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回头望他,鼓着脸像是心有不甘的模样。
“快回来,衣服若再沾了雨水,岂不是要难受一整天?”江潜温言道,眸光温柔,“剔好了鱼肉正裹着汤呢,凉了你可还愿意吃?”
言栀听见“鱼肉”二字便眼放金光,他跳回屋子“哐”地一声合上了门,坐在江潜一旁便拿起了筷子。
江潜摇摇头笑道:“都多大了......”他抱起言栀的腿,将他一双脚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言栀踩着他的肚子,江潜便放松下来,触感也软了许多。
言栀往嘴里不停送着鱼肉,心里想得却还是那香喷喷,会在手上乱跳的红薯。
“吃着碗里的,心里却想着别的。”江潜执箸在碗沿轻敲,“一会我去给你烤,先将饭吃了。”
言栀自然欣喜欢畅,自从来了人间,虽说江潜处处照顾他的心思,成日里变着法儿给他换口味,但却依旧拿不准他的心思。他什么都不挑,但好像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只有那螃蟹看着还算欢心,但体寒如他,言栀终归是不能多吃,他也无怨言,只是一边想着垂涎欲滴,一边又骂它吃着麻烦,结构乖张。
可言栀又何尝不乖张?
他踩着江潜的肚子却还不够,连他夹着碗里的菜也一并夺了过去。而江潜却只能无奈摇头,扒着他不吃的青菜。
一块鱼肉突然掉在了江潜碗中,言栀嘴里还嚼着肉,笑吟吟道:“交换!”
“快吃吧,一会带你去玩。”江潜笑道。
“去哪玩?”言栀问道:“出了事你还有心情玩?”
“那又如何?若是不想出去,我便叫人把那人带到府上,等会我们去后院找他。”
“谁?”言栀歪着头,没心思吃了。
江潜无奈地又敲了敲碗:“吃完这碗饭,我先给你烤红薯,再让林随意把他带来你就知道了。”
急雨已过,淅淅沥沥还洒着点微雨,却也是藏匿在风间。没了先前的嚣张气势,言栀披着斗篷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依旧是那般他前头跑,江潜撑伞在后头追。
江潜有了先见之明,便揪着言栀的衣袖不放,细雨中他嗔怪的眼神却显得迷离,一把油纸伞挡在他的眼前,替他遮去一切风雨。
“慢些,别跑。”江潜陡然多了许多轻松愁,可言栀善睐明眸却又如汤沃雪般化解他的一切愁绪。
林随意早就在亭子里等着了,湖心亭旁的水榭还未打扫出来,只好将客人带至此处等候,灯火铺了半张湖,言栀轻而易举就绕至了入口□□处。
江潜收伞交给侍女,将自己的披风与他换了件,沾了雨水和泥点子的披风便跑到了江潜的身上。他毫不在意般拉拢领口,看向一旁商人打扮的男子:“这便是那掌柜了?”
大腹便便的掌柜冲二人艰难行礼,笑容可掬:“问丞相大人的安!想必,想必这便是相府的言公子,果真是,果真是......”
言栀蹙眉望向江潜:“结巴?”
“不!不!小的是......”掌柜连连摆手,话音未落,便被林随意打断道:“掌柜的,恭维话相府听得多了,便不必再说,将你带来的东西给丞相看吧。”
“好,好。”掌柜又鞠了两个躬,便将一旁的两个黑箱端至桌上,将绸布扯去,显出两个笼子来,言栀倏地站起了身,眸中闪着光:“猫!”他冲着江潜指了指笼中的大尾巴猫,便要去逗弄它。
“言公子小心,这狸奴是异域品种,性子烈。”掌柜忙不迭去挡言栀的手,生怕他被笼中猫给咬破了手。
江潜一听“性子烈”,同样起身来到言栀的身边。
他捂住言栀的双手给他呵气:“手这么冰,你不冷,猫儿也要被你身上的寒气惊着。”
“真白,雪地里滚过似的。”言栀牢牢盯着那狸奴不放,根本顾不上他人。
“是,是,这狸奴通体雪白,是极好的尺玉霄飞练,若是公子不喜欢,小的店中还有两只金丝虎......”
“金丝虎?”林随意插话道:“赭丘上常常跑进府的野猫也是金丝虎,掌柜的当真心黑。”
掌柜惶恐道:“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毛色一样,品相大有不同啊!”
言栀走至另一个笼子前掀开黑布,惊喜道:“这是金丝雀?”
掌柜连赶忙解释:“公子,这是金青鸟,黄额丝雀,与金丝雀相似但却比它好养,同样是极名贵的......”
“哦......”言栀讪讪一笑:“我是不懂伺候这些的,掌柜的可要留在府上,明日教教侍人们再走!房间都留好了吗?”他转头看向林随意,而后者却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子。
江潜将言栀带入怀中,手搭在他的肩上:“赶紧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掌柜想吃什么招呼下人便是,明日自有人带你去账房取钱。”
言栀跳着出了湖心亭,江潜来不及打伞,便将披风盖在他的脑袋上,言栀抿了抿嘴,偷偷在他下巴碰了一下。
“怎么对我这么好?”言栀笑问道。
“前些天答应你的,要赔你一只鸟儿,再给你抱一只大尾巴猫,怎么样,那猫儿的尾巴大吗?”
言栀深深点头:“前些天与洛姐姐谈天时提到她在长公主府上养了一只狸奴,名唤锦衣娘,只因那花色好看同锦衣一般,让我眼红了好一阵子,这下好了,该是洛姐姐羡慕我了。但这猫儿这么白,倘若下了雪怕是要找不着。”
“带只铃铛便好,你可想好取什么名了?”江潜柔声笑道。
“乳糕......还是软酪?”言栀忍俊不住:“软酪吧,听着就馋人。”
江潜开怀道:“依我看,不如就叫它栀子,栀子如雪白,猫儿生性骄纵,像你。”
言栀忍着笑瞪了他一眼:“叫江尽月!”
“那还是依你,叫软酪吧。”江潜眉目间都是笑意。
进了屋子,屋子里暖融融的,江潜出去前便点上了暖炉,只为了言栀回来时能舒舒服服地换衣睡觉,但就等江潜也洗漱完进了屋,言栀依旧盘腿坐在榻上,抱着软枕偷笑。
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江潜轻轻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还不睡?”
“明日不用早起,这么早睡做什么?”言栀说着,摇头打了个哈欠:“老皇帝派人来说了,今日让你受惊,你,二位殿下,还有谢闻枝都不必上朝了。”
这哪是什么恩宠。
江潜拿过桌上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馋猫,偷吃什么了?”
“红薯。”言栀愉悦道。
江潜仍旧玩弄着手中的帕子,言栀也看不懂他在叠些什么,“这件事不同寻常,皇帝此举别有深意,二位殿下为我辩驳,尚且可以说是情有可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却不想这火还是烧到了谢闻枝......”
“魏煦昭城府深,心机重,怕是与你一同进殿的都藏有戒心,若不调查清楚怎会轻易放过?”言栀从身后抱着他,贴在他的背上听着心跳,“你且就当做是休息了,正巧我明日去寻谢闻枝。”
“此事不必着急,且再等几天。”江潜说道,既然皇帝对谢闻枝也产生了怀疑,那么裕都城的百姓中有多少探子,是人是鬼,不得而知。
“好,”言栀懂得了他的意思,乖巧道:“那我正好和软酪玩几天,你也可以好生休息一番了。”
江潜回头,将手中叠好的手绢别在他的耳后。
“你叠的这是什么?”言栀刚想去碰,便被江潜拦住了手。
“小心散了。”
被江潜牵引着,言栀摸出了大致情形:“你还会叠花?”江潜笑弯了眼,他叠了一朵只有自己认得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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