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诠赶忙上前道:“林大人膝下单薄,如今痛失腹中子,昨日在府中昏厥,不过大夫说已无大碍,只是至今未醒。”
魏煦昭长叹一声:“送些金银抚慰一番,再派个资历老的太医整治,便说寡人允他病好之前在府中修养。”
朝堂上大臣们个个肃立,各有心思。
谢闻枝上前道:“陛下,蹊跷之处在于呼延王子的马受惊,正好冲撞朝中贵人爱妾,想必那人以为呼延王子必定会因此收监调查,或是软禁,却不想在驿馆安然无恙,才起了刺杀之心。”
魏煦昭点头肯定,问:“众爱卿有何见解?”
江潜的眸光瞥了一眼谢闻枝,执笏上前:“陛下,臣以为呼延王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那刺客之主必定也是出自伊氏国,想在大齐了却仇怨,亦让大齐替罪。虽说来者不善,但若无接应,也难全事。”
“丞相的意思是,裕都中有人接应,寡人的朝堂中出了奸佞?”魏煦昭凝眉冷笑,审视着堂下众人,一双鹰眼似能洞察人心。
“御史中丞何在!”魏煦昭呵道。
一垂垂老者踏出队列,躬身行礼,此人便是御史中丞严暄,他虽已年逾古稀,但精神依旧矍铄,“臣在!”
“好,好,”魏煦昭赞赏的目光投向此人,严暄此人乃三朝官员,前朝启国宰相,一身铁骨本该以身殉国,但却受魏煦昭终月亟请,再为齐国臣子,“严大人,寡人便将这监察百官,侦缉奸佞之职托付于你,还望大人莫要辜负寡人!”
严暄不卑不亢,领命回到队列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这年在桑榆,即将告老还乡的三朝元老再次身负重担,不由让人感叹良多。
朝中无琐事,冯诠高喊“退朝”之后,严暄步于百官之前退出朝堂之外,就连江潜也难得放慢脚步,徐趋而行。
“当真是人间重晚晴。”赵醒不由叹道。他方想与江潜搭话,却见冯诠疾步赶来:“丞相,陛下宣您去御书房议事。”
江潜并不意外,从容道:“我这便去。”
御书房内,魏煦昭坐在桌案前,眉头紧皱,见江潜踏入御书房,索性起身道:“丞相,严暄此人如何?”
江潜不疾不徐行了礼方才说道:“严大人德行敦厚,节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陛下对严大人了解甚过微臣,心中自有答案。”
魏煦昭自哂道:“是啊,肱股之臣,寡人心中早有答案。”
江潜沉思片刻,道:“陛下心中所虑,亦是臣心中所虑,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搬出严暄此等老臣。”
魏煦昭喟叹道:“朝中结党已非一朝一夕之事,此时尚且风平浪静,来日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波来。”
江潜淡笑道:“臣有一策。”
“你是指陆家的那个遗孤?”魏煦昭捻须思忖:“还不够,寡人可吊死问孤使他入朝,但能否掀得起风浪,为寡人所用,又得另说。”
江潜不置可否,展颜道:“陛下,臣之策并非陆相宜,而是另有其他。”
“哦?”魏煦昭笑:“丞相有何良策?”
“我朝重寒门,自陛下建国以来,复兴教诱,三年一科举,寻文采秀美,才堪将略之人,但受学与书院大多不离世家子弟,最终入仕亦是如此,故而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踏足朝堂,更有酒囊饭袋被说成满腹经纶的,买个官送去地方便可安度余生。”江潜从容道,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陛下兵家出生,难免有重文忌武之心,但环视朝野,手握兵权唯有朔北与南厉世家,如今陆惟明死于非命,南厉世家群龙无首,表面以许氏为尊,实则内斗不断,再不可与朔北一争高下。”
魏煦昭颔首:“爱卿的意思是......开武举?”
江潜道:“抑武多年,世家子弟多重诗书礼易,而轻武科,大齐善武之人也并非拘泥于世家,或远在江湖,或藏匿民间,世家子弟有,而无势力背景所依仗的更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好事何人不愿奋力一搏?届时陛下见贤如雨,岂非美事一桩?”
魏煦昭闻言一愣,随即朗笑:“爱卿堪理政事,有卿如此,寡人复有何憾?”
“陛下圣明。”
言栀从小巷中出来,已然过了江潜以往下朝的时辰,不由焦躁催促林随意快些,他坐在马车内,一时间恨不得自己夺过马鞭疾驰而去。
奈何林随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替马儿跑,只恨自己没有长四个蹄子,不然也不必受言栀这般埋怨,只恐怕此时就算马跑得口吐白沫他也觉着慢。
“既已晚了,那也没有办法,丞相也不会弃公子一人离去,要怪只怪公子方才与那老头聊得火热!”林随意没好气道,手里还打着马鞭。
言栀懒得理他,他翻脸同翻书,此时坐在车内美美地打开锦盒,瞧着里头颤动的醒狮簪笑,昔日信物,今日又重现当时光彩,时隔多年他又瞧见了这醒狮活灵活现舞动的模样,喜不自胜。正将锦盒盖上,马车一个急停巅得言栀差点飞了出去。
“你找死?”言栀掀开帷幔骂道。
“闭嘴!到了!”林随意同样回头骂道。
言栀环顾四方,果然是一片朱门,江潜瞧见了马车正冲自己小跑过来,言栀连忙缩回车内,将锦盒藏在怀中。
“等着急了吧?陛下传我议事,本该早些的。”江潜登上马车坐在了言栀的身旁。
言栀讪笑道:“没有,没有等急。”
外头的林随意又抽了一下马鞭:“哪里等了?差点就要大人等我们了,要不是这马争气,这蹄子都要跑出火星来了才赶上了,属下回去还得重新换一副蹄铁!”
“你上辈子怕不是个哑巴,怎地偏喜欢讲话!”言栀掀开窗帘骂道
江潜啼笑皆非:“没事,这不是谁也没有等吗?”
言栀冷哼一声放下窗帘,故意在江潜面前装模作样:“不就是晚了些,至于这样讲我。”
驾车的林随意忍着一肚子火气,憋得气血上涌,满脸通红。
“去哪玩了?”江潜忍俊不禁,问道。
言栀置之不理,自顾自说道:“明日我先去柳梢洲,你下了朝就来找我。”
江潜连声答应着:“好好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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