤瑾学妹,脚好利索了?” 江旭笑容爽朗,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不少同学侧目。他目光扫过鹤瑾身边的夏闻逸,带着点挑战的意味,然后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印着篮球明星Q版头像的迷你保温杯,“喏,刚去小卖部买的姜茶,驱驱寒,看球别冻着了。”
这热情和关注度实在太高调了!鹤瑾瞬间成为焦点,脸一下子红透了,连忙摆手:“谢谢江学长!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冷……”
“拿着吧,学长的关心嘛。” 江旭不由分说,直接把保温杯塞进鹤瑾手里,动作自然又带着篮球少年的强势。他看向夏闻逸,笑容依旧灿烂,话却是对着鹤瑾说的:“看来学妹身边,不缺‘送水’的人啊?”
火药味瞬间弥漫。李双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韩橙遇挠挠头,有点搞不清状况。
夏闻逸终于将目光从笔记上抬起,冷冷地看向江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寒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锋芒。他正要开口,一个沉稳而略带压迫感的声音先一步插了进来:
“瑾瑾。”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鹤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边,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大衣,气质沉稳内敛,与周围喧闹的球场格格不入。他身边站着韩安迪,韩安迪则是一身干练的米白色风衣,脸上带着饶有兴味的笑容。
鹤瑾的心猛地一跳:“哥?安迪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鹤寻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江旭和他塞给鹤瑾的保温杯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妹妹微红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神看不出喜怒。他没有回答鹤瑾的问题,只是迈步走了过来,步履沉稳。
“路过,顺道看看。” 鹤寻走到鹤瑾身边,高大的身形带来一种无形的气场。他自然地伸出手,从鹤瑾手里拿过了那个篮球明星保温杯,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看向江旭,语气平和却极具分量:“这位同学,谢谢你对舍妹的关心。不过,她身体刚好,医生嘱咐过饮食要格外注意。这杯心意,我替她心领了。” 说完,他将保温杯递还给江旭,姿态从容,带着一种属于成年人的、不容反驳的疏离感。
江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面对鹤寻这种成熟稳重的气场,他少年人的锐气瞬间被压制了几分。他接过保温杯,笑容收敛了些,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叔叔客气了,是我考虑不周。”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鹤瑾和她身边散发着冷气的夏闻逸,以及气场强大的鹤寻夫妇,识趣地点点头,“那学长先过去了。” 转身离开时,背影似乎没那么挺拔了。
“哥……” 鹤瑾有些窘迫,小声叫了一句。
韩安迪却笑盈盈地走上前,亲昵地揽住鹤瑾的肩膀,目光扫过旁边一直沉默、气场却冷得掉渣的夏闻逸,以及他手里那瓶没送出去的矿泉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哎呀,我们瑾瑾人缘真好呀!这位是……?” 她明知故问,眼神促狭地看向夏闻逸。
“姐姐好,哥哥好。我是夏闻逸,鹤瑾的同学。” 夏闻逸站直身体,礼貌地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但态度不卑不亢。他收起了那本物理笔记,目光坦然地对上鹤寻审视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鹤寻的目光在夏闻逸脸上停留了几秒。这个少年,年纪不大,眼神却异常冷静沉稳,面对他的审视也没有丝毫慌乱。他刚才递给鹤瑾水的一幕,鹤寻也看到了。比起江旭外放的热情,这个少年显得内敛而……更懂得分寸?鹤寻心中那点因江旭高调行为而起的不悦稍稍平息,但审视并未放松。
“嗯。” 鹤寻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夏同学啊,常听瑾瑾提起你,说你学习特别厉害,运动会还帮了她大忙呢!” 韩安迪笑容灿烂,语气热络,巧妙地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气氛,“真是谢谢你照顾我们瑾瑾了!”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二字,目光在夏闻逸和鹤瑾之间流转。
夏闻逸的耳根似乎又有点不易察觉的泛红,但表情依旧镇定:“应该的。”
鹤瑾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安迪姐绝对是故意的!
“好了,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你们看球了。” 鹤寻适时开口,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家长视察”。他看向鹤瑾,语气温和了些:“瑾瑾,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知道了,哥。” 鹤瑾连忙点头。
韩安迪则凑到鹤瑾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眼光真不错!小夏同学比那个篮球明星靠谱多了!加油!” 说完,还俏皮地眨眨眼,才挽着鹤寻的胳膊,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中优雅离去。
他们一走,场边仿佛才重新恢复了喧闹。
鹤瑾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打了一场仗。
“喂。” 夏闻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鹤瑾转头,发现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倚着栏杆的姿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盒**草莓味学生奶**。他没看她,只是把奶递过来,语气硬邦邦的:“拿着。压压惊。”
鹤瑾看着那熟悉的粉色包装,再看看他故作冷漠的侧脸,想起刚才哥哥的审视、安迪姐的调侃、江旭的尴尬……所有复杂的情绪,似乎都被这盒温热的草莓奶熨平了。她接过奶,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指尖,心里那点窘迫和慌乱奇异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想笑的冲动。
“噗……” 她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甜甜的奶。
夏闻逸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柔和了一点点。他重新翻开物理笔记,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海里回响着韩安迪那句“常听瑾瑾提起你”,还有她促狭的笑容……耳根那点可疑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下半场比赛的哨声响起,场上的少年们再次奔跑起来。场边,鹤瑾小口喝着温热的草莓奶,夏闻逸“专注”地看着他的笔记,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青草、汗水、塑胶跑道和淡淡的草莓奶香。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过后,湖水似乎更清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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