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没错,尊敬的夫人。就算是大量出口淡啤酒,也不会像转移一批未陈酿的白兰地那么令人起疑。这次行动要伪装成一次商业投机,我们会是头一艘规避安伯兰海禁的船只,我们会带去一批补给物资,帮他们渡过围城,也为自己带来一笔可观的收益。然后,等到把所有白兰地装上船,我们就扬帆出海,带上六七十名贝尔·奥斯特家族成员和雇员,好在莫尼卡城组建新的贸易核心。之后就算被人发现,也无关痛痒了。”
“所有这些行动都要在短期内施行,”堂·洛伦佐陷入了沉思,“一万五千克朗,我估计。也许两万。”
“我同意,先生。再额外算上大约五千,用来上下打点和其他安排。”卡特耸耸肩,“不管用不用仓库掉包计,等我们到了安伯兰,必须先让一些人把头扭开,才好实施我们的计划。”
“也就是说,两万五千克朗。操他神的,”洛伦佐一口灌下杯中所剩的白兰地,把杯子搁到一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你是要我拿出一半以上的财产。我欣赏您,卢卡斯,但现在是该谈谈这项提议的另一方面了。”
“当然,”卢卡斯顿了顿,又向堂敬上一轮伪造的“未陈酿”白兰地;堂本想拒绝,但味蕾压倒了正确的判断力,他还是把杯子举了过来。堂娜·索菲娅也是如此,金连忙走过去将她的杯子交给卡特。当他服侍萨尔瓦拉夫妇时,卡特往自己的高脚杯里也倒了不少酒。“首先,您们必须明白有些东西贝尔·奥斯特家族是不会提供的。”
“您们永远也得不到奥斯特沙陵加工法。它仍旧要通过口传心授,严格限制在家族内部。我们不会向您提供任何产业,无论是作为附带条款或是报酬;我们在逃离安伯兰时,就必须放弃他们。在未来某个时候重新夺回葡萄园,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如果在您这方面,有任何觊觎奥斯特沙陵加工法的企图,或是收买贝尔·奥斯特家族成员,都会被视作彻底违约。”卡特抿了口白兰地,“我不知道贝尔·奥斯特会运用何种形式的处罚措施,来表达家族的不满。但它绝对会被完全表达清楚。我接到了指示,这个问题要彻底说明。”
“您做到了,”堂娜·索菲娅抬起一只手,搭在丈夫的左肩上,“但这些限制还算不上出价。”
“请原谅,高贵的堂娜·索菲娅,我居然要向您说这种话。但您必须理解——这是贝尔·奥斯特家族有史以来筹划过的最重要的计划。我们这家商业联合会的未来,就握在格劳和我这双脆弱敏感的手中。此时此刻,我并不是作为卢卡斯·费尔怀特与您谈判。我就是贝尔·奥斯特家族。您必须明白有些东西是不会放上台面的,哪怕是最隐讳的暗示也不要提。”
萨尔瓦拉夫妇点了点头,与洛伦佐相比,索菲娅的动作稍显迟缓。
“好了,考虑到眼下的局面。战火就要烧到安伯兰,我们的葡萄园和我们的产业实际上已经丢了。如我所说,没了那些葡萄园,就无法酿造奥斯特沙陵白兰地。只有圣髓河知道这个局面要延续多长时间。十年?一代人?就算我们夺回葡萄园,土壤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这种事向来如此,自古以来已经发生过三次。在接下来的许多许多年中,市面上仅存的奥斯特沙陵,都将来自这六千桶白兰地。我们将从安伯兰把它们转移出来,就像夜幕下的盗贼,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请想象一下需求。以及价格的增长。”
堂心中默算,但嘴唇也在下意识地翕动。堂娜·索菲娅目视远方,眉毛拧在了一起。奥斯特沙陵白兰地是档次最高,需求最大的酒水,就连塔尔·维拉那拥有上百个品种的炼金术葡萄酒,也不像它这般昂贵。一瓶年份最短的半加仑装奥斯特沙陵,零售价也要三十克朗,随着年份的增长,价格上浮得非常厉害。如果发生一次突如其来的商品短缺,再加上只有定量供应,而且在未来若干年中都不再有奥斯特沙陵葡萄生长?
“见他娘的鬼,”当利润总额消失在脑海中的地平线上时,孔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请原谅,堂娜·索菲娅。”
“你的确应该道歉,”堂娜以完全不似淑女的动作,一口喝干高脚杯中的白兰地,“你的计算结果还差得远了。它至少值得三倍的‘见他娘的鬼’。”
“贝尔·奥斯特家族,”卡特继续说,“希望以莫尼卡为基地,与您建立合作关系,在我们的……间歇期中储藏和销售奥斯特沙陵。如果您能在这一危急时刻,协助我们将这批酒从安伯兰运输到此地,那么作为回报,无论您运来多少货物,我们都准备以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十作为回报。您在头一年中就可以获得初始投资十倍以上的收益。再过五年,或十年时间……”
“是的,”堂·洛伦佐摆弄着自己的镜片,“但是,卢卡斯,请您原谅。您坐在这里谈论着家族可能面临毁灭,不得不转移到五百里外的南方城市;但不知为何,您却并没显得……特别失落。”
卡特祭出了一个倍显亲切的坏笑,这个动作,他已经在镜子前练习了好几周。“当我的主人们察觉到当前局势的真相后,有些人曾建议说我们应该在几年前就制造一次人为的白兰地短缺。事实上,我们认定贝尔·奥斯特家族可以将这次痛苦的挫折转换成辉煌的回归。这六千桶白兰地,在若干年中以稀缺价格出售……我们返回安伯兰时拥有的财富,足以弥补所抛却的一切资产。至于您们的情况……”
“我们所谈的并非数十万克朗,”堂娜·索菲娅回过神来说,“我们谈的是数百万。即便是两家平分。”
“很可能,”卡特说,“而且只要我们能够成功返回安伯兰,恢复奥斯特沙陵葡萄园的生长,那么我的主人们还准备提供另一项报偿。我们将向您的家族提供一笔固定股份,范围涉及贝尔·奥斯特家族此后的所有商贸收益,当然不可能接近多数股权,但也相当可观。百分之十到十五。您将成为第一位,我们希望也是最后一位得到这种红利的外姓人。”
众人沉默片刻。“这是……非常诱人的提议。”堂·萨尔瓦拉最终说道,“想想看,这等好运几乎平白无故落在雅各布头上。诸神啊,卢卡斯,如果咱们再遇到那两个盗贼,我一定要感谢他们介绍你我相识。”
“哦,”卡特笑了两声,“在我来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但格劳曼也许有不同的看法。而且尽管我感觉咱们很快就能握手言欢,但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整备船只,北上安伯兰,夺取咱们的战利品。现今的局势就像一根受损的货绳,就快散成一条线了。”他举起高脚杯向萨尔瓦拉夫妇致意,“早晚会断。”
在窗外的湖水中,恶魔鱼已经大获全胜,卫兵们用浸毒的弩箭作为它这次公共服务的报答,又用钩竿和锁链把鱼尸从流动狂欢节的中央湖水中拖走。这些用于角斗的生物一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是不会再关回笼子的。怪兽鲜红的血水和此前那些牺牲者的血混在一起,慢慢凝成一大片黑色乌云。就连这一点也是为接下来的压轴大戏特意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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