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打算拿这样的玩意儿来糊弄我？”集霂将柜台上的样品用扫落了下去。
“哎呀，”推销者惊叫一声，“这、这才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您难道不相信，这其实是一件蒙尘的稀世珍宝？”
店主听着那像是在演舞台剧般抑扬顿挫的语调，颇觉头疼。
自己，怎么就放了这么一个人进店？
他早该想到了，要是真有什么宝贝，也不会往他这家地处偏僻的商店推销，早就买到王城去了。
会到他这儿来的，除了熟悉的供货商和挖到了宝的探险者外，十个里有九个都是骗子。
不过今天的这个嘛，倒是有着很强的信念感，似乎自个儿已经信了。
有的人觉得，骗人之前肯定要先骗过自己，不然说不出那些谎言。
而另一些认为自己“技艺高超”的行骗者，则是将“时刻保持清醒”放在第一位，骗过谁都不能骗过自己、谁受骗都不能自己受骗。
集霂也不是没有上当受骗过，在原世界刚入行的时候，他对商品的价格质量和市场风向还不是那么敏感，偶尔也会相信一些表面真诚的“建议”。
后来他发现，所谓的“同行”大多并没有一颗纯粹帮助后辈的心。就像他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原以为在职场得到了提携，被迫离开那个环境时才察觉到是陷阱。
曾几何时，他也是待人热忱的人，可在一次次的失望后，也渐渐冷却了。
或许商人就应该是重利的，重感情只会阻碍他赚钱的进度。
以前总有点拨过他一两句的人，反复强调要懂得“感恩”，暗示他把自己成功的秘诀拿出来。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能分享出去的“成功经验”，而且也不喜欢那种说过几句烂大街的“人生道理”就挟恩图报的人。
他本来就不需要那些“提点”，是他们自作主张这样做的。
而且那些人里，也不乏像这样向他推销的家伙。
“我不会收这批货的，”他坐回了躺椅上，“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这人，莫非真以为他好骗？
拿着一块染色的石头说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稀有宝石、拿着生锈的剑说这是经验的象征，简直是在把人当傻子忽悠。
多搭理几句，他都觉得自己的智商会被影响到下降。
“这些真的都是好东西啊！”推销者抓了几把空气，表演得很是生动，“错过这些，就是错过了一笔又一笔的钱呐！”
可惜集霂并不欣赏对方的演技：“我说最后一遍——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呜呜呜，怪您不识货！”对方不敢多磨蹭，在被丢出去之前，自己捡起地上的样品走了，只留下一段哀怨的“埋怨”。
商人用清洁喷雾喷了一遍柜台，他可不希望那些劣质赝品污染到自己的空间。
上门推销的他见多了，但戏那么多的，还是头回见。
那人刚进门的时候，就用了一段堪称“歌舞剧”的推销连招，丝滑的舞步和极具感染力的唱腔，无不体现出此人去做推销有多么屈才。
样品被摆到柜台上时，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相信大多数人，面对这样的“演出”都会有些恍惚。
推销的手段和套路他见过不少，有哭天抹泪说自己买的东西好，只是被打压无渠道的；有神神道道地说买了这些东西之后，财源滚滚来的；有一脸不屑表示自己来推销是对方的福气，给个机会别错过了；有卖萌装可怜，眨巴着眼睛说卖不出去回去要挨骂的……
嘶，这么一想，好像也没几个正常人。
只是那些形式都浮于表面，至少是被限制在语言的表达方式内。
边唱边跳的，确实罕见，可能世间也就独有这么一朵奇葩了。
“哟，老板这是，心情不好？”走进店门的是合作过几回的供货商，“那我可真是来巧了。”
“怎么说？”集霂不觉得对方是故意来触自己霉头的。
对方将背包放下：“我前几日寻到了一个宝贝，只是周围的几家店呢，都不到那个档次，这不就想起了您这儿嘛。”
说罢，此人便将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的胸甲从层层束缚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中向店主展示。
“太小了。”商人心中过了几个种族，能穿上这件胸甲的探险者范围狭窄，估计不好卖。
供货商摆摆手：“不不不，这是有弹性的，无论怎样的体型穿上后都能合身，看起来小是为了方便收纳。现在，我就穿上为您展示一下。”
为了表现出这件胸甲的穿戴十分便捷，此人用了几句可以去参加竞速——如果有这种竞速的话——的速度穿好了，并且最终呈现的效果的确是合身的没错。
“有意思，”店主接过对方刚脱下的胸甲，“这是什么特殊材质制作而成的，或者是用了什么稀罕的工艺？”
“这可是用形变龙的龙鳞做的，比一般的龙鳞甲更具延展性。”供货商介绍道。
集霂知道，形变龙是一种可以“随地大小变”的怪物，全身的骨骼和表皮鳞片都可以说是伸缩自如。
不过这种龙也算不上常见，龙鳞本身又是不好完整剥取的材料，价格估计不便宜。
“开个价吧。”他倒是坦率，直接表示了自己有买下的意愿，没打算让对方再多费口舌推销。
供货商的笑容加深了：“老板就是爽快！价格嘛，我是会降一点儿的，毕竟这件胸甲摆在别的店里也没这个效果，您这儿绝对是最好的归宿，您愿意收我就心满意足了。”
见对方摆出了一副“我就是来给物件寻个好人家”的表情，店主也不好说什么了，按照对方开的价直接付了款。
这个价钱倒也在他预估的范围内，无需讲价。
此人是个实诚人，每次带来他店里的也确实是别处不好找到的商品，无一例外是不曾批量生产的。
这样的商品外头的商店不怎么卖，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能卖出好价钱的噱头，所以愿意收的店家大概不多。
因此对方会找上他，是非常好理解的。
在原世界，这样具有独特性的商品可是抢手货，穿越后他也比较容易有收的意愿。
数量稀少的商品，他是可以随意定价的。
毕竟没有什么“参考价”，市面上几乎找不到同款。
顾客如果真心想要，那就只能按照他给出的价格购买。
像是一些常见的商品，要是他这儿的价格太高，探险者们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买，不过是远一些、麻烦一些罢了。
在省钱面前，许多困难都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之前就有人硬是背着满满一背包的物品，走到了这边的地城，还没下去就快要体力不支了。
集霂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也明白不是所有探险者都有足够的钱财完成一次地城之行的。
有的人就是下去看看，说是参观也好，说是圆梦也罢，反正就仅仅是进入其中就算是成功了，大可以在“打卡”后直接原路返回。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把原世界的那一套旅游模式搬到这里来，他得多赚钱。
不过这个世界还没有“拍照”这种技术，能留下影像的法术倒是有，但也不方便分享出去。
没有分享的渠道，许多人就少了在景点打卡的动力。
而且地城若是成了景点，那“那边的”顾客一定会相当不满。
那是怪物们的家，就好比是去墓地游览，亡者们多半也会不乐意。
这个世界如此有趣，发展旅游业就削减那些神奇的成分了。
和怪物交流的感受，是动物园的互动无法替代的。
哦，没有系统的人类一般情况下也是无法和怪物交流的，那些语言在他们眼中都不算是“小语种”。
语言的多样性让他有时会好奇，来他店里的顾客是否听得懂其他顾客所说的话。
买完胸甲后，他主动问供货商：“还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我店里的货架最近还有不少空余的位置。”
对方闻言，竟是扭头就走。
“诶，怎么了？”商人不解。
“我驾车来的，”供货商回道，“带来的货物都在车上呢！”
没过多久，集霂就看到了数种从未见过的好物。
“这个工匠挺厉害的，”他瞧见了几个物件上均有相同的水印，“创意和效果都好，以后再有的话，也可以拿来我店里。”
对方此时已经笑得看不见眼睛了：“好嘞，我肯定忘不了！”
自己特意赶车来这么远的商店，这一趟来得也值啊。
换作平时，连去几家店都不一定能销售出这么多呢。
这家商店的老板，财力与眼力兼具，可以说非常合适的推销对象了。
有的店家看不出这些东西有多好，只想要能长期出售的同款商品。
但在得到认可之前，谁又有信心大量制作呢？
工匠也是要吃饭的，有口碑之后，才能确保能靠哪一件物品吃饱饭嘛。
供货商离开后，集霂整理了一番货架，把刚买来的几件分门别类地放好。
嗯，正好这些地方空着，那就直接上架吧。
他已经将那些物品一一测试过了，都不错。
希望这些物件能在被买走后，发挥真正的作用。
物尽其用最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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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进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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