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霂在地城没走几个房间，就把携带的库存销售一空了。
这里的怪物基本没买过东西，对“购物”有十分充足的新鲜感，再加上对金钱的认知不多，很容易就能推销出去商品。
“以后有了什么好物件，也要再来卖给我们啊！”地城居民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对“买卖”产生了好印象。
商人算了算日子，距离预言中的“末日”似乎也不久了，也不知还有没有那个“以后”。
他不是什么能拯救世界的英雄，仅仅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离开就必须拼尽全力。
既然这里的人类和怪物都还不知晓预言的事，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根据大预言家的说法，“静止”就是一瞬间的事，无知无觉的。
只要事先不知情，应该就不会有所察觉吧。
在他的理解中，就好像是这个像是原世界游戏一般的世界，真如同游戏般，停在了某个存档位中，留下一串不会再变化的数字——游戏时长。
集霂想起曾经玩过的某款游戏，就会在关闭前表达挽留的意思，然后在玩家下定决心退出后，表示那个世界会想念玩家的。
是啊，要是玩家不在，游戏进度就注定推进不下去。
即便世界上还有无数的游戏玩家在玩着同一款游戏，那也不是“同一个”世界了。
哪怕是放置类游戏，也至少需要玩家的一点儿简单操作吧。
不再被打开的、尘封已久的游戏，其实相当于已经遭遇过这个世界即将面对的末日。
想到这一点，他也避不开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生出一丝丝“愧疚”。
许多游戏，他在通关前就不再继续玩了。
或许是因为忙于工作，或者是有了更有趣的新作，总之是没走到结局。
那些未通关的游戏，是不是也正处于“末世”之中呢？
他边想边走到了地面上，与早早前来的探险者小队撞了个正着。
嘶，卖完商品后，居然连天都亮了？
集霂望望天、看看地，就是不直视那些探险者。
他能怎么办？
解释，好像是行不通的了，那就装作若无其事吧。
至于他为什么会从地城下面走上来，留着他们自己慢慢猜好了。
商人目不斜视地走回了自己的小摊上，没说一句话。
反正那群探险者现在也不打算买东西，那就不算作是客人，自然也是不用打招呼的。
他倒是算得很清楚，可别人却不这样认为。
“那不是前两天卖给我们好东西的老板吗？他怎么会从底下……”被制止的话没有完全说出，强行咽下肚的好奇和疑问仍在冒着泡。
“不该说的话、不该过问的事——”队长顿了顿，说，“我是如何要求你们的？”
队员们用沉默充当回答，而这正是标准答案。
他们不再将自己的困惑浮于表面，而是沉下心进入了地城。
这是赌上性命的工作，也不是能嘻嘻哈哈糊弄过去的。
在地面上不着调就算了，一旦决定好了要下地城，就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路边小摊的摊主就算是地下城主，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顺利“蒙混过关”的集霂目送那支队伍下到地城，算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这么巧就被瞧见了呢？
他整理着货品，好像还是不太够。
距离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现有的库存应该是卖不出那个总额的。
想到这点，就很是头疼啊。
选择来偏远的地方确实不用担心预言的影响，但同时也不便于进货。
这荒山野岭的，该去哪儿补充货品呢？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累积的货源，好像还真有距离不远的。
只是，那是他初到这个世界时记录下的了，要不是有系统帮忙记着，他自己估计是想不起来。
那边的供货商，如今还做着这份工作吗？
商人不是非常确定，可是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有希望总比坐吃山空强！
集霂定下来了，今天白天的生意一结束，他就要赶往那边。
要是拖到没有转行的对方都听说了预言，那就不妙了。
经商成功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所谓的“信息差”吧。
知晓预言一事的自己，在“信息”的掌握上，可是处于优势地位的。
利用好自己的优势，是合格的商人必须做到的。
今天来的探险者，基本都是前几天来购物过的客人，他们在选购时多次欲言又止，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当摊主看到从人类聚落方向走来的某支小队时，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看到他从地下回到地面的队伍，在地城里就待了不到半天。
他见那群人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还以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力一搏呢，没想到竟是入口进、入口出。
一般情况下，只有没追求的探险者才会如此做。
被他盯着的几人要是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准要喊冤。
他们不是因为贪生怕死出的地城，而是实在憋不住话了。
卖给自己装备的商人从地城里出来，这一幕几乎是称得上对方之“危机”的。
要是那人和怪物勾结，那他们该怎么办？
毕竟摊主会的语言多得惊人，要说会怪物的语言，他们也是相信的。
有了这样的可能性后，一些事就不得不再好好想想了。
集霂没料到，这里的探险者虽然在外界信息获取上不占优势，但是分析信息的能力却是远胜于之前那个地方的同行。
他过去几年昼夜经营商店，无论是白天的客人还是夜晚的顾客，都没有产生过怀疑。
可是他刚来这座地城没几天，就被发现了端倪。
说起来，也算是他运气不好，偏偏被带了脑子走在“上班”路上的探险者撞见了。
商人不迟钝，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违和感的根源所在。
那支队伍描述早晨场景时，多半是添油加醋了。
他以前也遇到过一些，嗯，低端商战。
那些竞争对手，也是用不太好的描述扭曲着事实。
不过，那些探险者的猜测，和实际情况估计出入不大。
毕竟他的确和怪物之间有着“利益往来”，这是事实，他不会去辩驳。
他无法要求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类如何客观地看待怪物，只要不因此仇视他就行了。
整理完思绪后，集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照常做着生意。
这是他目前唯一要做好的事，其余的可以后面再说。
他就不信，这些人单凭“猜测”，就能掀了他的摊子不成？
“老板，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有探险者试探着问。
商人装作听不懂：“这件商品的介绍词？我想想啊……”
他倒不是真在想，他清楚就算想出来了，对方也不愿意听的。
这些人想听，都是早上那件事。
可他偏偏就不说，起码是不主动说。
有些事，还是能拖则拖吧。
“逃避”，是他不会逃避的手段。
某些时候的一线生机，那还真是逃了才能抓住。
利益至上的商人，可不是会逞强和勉强的。
“所以，”又有探险者开口了，“老板是不打算解释了？”
为了堵住对方的话，那人特意强调：“解释从地城上来的事。”
集霂笑意不减，道：“在场的有谁不是曾经从地城上来过？若真要解释，也不能仅仅针对我一人吧。”
这句话的逻辑其实不是很强，但当下确实把对方给噎回去了。
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商人继续推销着商品，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早上那件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罢了。
有探险者没去细想，直接就被说服了，也接着挑选起了物品。
这摊子上的东西是一天比一天少了，不抓紧时间挑，宝贝就要被别人买走了。
就算在地城里不一定会去到同一个房间，其他队伍也是自己的竞争者。
没有讨到个说法的探险者很是不满，可真要纠缠又不像是有效的样子。
那就，算了吧，要不然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
大家可是都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闹着打断人家做生意也太不像话了。
于是，一场潜在的危机就无声无息地化解了，最多有几个人心里不痛快而已。
不过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集霂压根就不在乎。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掏钱付款，那就是好的。
他在售卖的同时，也关注着库存的情况。
今天的营业时间结束后，估计就所剩无几了吧。
进货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待到最后一个顾客离开，他明白自己要启程了。
刚来到这里没几天，就又要动身前往另一个地方了——这和他向往的工作背道而驰。
他就想要固定在同一个地方经商，可现实却总是推着他行走。
好吧，在走一段时间，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谁可以“行动”了，大家会完全停留在原地。
而他对于那个时刻的愿望，反倒是去到别的世界，真是矛盾呢。
嘴上说着喜欢安稳的工作和生活，但是对这种真正的“安定”，却避之不及。
好吧，他清楚这两种不是同样的状况，根本就不能放在一块儿比较，但赶路的过程还是想些什么更不会累。
就算系统能让他的身体不会疲惫，心也是会累的啊……
摆摊不会摆太久，毕竟风吹日晒也不好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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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摆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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