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天。
最近雨下的很是密集，天气渐凉，里面可以穿短袖，但外面得套一件长袖外套才行。
严枝在宿舍翻了半天也没翻到合适厚度的外套。
“找什么呢？都快把宿舍翻过来了。”室友刚醒过来，看严枝在底下找东西问他。
严枝听见声音抬头，脸上带着歉意：“吵醒你啦？不好意思。”
室友摇头，在床上坐起来：“没有，我睡觉深，你在找什么？”
“外套，带的都太厚了，没有很合适的。”严枝把衣服都装回收纳箱里，“我一会要出去。”
床上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衣柜：“穿我的，我有件白色的外套，厚度正好。”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忘了，你不穿别人的衣服。”
严枝最后还是撤了件衬衫套身上：“没事，先凑合，中午会热乎点。”
室友点点头，看着严枝收拾背包，问他：“你要去哪？图书馆？”
“嗯。”严枝背好书包，抬头，“我中午不回来了，午饭你自己吃。”
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室友最后在严枝的关门声中重新躺下玩手机。
大学的生活和高中不太一样，有了很多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刚来的时候严枝还不习惯，这是他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家里和别人住在一起。
唯一好点的就是他住进的是双人宿舍，能让他稍微少点压力。
参加跳级高考后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报了R大的法学专业，肖佩岭知道后很是支持。
“R大排名也很高，可以的小枝，继续加油。”肖佩岭鼓励他，严枝记得当时给她了一个拥抱。
到了大学他的名字也很响亮。
一是学习好，二是长得帅，最主要的是跳级高考。
着实令人惊讶。
俞琛一考了清华的管理，裴极如愿去了华体，离得和他们稍微远了点，只有放假才会见。
不过他的课不知道为什么很少的样子，没事就去找俞琛一，几乎每次严枝和俞琛一打电话都能听见裴极的声音。
前几天去给俞琛一送生日礼物，还看见两人在打视频电话。
迈入大四以后课少了，实习也结束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考试和秋招，严枝每天处于一个又忙又闲的状态里。
说他忙吧，他又能悠闲地在学校里遛遛，或者待在宿舍里玩一天。
说他闲吧，他实习的律所很有名，又看中了他的能力，时不时地叫他过去帮忙。
于是他在纠结国庆放假回不回家。
裴极就在成江肯定回，俞琛一大三实习趁着假期也会回去休息，室友也要回家，就他自己还不太确定。
【俞琛一：严严你决定好了吗？决定好我一块买机票了。】
俞琛一从毕了业就换了用了很久的网名，严枝还问他习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俞琛一这么说的。
严枝又确定了一遍律所国庆假期的安排，不用他去帮忙，他也不想一直学习了，于是他答应了俞琛一的同行提议。
【严：把我的也买了吧。】
发完消息后，一直是置顶但聊天频率极低的五人群聊来了消息。
【星星亮晶晶：我国庆回国，来接我么？】
木子星上次回国还是刚拿到国外大学的录取，回来和他们一起庆祝考上大学。
转眼间也过去了好久了。
裴极先在群里回了信息。
【是裴不是斐：星姐！我去！我想你了都。】
【俞琛一：几号的票？】
【星星亮晶晶：30号下午两点半到，你们有课吗？】
【是裴不是斐：琛哥和学神也是那个时候，我接你们三个。】
严枝看完消息正好俞琛一给他发了买完票的截图，他保存下来发到了家庭群里。
洛清媛看见了说要接他和俞琛一，被严枝拦下。
【严：小星也那天回，裴极接我们，晚上不回去吃了。】
【洛清媛：那你们注意安全，钱够不够用？】
【严璟：转账5000。】
【严璟：不够再跟我说。】
自从严枝被查出来焦虑症事情捅出来，即便洛清媛和严璟面上不显，但在很多地方都放宽了很多。
距离国庆放假还有四五天，严枝做好了这几天的学习计划，打算30号那天就不学了，直接收拾好去找俞琛一汇合。
学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严枝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严枝，等一下。”
听见有人叫他，他转身，是他们班班长李程。
女生也刚从图书馆出来，但明显打扮了，大衣里面配了件白色长裙。
“很美。”严枝夸赞她。
李程微微一笑：“谢谢，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什么事？”
“做我的僚机。”
“僚什么？”严枝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语，一下子有点懵。
“僚机。”李程跟他解释道，“我不是和隔壁美院一个男生最近一直在聊天嘛，他中午叫我吃饭，我想让你帮我看看他人怎么样。”
李程双手合十：“拜托你了严严，我只相信你的眼光。”
严枝在学校里待人一直客客气气，唯独和室友还有李程关系交好。
李程拜托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正好想吃完饭直接回图书馆，便点了头。
“不过我也不会看。”严枝提前跟她说好。
李程摆摆手：“没事，主要是我自己去我好尴尬，他也有个朋友，你俩搭个伴。”
他俩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往校外走。
在路上严枝知道了那个男生叫段筱熠，是美院这一届的第一名，上次青年画展还得了一等奖。
一提到美术有关的字眼，严枝更加沉默了，不过李程的性格活泼开朗，并没有让气氛沉闷下来。
“到了。”李程顺了顺散下来的长发，问严枝，“我怎么样？”
严枝看他一眼，说实话：“很美。”
李程开心了，抿抿嘴推开了门。
她的暧昧对象选择了一家韩食店，店里装修复古，确实适合约会。
“小程，这里。”偏角落的地方有个男生站起身来朝他们挥手，一身黑白配色，看上去倒是干净整洁。
李程也挥挥手，低声和严枝说话：“就是他，多帮我看看。”
严枝点头。
角落这边，段筱熠看见严枝，碰了碰他身边的人：“哇，那人比照片上帅诶。”
被碰了下的人嗯了一声，手机一直打开关闭却没抬头，一直到面前来了人，他才把头抬起来。
严枝和坐着的人对上视线。
在每一个开学季的时候，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里，每一年的初雪，每一次的跨年。
严枝都能想起来周柚。
想象他就在自己身边，笑着和自己说话。
但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严枝却愣在原地。
每一个能让他想到周柚的瞬间都不像现在这样，所有的情绪汇聚到了一起，心里像堵住了什么。
他在周柚站起来的同时，后退了半步：“小程，我突然想到我有件急事，我先走了。”
李程还没开口，对面刚站起来的人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便也出了门。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他俩认识？”李程问。
“我不知道啊。”段筱熠答。
刚走出韩食店没多远，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
“小屿。”周柚叫他。
严枝停住脚步回头，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严枝先移开视线，低眸，不打算开口说话。
周柚看他的样子，抓他的手轻轻放开：“小屿，好久不见，不想我吗？”
“不想。”严枝抬起头，开口，“如果不是今天凑巧，我们根本不会再见。”
四年不见，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不巧，我知道你会来。”
“你知道我会来？”
看到周柚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严枝顺了口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也是半小时前才知道今天会遇到你。”周柚解释道，“我导师和段哥的导师是朋友，托我帮忙带点东西回来，于是他说让我帮他追女朋友出出主意，我没想答应的，但是他说他女朋友的朋友也会来，还给我看了你在论坛上的照片。”
“我看见照片就知道是你了，你怎么这么瘦了。”顿了顿，周柚说，“你本人比照片还要瘦。”
严枝侧了侧身子，保证不会和他对上视线才说：“所以，你回来很久了？”
周柚摇头：“昨天才回来，本来在想能不能在学校偶遇你，如果不能就回成江找你，没想到……”
最后三个字，语气极轻，似是非常得难以置信。
严枝沉默着。
时隔四年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都是如此草率。
就像他们分开的时候一样，突然，没有任何预料。
周柚往前一步靠近他，更清晰地看得到严枝因为瘦而裸露出来的骨头。
“小屿，我们聊聊，好吗？”
严枝摇头，他不想聊，他现在脑子很乱，什么都不想说。
他摇摇头：“我不想说，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怎么能当没见过？”周柚不明白，“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要。”严枝往后退，眼眶泛红，周柚自知不能再逼他。
严枝捏了捏手心，指甲掐进肉里发痛才松开。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柚站在后面目送他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会遇到周柚，更没想到自己看见周柚的第一种情绪竟然是想哭。
严枝走到拐角停下，不停地给自己顺气，眼泪却一直流。
明明已经做好了不会再联系不会再见的准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严枝没有做好准备，应该说，他根本没做准备。
一直到国庆节放假，他都没有再见过周柚，他不太平缓的内心缓了几天终于平静。
中间李程来向他报了喜，又问他是不是认识她男朋友的朋友，严枝摇头否定，李程也没再问。
几天后，飞机落地成江国际机场。
“琛哥！学神！这里！”裴极在外面伸高了胳膊挥手，“这里这里！”
木子星站在他旁边也朝着他们挥手。
俞琛一看见木子星诶了一声：“你提前到了？”
“嗯，提前了。”木子星回答，“累不累？”
“还行。”俞琛一把行李箱一丢，裴极自然地接了过去。
木子星看见眉毛一挑，没说话。
严枝给严璟和洛清媛发了落地信息后问他们：“去按摩然后吃饭？”
“我已经订好房间了。”裴极摇摇手里的手机，“到了行李箱都不用管，店里的人会帮忙放。”
俞琛一拍拍他：“安排得不错裴助理，给你升职加薪。”
“谢谢俞总。”裴极配合着俞琛一道。
几人说着话去坐车，这次走在后面的是木子星和严枝。
时隔多年，他们早就从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少年少女。
也终于时隔多年，木子星能问出那个问题。
“成年了终于能问了。”木子星问严枝，“你对周柚，一直都是肯定的回答吗？”
拖着行李箱的手搓了搓拉杆，他说：“是。”
木子星笑了，果然如此。
不巧，我知道你会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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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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