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男人眯眼冷笑一声,这才好好打量了眼面前的女生,是个陌生的面孔,似乎有点眼熟,但他确实不认识。

“你叫什么名字?”

江凌予不答,在男人慢慢向她走过来时瞪了他一眼。

男人的烟灰色衬衫像是被酒浸泡过,经过时江凌予嗅到了很浓稠的劣质酒精味,与他身上那股奇怪的机油味交织,呛得她忍不住掩鼻咳嗽了两声。

男人越过她绕到一边的躺椅上坐下,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盒烟。

“这里不让……”江凌予跺脚气冲冲地走过去,话刚说到一半胳膊便被一拽,扯到旁边去了。

林辙居高临下地俯视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抽走他嘴角衔的长烟,随后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

动作流畅干净毫不拖泥带水。

男人脸色也因此逐渐变得难看,狠戾,“你真的很没礼貌,林辙。”

“林静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她的教育很失败。”

“少他妈提这个名字,你不配!”

“你再说一遍。”

“我可以说十遍,你想听吗?!”

预感到危险信号,江凌予小心地扯了下林辙的衣襟,想要拉开他和男人的距离。

她的小动作和紧张兮兮的表情太过刺眼,让男人忽视了少年无理的行径,视线再次来到她身上。

他对眼前的女生很好奇,或者说,是对她跟少年的关系很好奇。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用一个普通长辈般敦厚的口吻问,“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吗?”

“……”江凌予没想到男人会突然问这个,脸颊泛起层层红晕,脑袋宕机了一秒。

尴尬是一方面,一方面问问题的是林辙的父亲,由长辈当面问,很奇怪。

“看来是了。”男人自答。

江凌予连反驳都忘了反驳,下意识侧额去看林辙。

林辙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眸色没有任何变化。

“早恋没什么,我不反对,别耽误学习就行呗。”对这方面他很开明,反正他年轻时也不是个好学生,对小辈的感情生活自然不会管得太宽。

对于男人的“大度”,林辙只是弯唇冷笑,眸中满是戏谑。

很讽刺的是,男人以前从未关心过他的学习,或者换个说法是,他从未在意过他的生活,此刻端起长辈的姿态对他说这番话,林辙只觉得可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题终于绕到正规上了,男人笑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我最近手头紧,这要是逼急了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男人走来过温柔地替林辙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凑到他耳边语气温和地说,“你应该不希望我亲自去找林静要钱吧。”

“生活费一到我会一分不剩地转给你。”

男人很满意这个回答,伸手去摸林辙脑袋却被少年偏头躲开,但他现在心情很好丝毫不恼,“乖儿子。”

江凌予并不知道两人交谈了什么,但她看得出来,男人的话似乎让林辙心情很不好,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沟壑很深。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提我妈的名字。”

林辙嗓音冷到极点,眸色幽深似夜,他一字一句地警告男人,“永远不要去找她,永远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为了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包括送你进监狱。”

“长大了。”男人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你比小时候勇敢多了,儿子,”男人欣慰似地拍了拍林辙的肩,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上,表情悠闲,“我走了。”

然而男人还没走出病房,便和缓步走来的林静撞了个满怀。

“宋……宋启振。”

林静紧紧攥着门把手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去,尽管她已竭力保持冷静,可说话时的颤抖将她的惊愕和害怕暴露完全。

肩膀,胳膊,小腿,腰侧的疤痕开始隐隐作疼,林静长抒了一口气。

“妈。”林辙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声带连同全身细胞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甚至连脚上都像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他忍着厌恶与宋启振接触,答应他提的所有要求,无非就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承诺,永远不要去见林静,永远不要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他不想再看到她受伤害了。

“林辙。”江凌予念着他名字,小心翼翼地握上他的手,却触到了一副没有体温寒冷至极的躯壳。

宋启振眯着眼打量眼前着装优雅妆容精致的女人,笑意玩味。

只不过几年的光景,她便过上了天上人间的幸福生活,穿着他永远都买不起的衣服,享受着他永远到不了的层次。

可那又怎样。

宋启振垂眸,对上一双颤抖的瞳仁,将里面的恐惧、逃避和痛苦尽收眼底。

他依然是她忽视不了难以忘记的存在。

“不要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我,老婆。”

“噢,不对,”男人改口,像个绅士那样笑了笑,“是前妻。”

一直到宋启振离开病房后三分钟的时间里,林静都没有松开过门把手。

这是江凌予第一次看到林静如此狼狈不安的样子,冷汗浇湿了她的长发,双腿颤抖不止,呼吸急促,满眸惶恐。

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那只遗落的手机也没拿,便匆匆关上门,几乎是仓皇逃离了医院。

林静走后林辙也没再说过一句话,江凌予喊他名字他也不理,整个人失了魂一样一言不发地站在窗边,眼神呆滞的像一潭死水,这样的状态在晚上的一通来电后才有所缓解。

事实上这通电话持续时间并不长,林辙却觉得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四季,林静话语里的每一个标点符号他都有在认真听,她的假装释然她的故作坚强,他都听出来了。

“他什么也没做,妈,你放心。”

江凌予进病房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我没事。”林辙又说。

电话那端似乎沉默了许久,林辙垂着眸也迟迟没有再说什么,空气凝滞半响后,林辙“嗯”了一声紧接着挂了电话。

夜色渐深时分,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雨势不减,雨水一直持续到隔天清晨。

江凌予醒的时候林辙还在睡,他的呼吸很浅眼圈却很深,已经来医院已经好几天了,林辙似乎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早晨见他时他的眼圈都要比前一天重很多。

难得林辙贪睡一次,江凌予动作很轻地洗完漱后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出了病房。

关门的时候江凌予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会吵到屋里的人。

“做贼呢?”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懒洋洋的低笑,吓得江凌予身子一抖,原地跳了一下。

“真做贼呢。”靖鹤笑得更开心了。

江凌予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呢,大清早蹲点逮我?”

“对,”靖鹤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来给小偷送早饭吃。”

江凌予看向靖鹤手上提的东西,两袋小笼包和三盒粥,另外还有几个茶叶蛋。

江凌予朝他眨了眨眼靖鹤便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说,“雨下挺大,你就别出去了,顺路的事。”

“谢谢,多少钱我转你。”她说。

“不要你的钱,“他用炫耀的语气说,“我比你有钱。”

江凌予很轻地切了声,不过这话放现在说也没错,他确实比她有钱。

江凌予接过他递来的早饭,说了声谢谢,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靠放在墙角的伞已经快干了。

靖鹤抬额认真地冥想了会,笑了,“在你做贼以前。”

这人心情是真的不错,江凌予也注意到靖鹤脸色比刚在医院见他时更明朗朝气了,抿了抿唇,问道,“舅舅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各项指标都挺正常也很稳定,明天就会办出院手续。”

“那就好。”

“奶奶呢?”靖鹤问。

“还没醒,不过快了。”

靖鹤“噢”了一声,说,“正好来了,我进去看看她老人家。”

“……等等,”江凌予犹豫一秒后说,“现在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靖鹤蹙眉往屋里撂了一眼,视线瞥到墙侧欣长的身影和,正直视着他的一双漂亮却并不友善的眼睛,心中了然。

“有事随时联系我,另外,”靖鹤挑眉,揉了揉她脑袋顺便将额前散碎的头发捋至耳后,“想我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如此亲昵的动作让江凌予感觉很不自在,她偏头想躲却被靖鹤单手托住后脑勺,

“别动,求你。”

“好了,”靖鹤揣着兜背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单手高举着跟她告别,“走了,勿念。”

目送着靖鹤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江凌予才小心转动了门把手。

而刚一进门,便被一副硬朗的胸膛堵在了墙角。

江凌予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后才问,“你怎么……”

顿了下,她改口,“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同他交谈之前。

林辙垂眸,看到她手上拿的还在冒热气的早饭,微微蹙眉。

他并没有着急回答江凌予的问题,而是勾着笑看向她,像是没看到刚才令他厌恶的一幕,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奶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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