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城入口的商店不是每一天都会开门的，毕竟店主有时候也需要去别的地方“进修”一下。
集霂将探险者们必备的补给品放在施了［等金取物］法术的货架上，就离开了。
那些老主顾自然懂得，只要在货架的钱箱内投入钱币，就可以取走等价值的商品。
就算是不清楚这一点的，也能看他用简洁明了的示意图做出的说明——这个世界的语言太复杂了，还是用图案更方便些。
他今天可不是出去玩的，在接下修补板条甲的单子后他就一直在想，去学点儿新技能或许对商店开拓出的其余业务有帮助。
重甲的维修一般不是专业工匠压根就不会去碰，于是他就打算到附近城镇最好的一家修理铺“偷师”。
拜师学艺的正经路子要走上几十年才能出师，他可耗不起那个时间。
况且他是商人，绑定的也是经商系统，在修护甲这方面估计没有多少天赋可言，那就更没必要在这上面专注了。
所以，适当学一学就可以了，反正会选择到他这种非专业的商店里修东西的顾客，也没有多爱惜物品的样子。
当然了，即便如此他也要尽力修好每一样经由他手的物品，这样才对得起到手的钱。
他是堂堂正正的商人，又不是以次充好的骗子，赚的每一笔钱都是应得的。
穿着提高移速效果惊人的顶级附魔靴子的集霂，很快就来到了修理铺门前。
嗯，先试着好好跟店主人说一下吧。
不多时，特来学习的偷师者就被赶了出来。
也是，人家不外传的手艺，凭什么教给他？
虽说他给出的那个价格是学徒入门学费的十倍不止，但学成之后不愿意留在这间铺子里，就足够成为被赶走的理由了。
在对方眼中，学会了自己这门手艺的人，要是不留在自家铺子里，那肯定是要去自立门户抢生意的。
这种“授人以渔”是许多工匠不愿意做的事，他们宁可把技术带到坟墓里，也不传授给“外人”。
只要拜了师，那就是一辈子留在自己这儿了，这样才最是安全。
集霂看不惯这一套，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拜谁为师。
在这个世界，师徒制的传承还是比较普遍的，可他也不准备“入乡随俗”。
他是独立的商人，不想再增加什么多余的关系。
与地城相关的“阵营”复杂极了，万一拜的师有何问题，那被连坐基本是必然的。
更何况是他这样两头赚钱的商店，那更是要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偏不倚。
就像他卖给探险者高级的防具后，也会向怪物推销能损耗防具的陷阱。
两边平稳了，才好可持续发展嘛。
好比他即将要修的板条甲，就很有可能是被他售出的物品损坏的。
坏了之后，又轮到他来修，那他不赚钱谁赚钱啊？
被修理铺拒之门外后，他也没有放弃，而是披上了具有短时间隐身效果的斗篷，从侧门潜入了铺子中。
他在原本的世界玩过一些潜行游戏，这点儿心理素质是具备的。
店铺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修护甲所需的工具这里是相当齐全。
其中不乏一些集霂未曾接触过的，正好借此机会一一记下——用系统来记录。
经系统扫描后，那些工具的名称和功能被逐一标注，修板条甲用得上哪些一目了然。
学手艺之前，设备还是要先配上的，毕竟没有金刚钻就揽不了瓷器活。
定下了要购置的工具后，他又看到了堆放在角落里的耗材。
材料也得用好的才行，不然修了没多久便再次坏了，容易在顾客那儿留下坏印象。
商店是非常需要“树立形象”的，就像是他绝对不会让顾客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集霂贴墙根站着，目不转睛地看向此刻开始工作的修理师。
这样的“小作坊”看上去是不起眼，但也是方圆几百里最有本事的修理铺了。
他目前仅接了一单，店里又没谁看着，自然只能就近找地方学学，不然难道还要特地跑一趟王城？
学这些那都是附带的，他最要紧的还是做买卖。
今天算是他赶巧了，这铺子里正是在修板条甲，称得上是专业对口。
他连忙用系统记录下每一个步骤，自己也跟着小幅度比划一下。
嗯，是有技术含量，但依葫芦画瓢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现在就放在他店里的那身护甲损坏得不严重，用不着大修。
一些细节处的小修补实际上也挺考验功夫的，他学习和练习的时间只能从店铺的日常经营中挤出来，那就必然不会太多。
所以，他要学得又快又好，那样才能尽早完成这一单。
这个世界没有他以前见过的焊接工具，魔法的运用也体现在了修补工作中。
断裂了金属条想要重新焊上并不是件易事，他看眼前的熟手都差一点儿失误，不禁为对方捏了一把汗。
光是旁观就够紧张的了，不知道自己亲自动手时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觉得自己算是手比较稳的人，加重护甲的损坏程度应该不至于，可修不修得好就难说了。
还是要谨慎些，这种手艺活不是看看就会的，他等到有一定能力了再碰那件板条甲吧。
要是他给客人修坏了，那商店的口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皮制品的保养集霂说不上多内行，但是店里也有卖不少相关的商品。
修补软皮内衬的时候用点儿好的，到时候顾客来取再那么一提，大概能推销出去一些。
在多种场景中，都是不主动展示商品就不会有谁来买的，有的探险者就是每次下地城坚持不买饰品什么的，只采购最基础的干粮和火把，死亡率自然也是高得离谱。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省钱连命都不要了，难不成这是富有新意的自杀方式？
如今对地城感兴趣的非职业探险者越来越多了，晚上“那边的”顾客也会得意洋洋地说又打败了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其实和那些外行是没什么好计较的，他们丧命于地城下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只可惜，新的探险者常常以“能在底下捡到亡者的物资”为由少买补给品，原本最畅销的补给品也有点儿卖不动了。
看着一件板条甲渐渐被修好，集霂觉着这一幕还蛮治愈的。
修东西，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即使他只是在一旁观看全过程。
觉得学得差不多了，他也就要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前，还是要付一些“学费”。
他在不起眼的柜子顶放了零碎的钱币，希望对方能以为这是不小心放在这里并忘记的。
放好钱后，他便毫无负担地走了，扯下斗篷的那一刻正在脑中复盘刚才的修理过程。
不是很好学，可也没那么难。
但就是要有几分难度的事才有学的必要，不然人人都会，他自然不好赚这笔钱。
技术上的垄断是非常可怕的，所以能学还是尽量学好了，学到了那都是自己的本领。
回去之前，他在城镇里逛了逛，买了必要的工具和材料。
集霂刻意没有在同一家店买齐那些东西，自己买的物品凑在一块看，懂行的一眼就能瞧出是用来修板条甲的。
他才从那修理铺里出来，有些信息还是隐瞒一下为好。
毕竟这城镇也不大，具体什么规模他不清楚，但是能做到修补重甲的店绝对不多，都是登记在册的。
没有营业执照的他要是被发现做这一“副业”那就不妙了，地城入口处是没人管，这儿可不一样。
在“他的地盘”那是民不举官不究——似乎也没有能管地城那块的官——但进了城镇他得小心谨慎些，以免被抓住把柄。
在购物的路途中，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去年还时不时下一回地城，最近几个月倒是完全销声匿迹了。
他原本还想过对方是否已经不在世了，现在看来身体还挺健康的，可能就是不想下地城了而已。
哪怕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职业探险者，在某一次出地城后就永不再来也是正常的。
那底下的压抑程度，是未亲临者无法想象的。
有一段时间，治疗“疯病”的药物卖脱销了，连续几个晚上他听怪物顾客们窸窸窣窣的讨论，才得知那是一长期沉眠的BOSS苏醒了。
本来下地城就压力大，再加上会造成精神伤害的怪物，这谁顶得住？
那些探险者倒也不是说多脆弱，能撑到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毕竟活着从地城出来，尤其是从出口处出来，就已经是许多人能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还是过着较为“平常”的生活，没有那些惊险的战斗和在黑暗中前行时的听天由命。
所以，下去前还是做好准备吧，比如在他的店里好好选购用得上的物品。
舍得花钱能省很多事，也能尽最大可能保住命。
不过他推销的时候不会这么说，一些顾客就是有逆反心理，你越说就越要莽撞地直冲地下，拦都拦不住。
推销是一门学问，他过去在这一点上也算得上勤学好问。
偷师，但是付了学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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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外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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