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家商店也太过无趣了吧？除了商品外就没别的什么了，额外的服务也是收费的。”某总是不请自来、不熟装熟的游荡者又来了。
集霂是十分不欢迎对方的，因为游荡者中不乏骗子，而他是讨厌被骗的。
也许是，他在原世界曾被骗过，并且由于轻信骗子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他冷冷回道：“我这儿是商店，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收费是必然的。”
其实他连这些话都不想对那人说，可既然对方进了店，还摆出了挑选商品的模样，那就是潜在的顾客，是赶不得的。
万一自己要是动手赶人了，第二天可能“这家商店驱赶顾客”的消息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游荡者最擅诡计，自己可不能中了圈套。
“别板着脸嘛，”对方放下了手中进店时随意拿起的物件，“年纪轻轻的，摆出这副表情不好看。”
唉，对着顾客一个笑脸也无，也不知是怎么做生意的。
那，就让自己来教教他好了！
游荡者在商店内晃荡了一圈，看哪儿好像都不顺眼：“这货架摆得也太整齐了吧？我告诉你啊，有的人呢，就是不愿意从摆得满满的货架上拿东西，就是感觉别扭——那种感觉，你懂得吧？”
这些话听上去挺唠叨的，但集霂明白那意思。
在他所处的原世界，那叫“强迫症”。
其实对方说的也没错，他之前在那个世界也遇到过那种客人，而且是很明确地表达出了这一点“怪癖”。
在这个世界嘛，倒是没谁这样说过。
毕竟来购买物品的通常都是一支队伍的代表，能被选来基本购物者都是没有这些“障碍”在身上的。
他曾经“走访”了不少地城附近的商店，每一家店的货架都是满满当当的。
及时补货，可能在原住民眼中是重要的事吧——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在自己有能力开店后，他也是如此摆放商品。
实际上，这种做法何尝不是“强迫症”的体现？
不过那样或许也会显得商店的商品丰富，有一种买多少回去都没关系的感觉。
有的探险者喜欢囤货，甚至是会买一堆一年内可能都用不上的东西回去。
作为商人，他自然是赞成此种做法的，只是不会太过刻意地建议顾客这样做。
毕竟这看起来更像是做一锤子买卖的人会说的话，认清了对方不会成为自己回头客的感觉。
他还是比较喜欢“细水长流”的感觉，这样流水也好看。
嗯，这里是个双关语，“流水”也有“销货金额”的意思不是吗？
很多顾客理解不了他的这份幽默感，因此他基本不同顾客开玩笑。
尤其是“那边的”顾客，要是怪物们误解了，那是非常麻烦的事。
而且，他对这个世界语言的掌握是“精通”没错，可那些原住民都不一定有这个水准。
在这里，连“智慧”都会被所佩戴的饰品影响呢。
游荡者仍在继续评价着：“要我说，你这店里就应该时不时举办一些活动，这样才好吸引顾客嘛。”
那人用“这都不懂”的语气居高临下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集霂感到很是头疼。
他早就猜到了，身为游荡者的此人，大概就是想方设法进行欺诈的骗子，现在越说越像了。
算了，反正暂时店里也没有别的要招待的客人，那就先听听对方的“建议”好了。
至于采不采纳，那就是只有自己能决定的事了。
于是他装出一副有兴趣的模样，打算借此打发一下时间。
他独自看店，忙碌之外也蛮无聊的。
有人专程上门来为他“逗趣”，那还是接受这份“心意”好了。
总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听这人能讲出什么花样来吧。
那游荡者见店家有听的意思，便得意道：“这可是我花了无数个日夜想出来的好法子，今天啊，也是看你我有缘，免费送给你了！”
其实商人看得出来对方是不懂什么“商业模式”的，但有时候外行的话确实能激发一些灵感，听了估计算不上亏，顶多是浪费时间而已。
低风险和可能产生的收益放在一起，是处于空闲状态的他会选择的“投资”。
投入自己的时间精力，也称得上是“投资”，毕竟一字一句要想听进去也不是放空大脑就能做到的。
“依我看，”游荡者摇头晃脑地说，“一家商店的是需要被人记住的，必须得有特色！别具一格的优惠活动是必不可少，博人眼球的宣传要大胆地往外发！”
集霂心道，自己的店算是有“记忆点”了，毕竟这处的地城附近就这么一家商店。
对方口中的“宣传”，应该不是什么合规的手段，用了可能还会赶客——他在原世界见过不少此类案例。
接下来那人的各种“建议”更是离谱，他不觉得那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像是张口就来。
他原以为对方也许去过许多地方，可能很有见识，提出的建议能帮助他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现在看来，的确不该抱有期待。
说实话，他曾经还想过“或许这个游荡者与其同行们不一样”。
这种错误的想法，来自于对方的话语多到了不像是游荡者该有的频率。
擅长偷袭的他们，理应更为安静些才对，而且行骗也是多说多错、言多必失的“工作”。
又多又密的言语只会暴露对方的水平——那就是没什么水平。
他从不在店内放“意见簿”，因为顾客的意见或建议有误导他人的可能性。
人大多是从众的，看到别人有这个想法，即便自己原本没有，也会顺着去想一想。
例如之前有一回，他去别的商店里“参观学习”，那天挺热的，店里为了保持适宜的体感温度，就用了降温魔法。
这在他眼中，就是在用最普通的手段留住客人，好让他们延长在店内的时间。
逛得越久，就越有机会多买，这是众所皆知的道理。
不过也有人逛多了反胃，本来想买的也不买了。
但那仅仅是少数情况，通常在多次看到同一件商品后，顾客会更深程度地认为“自己需要这个”。
即使那完全是购物清单外的物品，甚至是一辈子都用不上的东西。
那家店里原本气氛不错，直到有人说了一句“用这种魔法，是想好卖出热饮吧”。
那句话的音量不低，店内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集霂一进门就有注意到，这家店居然在大热天坚持卖热饮，也不知是什么想法。
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可能是戳破了真相的正确解答，也可能是曲解了店家的用意。
一开始，大家还不当回事，维持魔法的成本可比那些饮料高。
但是渐渐的，不同的声音又出现了。
“对，我早就觉得奇怪了，这家店里保暖的装备好像格外多诶。”有人毫不压低声音地对同伴说。
对方符附和道：“对对，还是你聪明，我就感觉有点儿不舒服，原来是太冷了。好在你提醒我，差点儿我就买了那‘暖指手套’！”
好险，原来是店家为了售出商品设置的圈套……
如果不是自己的队友机敏，那自己就要多花一笔钱在不值得的玩意儿上面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其他人听到后，也不免犯起了嘀咕。
这店家，是真好心提供降温服务，还是另有所图？
他们宁愿相信后者，也不信会有商人一心只为顾客着想。
说着说着，他们连店内带有火元素的法术卷轴都看不惯了。
那肯定是“阴谋”的一部分——此时已是群情激奋。
无论店家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反而还要输出自己的观点。
集霂没有参与进去，也没有帮同行说话。
他不是自主选择作壁上观，只是并无说些什么的立场。
要是能引那些人来自己店里购物，他早就开口了。
只可惜此处与自家店铺距离相差极远，稍微正常一点儿的消费者都不会千里迢迢去采购。
而且，若是论价格，这家店确实会便宜一些，他们这样都有所不满，那到了他店里，不得找物价局实名举报？
哦，对了，这个世界似乎是没有“物价局”这么一说的，更何况他的店本就是不怎么符合规定的，不止是物价会被质疑。
那天他离开了正吵成一团的商店，甚至有已经买完了东西的人因为那些没根据的恶意揣测要求退款。
没过多久，他就从供货商那边得来了那家店彻底关门的消息。
直到最后，都有人认为是那魔法的错。
可错的，难道真是魔法吗？
他倒是认为魔法没有过错，使用魔法的那个人可能也并非要以这种方法误导顾客进行消费。
不过，他那一趟的确是有所收获的，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人很容易受旁人口中的话语影响，被思想影响的思想，还算是本人的思想吗？
他尽量不去想这么复杂的事，只是记住了不能给顾客太多表达自己对店铺想法的机会。
有时候，一个“差评”，便足以抵消无数个“好评”。
集霂不希望自己的积累，毁于所谓的“意见和建议”。
虽然是“营业中”，但是这一章什么都没卖出去呢……
今天还有两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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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营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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