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突变

“这么快?”谢疏林赶忙起身,显是没有料到,本想同样拽着言栀这般狂奔回去,但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他方才所说的话,担心他跑累了失了仪态,不由顿足,还是拉着他的手,只不过此番是快步走着,瞧见谢闻枝远远地向自己招了招手,不免得又心急道:“快些,快些,不要误了时辰。”

“谢兄将我拉到这么远的地方,这下又害怕赶不上了?”言栀见他着急的模样不由得哂笑道。

谢疏林又是一阵脸红,讪道:“是我的错,快些吧,快些。”

“谢兄不必着急,赶得上。”言栀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见他并非原路返回,而是朝与江潜相对的方向走去,发问道:“谢兄,这是去哪?”

“那边是朝廷大员的队伍,丞相为首,后面跟着四个尚书,我们是不能去的,得和世家们站在一块,你放心,我哥定会与丞相解释的。”

二人携手站定在一些世家子弟身后,但却因谢闻枝与江潜二人在朝廷势力如日中天,那些个公子们自然也将路给二人让开,正巧站在了两位兄长斜后。言栀跟在谢疏林的身后进了宫门,最前头的是太子魏籍,他同样也注意到了言栀的身影。

待群臣整肃完毕,一声钟响伴随着冯诠尖细的嗓音,“吉时已到——”,群臣朝着大殿跪下,迎来了齐国至高无上的王。魏煦昭身着裘冕缓步走下大殿,来到了祭坛,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而是瞥了眼一旁的冯诠。

“平身——”冯诠连忙会意。

言栀毫不避讳,眸光在祭坛上四处搜寻,而魏煦昭并未吭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一般。

“你不要命了!陛下都敢看!”见皇帝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方位,谢疏林连忙扯了扯言栀的袖子,轻声提醒道。

言栀恍然瑟缩,本想和谢疏林说上几句,却不想一抬头却看见了身旁略含笑意的江潜。

鼓初严。

一声钟响,擂鼓声起,言栀轻咳一声,谢疏林微微偏过头。

“谢兄,你可知这次的主祭之人是谁啊?我听说我们大齐的国师早早就辞了官。”言栀低声问。

谢疏林微微向他挪了几步,同样声如蚊蝇,“就是那个辞官的国师,他又回来了。”

鼓再严。

擂鼓声密如雨点。

“那谢兄可知他为什么辞官,现在又为何回来?”言栀再问。

鼓三严。

“不知,”谢疏林摇了摇头道:“我问过我哥,他叫我不要问这些事,怎么,原来丞相也像我大哥一样?”

见言栀同样点头,谢疏林心下了然,一句“果真如此”还未说出口,便听得三声钟响结束,冯诠再次开口:“执事者各司其职,陪祭官——”

碎云先生步入祭坛,他面向神位,陪祭肃立右侧恭恭敬敬地点上了香递与碎云,碎云举与眉齐,递给同样肃立在左的陪祭,陪祭接过香火,立于香炉,乍然风起,烟如薄云被于大殿,好似福泽雨露。

“想来丞相和我大哥一样无趣,但这些朝堂事左右不是你争我斗,无聊透顶的,我听二殿下说你喜欢......”谢疏林见言栀偏过头去瞧那碎云的模样,小声说道。

“咳咳。”突然谢闻枝咳嗽两声,目光严厉地锁住谢疏林的眼,吓得他一个激灵,不敢再开口说话。

“我喜欢什么?”言栀显然是还未意识到事态不对,疑惑道。

“我哥......我哥......”谢疏林面色惨白,支吾道。

言栀心中大惊,皱起了眉凝视着他:“我可不喜欢你哥,你哪听来的!”

“不......不是,是我哥......”谢疏林神色慌张却强装淡定道:“我哥看着咱们呢!”

言栀这才反应过谢疏林的意思,他余光一扫,谢闻枝果然正在盯着他们二人,吓得言栀也一哆嗦,道:“你哥......你哥怎么这般吓人。”

“众臣拜——”

谢疏林方想开口解释,便被身后的言栀拉着跪下,脚下一不留意,抢在众人之前先磕了个响头。

奏乐声响彻整个皇城,他们得一直跪拜到奏乐消失,这是言栀拜得莫名其妙,祭祀,他一个贬下凡的神仙要祭谁?从前受万人敬仰的月神殿少君如今学着凡人模样,跪人皇,跪天地?荒诞不经。

言栀自觉好笑,他微微抬起头,侧着身子从人群的缝隙当中去窥那祭坛,本是好奇心驱使,却不想那碎云先生的一双笑眼却幽幽扫过自己脸庞。

两人的目光接触了,碎云对着言栀做了个口型。

“跪好。”

“什......什么?”可惜相隔太远,言栀眯着眼也看不真切,心想着这姓孟的又在耍什么花样?待此番祭祀结束,定要去大相国寺去问个究竟。

良久,奏乐声骤停,众臣匍匐着身子面面相觑,冯诠也并未开口。

“怎么了?”

“发生何事?”众臣们窃窃私语,小声讨论着这祭坛上的变故。言栀与江潜此时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处地方,大殿之下,祭坛之上,他们的目光死死咬着碎云不放。

“国师大人,这......”冯诠得了魏煦昭的令,走上前问道。

碎云放下法器,整了整衣襟,迈步与祭坛中央,环视着底下的大臣,王宫贵胄。他浑厚有力的声音陡然道:“东南之人冒犯天神,请暂且回避!”

东南角之人?东南角站着的是宗亲子弟以及后宫贵妇,事发仓促,魏籍与江潜二人未有多想便跪直了身子朝东南角望去,他们二人为众臣之首,自然也就跪在最前。

此时,从未开口的魏煦昭语气威严却毫不失礼数地说道:“国师不妨直言,何人胆敢冒犯天神。”

“陛下功震四海,威名烁烁,此乃大统之世,而臣方才所感东南角徒然生有坚忍孤傲之气,本为大吉之昭,但此刚强沾染邪气,不纯不粹,恐冒犯天神,降祸大齐。”碎云并未挑明,但魏煦昭已然明了。

魏煦昭缓步向前审视着,东南角之人皆为爱子爱妾,宗亲子弟,但他生性多疑,容不得任何人冒犯,更何况是如此亲密之人。

“魏邤,这才多久便跪不住了?”魏煦昭冷冷盯着二皇子,神色沉重。

“二殿下,陛下问你话呢......”冯诠慌张上前提醒。

“回父皇......儿臣,儿臣......”魏邤面露难色,道:“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魏煦昭全然没了身为人父的和颜悦色。

魏邤向前一步跪着,踌躇道:“儿臣......儿臣见皇姐的簪子样式独特,并不像是宫中的模样,故而......”

“荒唐!”

一声呵斥,吓得同样直起身子观望的谢疏林也一个哆嗦,但他却依旧微微侧身,小声与言栀嘀咕着:“你看长公主那簪子......像不像......”

“像什么?”谢闻枝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惊得谢疏林又低下了头,但同样惊讶的还有群臣以及皇帝。

魏煦昭戎马一生,威严赫赫不容有犯,他眯着眼望向西南方,道:“谢卿有何高见啊?”他皮笑肉不笑,看得人不寒而粟。

“陛下圣明,并非臣,而是臣的弟弟,他是纨绔不可教,还请陛下恕罪。”谢闻枝恭敬道。

此话一出,魏煦昭愈发恼怒了,他强忍着火气,冷哼出声道:“纨绔?竟不知这裕都纨绔子弟竟有如此胆大包天。”

言栀一言不发,瞧着事态蹊跷,见朝臣纷纷缄默心下也有了揣测,想来冲撞是假,开罪是真,管他金簪银簪、蹀躞环佩,来日花鸟鱼虫亦可作由,充当祸首,万般生死只在于坛上之人。

“陛下,恐这其中蹊跷正出在这金簪之上。”此时碎云开了口,听不出任何语气,但此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魏阶连忙扯下簪子再拜。

言栀不曾想,不止谢闻枝,曾经光风霁月的碎云如今亦是皇家刀刃。

“哦?”魏煦昭冷笑一声,道:“谢二公子见过这模样的簪子?”他没有给跪拜在地的魏阶一个眼神,而是面露温和地将目光投向谢疏林。

“这......我......”

“疏林,但说无妨。”谢闻枝提醒道。

“我好像......好像见兰香舫的徐姑娘也有一支......”谢疏林声音发颤,像是极度恐惧了。

“荒唐!”谢闻枝骂道:“长公主如此尊贵,岂能与市井九流相提并论!陛下!求陛下宽恕臣弟......”

兰香舫,徐姑娘?言栀大着胆也远远瞧了一眼,果然相像。

“魏阶,你作何解释。”魏煦昭冷眼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儿,这是他悉心培养,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公主。同样,他也从未给她过一分温和神色。

“陛下,此次的华服首饰皆由臣一人负责,长公主的簪子,自然也是臣确认了样式再统一打造,与长公主无关。”

群臣中一道温柔声线响起,同戛玉清冽。洛尘笑此言既出便受到了周围官员的纷说指点。

“那就是洛爱卿的失职?”魏煦昭问道,他仍旧看着魏阶,心思捉摸不透。

“是臣之过失,但臣并非......”洛尘笑试图解释,却不想被魏煦昭打断。

“御林军!”

此时江潜微扬脖颈,向魏籍示意,魏籍登时会意

“父皇!”此时开口的是太子魏籍,他踉跄至魏煦昭的面前跪下,执着礼道:“父皇,此事是儿臣一人的主意!”

魏煦昭恍若是闻所未闻,如此无稽之谈,他不由地蹲下了身,捏起魏籍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道:“你说什么?寡人的太子,串通寡人的侍郎,找来这下九流的腌臜东西来陷害寡人的公主?”

“不!父皇!”魏阶同样跪至人前,只不过魏煦昭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

“说!为什么!”

魏籍感到自己的下巴即将被他捏的粉碎,强忍着疼痛,压低声音道:“父皇难道你忘了吗?母后素爱梅花......”

“什么?”魏煦昭的手不自觉松开,眼神一阵恍惚。

“儿臣......儿臣思念母后,想借此祭祀宽慰母后在天之灵,犹记母后有一支梅花簪,常常佩戴,是父皇所赐,儿臣这才凭着记忆画出图纸,托洛侍郎寻人打造,让皇姐戴着簪子,就好比母后同样也在......”魏籍哽咽道,好一副孝子模样。

“当真?”

“当真。”

魏煦昭在魏籍的脸上拍了拍,直起身子看向碎云,碎云领会了意思,开口道:“陛下,此间并未有九流之气,太子所言非虚。”

“好,好,平身吧。”魏煦昭仍旧神色沉重,随着冯诠的一句“平身”落在地上,群臣皆松了一口气。

此番祭祀不了了之,魏煦昭走上大殿俯瞰祭坛,留下一句:“谢爱卿,言公子,暂且留在御书房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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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后前夫哥带我权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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