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魔

满院白幡,随风飘扬。暗河站在堂中,郑重地向芈公子的牌位敬香。芈掌柜嘴角绷紧,眼底血丝满布,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

自从儿子出事,不对,自从他以全部家产作为条件悬赏血魔,前来自荐的人便络绎不绝,可几天过去没有一人能够找出血魔踪迹,有些人甚至趁机来骗吃骗喝。

眼前这两人瞧着倒是仙风道骨,那个叫暗河的格外有心,还给儿子上了香,可是两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芈掌柜不得不怀疑,他们真的有本事抓到血魔吗?

“芈掌柜,请节哀。”暗河欠了欠身,切入正题,“关于血魔,目前你都知道哪些信息?”

芈掌柜压下悲痛,引着两人前往偏厅,事到如今他除了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

“三月十七,严儿带着家仆阿钊出门,正好被我撞见。得知他又要去猎魔,我骂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到处乱跑,猎魔的事情自有修士去做。严儿嘴上答应,一转眼就跑没影儿了。想到昆仑城距离紫竹峰和赤霞派两大宗门都很近,一向太平无事,所以我也没有强行把他追回来。”

说到这里,芈掌柜顿了一下,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倘若那日能够拦下芈严该有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芈严彻夜未归,一天后重伤的阿钊倒在路边被人发现,报了官,官府派人搜寻,最后在离城数十里的玉带河边发现了芈严的尸体。

“阿钊现在何处?”芈掌柜并不清楚个中细节,阿钊作为幸存者恐怕是唯一见过血魔的人。

“尚在昏迷之中,能不能保住性命还说不好。”

“可以的话请带我们去见见阿钊。”

芈掌柜答应了。卧房里,阿钊浑身是伤躺在床上,脖子上裹的白布依稀透出些许血迹,那是血魔咬过的地方。

李恕走近了些,目光在阿钊的脖子上停了一会儿,忽然伸出两指按住那点血迹。

芈掌柜道:“我请大夫给阿钊看过了,伤口也处理过多次,不知为何一直有血渗出。”

血魔獠牙尖细,留下的伤口像是被蛇咬了,不至于难以愈合。

李恕收回手:“令郎当日外出猎魔,随身携带的东西是否还在。”

“应该都在,官府当作遗物交给了我。”

已经确定凶手是血魔,官府觉得追捕无望,懒得再多费精力保存物证,就全给芈掌柜了。

香囊、护甲、弓弩、捆仙网、长刀......芈严用的都是成色极佳的东西。李恕拿起长刀,它虽血迹斑斑,但锋芒犹在,细看之下刀身中段略有两处纤细的刮痕,不知碰过什么东西。

“芈家铸刀多年,即便在这昆仑城中也是小有名气,这刀正是我送给严儿的生辰礼物......”

李恕颔首:“好刀。”

诚如芈掌柜所说,阿钊没法回答两人任何问题。出了卧房,李恕表示想要看看芈府地形,芈掌柜带着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前院。

“仙师可是有了找出血魔的办法?”

“没有。”

“那仙师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恕的回答简单直白:“什么都不做。”

芈掌柜怀疑自己听错了:“仙师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话音落下,院外忽地传来一声轻笑:“仙师真有意思。”

几人抬头望去,顿时一阵目眩。

只见一名身着文武袖袍的男人走了进来,耳着金环,腰挂玉佩,衣摆和靴子上绣着同色暗纹交相辉映,一看便知精心搭配过。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漆骨折扇轻轻摇动,好不潇洒。对了,握扇的手上也戴了戒指,足足三个。

这么多饰品在阳光下闪闪烁烁,能不让人目眩吗?

他身后跟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也被打扮的花里胡哨,好在模样乖巧,看着还挺讨喜。

李恕神色骤冷,紧紧盯着男人的脸——他的左眼是只重瞳。

芈掌柜有些愣怔:“敢问二位是……”

男人早就在等他发问,自我介绍道:“在下捕星司大统领,放寒山。”

“捕星司?”芈掌柜大喜过望,论起来,捕星司不在五大宗门之列,也非官府衙门,乃是一家鱼龙混杂的江湖组织,行事甚是随心所欲,你是正道修士也好邪魔外道也罢,只要投缘捕星司都愿意结交,所以风评一直褒贬不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捕星司确实有实力。

如今放寒山不请自来,芈掌柜如何能不欢喜,忙问:“放统领可是听说了血魔之事?”

“正是。”放寒山信步踏入庭院,那个漂亮少年低头跟上他。“没想到已有两位仙师在此,不过嘛,我相信芈掌柜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帮你解决问题的。我们各凭本事,看谁能先捉住血魔,如何?”

后面这半句话是对李恕两人说的,暗河不作他想,答道:“放统领愿意出手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

李恕仍旧盯着放寒山,直到对方微微挑眉,迎着她的视线回望:“仙师?”

李恕收敛心神:“随你。”

放寒山经常被人盯着看,尤其是女子,因此也不觉得被冒犯,继续和芈掌柜说话:“令郎的遗体是否还在?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芈严出事已有数天,然而不抓住血魔芈掌柜不甘心把儿子下葬,如今尸体停在灵棚,芈掌柜花大价钱买了晶石铺在棺材底部,以保芈严尸身不腐。

“还请带我过去看看。”

“是,放统领请随我来。”

一行人走到灵棚,倚在棺边的芈夫人回过头,浮肿的脸上双眼通红,芈掌柜小声同她讲了来意,扶着她退至一旁。

芈严躺在棺材里,他本来就身材瘦小,如今只剩一张皮绷在骨架上,呈现出尸体独有的灰败之气,更是不忍卒看。

放寒山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托在掌心靠近芈严,符箓骤然亮了起来。“果然是她。”

芈掌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放统领认知道这个血魔?”

“湘山、玉岭、昆仑城,屠夫、护院、芈公子,这已经是她犯下的第三起命案,受害者无一不被吸干了血。”

“三处地方三条人命,血魔一直在流窜伤人,这岂非表明她还会逃跑?那你能……”

芈掌柜没有把话说完,他的意思很明显,那放寒山能在血魔逃走之前抓住她吗?

放寒山换了个新问题:“令郎出事至今有几天了?”

“从他离家那天算起,已经有七天了。”

“通常来讲,血魔吸血不会伤人性命,一是他们也怕闹出人命被追捕,二是血魔消化很慢,前两次她吸干受害者的血后,蛰伏了大半个月才又动手。”

也就是说,还有七八天的时间找出血魔。

芈掌柜终于看见希望,激动地抓住放寒山的手:“放统领,只要能为我儿报仇雪恨,你要我做什么事情都行!”

放寒山抽回手:“那这几天在下就借住贵府了。”

芈掌柜求之不得,命令家仆安排最好的客房,又设下筵席招待。

夜幕降临,放寒山准备去找血魔,那个乖巧少年和他一起。两人刚出房门,放寒山瞥见李恕与暗河在廊下说话,于是改道飘过去。

暗河握着短刀,手里的一截木头已经初具长剑形状。李恕捡起一块削下来木片抛着玩:“你想要一件兵器?”

“嗯。”

“何必如此麻烦,芈掌柜是铸刀高手,你同他说一声,他自然会把宝刀奉上。”

暗河握着剑柄,心头爬上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可我总觉得,我应该用剑。”

李恕不置可否,抛出去的木片被人从半道截走,放寒山捻住木片,笑嘻嘻道:“两位晚上好啊。”

“放统领。”暗河搁下木剑起身,看见那个少年站在远远门口,问道,“你们要去抓血魔了?”

“不错,一起去吗?虽然血魔的线索是我提供的,但我并不介意两位与我同去。”

这位放统领真是侠义心肠,暗河正要答应,却被李恕一口拒绝:“不去。”

放寒山颇为大度:“李仙师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不去。”

“……”放寒山不能理解,他亲自相邀竟然有人不领情?如此一来,由不得他不仔细打量李恕一番。

这女子身量修长,散修打扮,出身与实力皆不可知,明明对着暗河有说有笑,对自己却颇为冷淡。此刻她站在台阶上,放寒山要微微仰头才能与她对视。

“李仙师另有妙计?”

“没有。”

“好吧。”放寒山言尽于此,他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李恕不领情算了,哼。

两人走后暗河继续削木剑,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李恕:“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放统领一起去追捕血魔?”

李恕坐在栏杆上,垂着一条长腿晃来晃去,衣角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因为我不喜欢他。”

暗河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个答案:“你和放统领有过节?”不对,两人不像认识的样子。

“没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你,我一看就喜欢。”

李恕笑意盈盈,眸子在光下泛着涟漪。暗河冷不防被她调戏,下刀歪了些许,即便如此仍坚持道:“人命事大,若你实在不想与他相处,我随他去即可。”

李恕哦了一声,长腿一抬,踩住暗河陈在膝上的木剑:“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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