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觉得最近的祝砚何很不对劲。
“老祝，你这瓶瓶罐罐的都是啥啊。”张然费解地用手拨弄那些白瓶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精华，乳液……不是，你怎么会用这种女生的东西啊？”
他不怎么流畅地念名字，而祝砚何淡定地拿起毛巾擦干净脸，然后拆开面膜，规整地打开，严丝合缝地对上脸。
“白懿风约我下周末出去玩，不能太丑。而且护肤品也不是专门面向女生的，想用的人都能用。这个品牌我感觉用着挺舒服的，打算以后接着回购。对了张然，你要吗？我这儿还有试用装。”
他面上没有任何不自在，动作严谨十足的模样，像是在做化学实验。
张然已经听麻了，他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上他肩膀:“老弟，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祝砚何不解这话从何而来，但他懒得去想，只是朝张然点点头，随后开始“左三圈”“右三圈”，促进相关营养成分吸收。
祝砚何对cos一知半解，但看了网上的东西，他觉得非专业coser必须得长得好看，他没什么专业能力，那起码得让白懿风看着舒服。
想到十天后的见面，黑面膜下的小白脸不禁红了。
第一次约会，必须好好表现才行。
祝砚何的cos服是白懿风提供的，和想象中不同，她没有选择“逐花归海”，而是提供了“孤猎”，裁剪用心，尺寸更是贴合。但她自己没穿伴生皮，挑了自己喜欢的便利店。
“祝砚何，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呢？”粉发姑娘笑着靠近半步，眉梢微微上挑，“你希望我穿什么？”
最近白懿风心血来潮，干脆直接染了粉头发，没戴假发。
祝砚何一贯顶不住她突然的靠近，这次的靠近距离是比第一次短，但冲击力还是很大。
白懿风不喜欢大浓妆，哪怕是出cos，也不会在脸上铺各种化妆品，也就是蔡文姬的眼睛大，她额外戴了美瞳，画了放大眼部的眼妆。而祝砚何的妆容同样如此，非常浅淡，几近于无。
不过，对于足够漂亮的脸来说，反而是越素越美。
“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吗？”看祝砚何始终紧抿着唇，白懿风好笑地退回原地，“感觉你好紧绷啊。”
宅男祝砚何羞涩点头:“是有点，也是第一次。这里的人太多，拍照的人也多，虽然知道大家都没恶意，但是就……不太自在。”
正说着，祝砚何感觉身后传来一道有点紧张的女声:“你好你好，请问你cos的是澜朋友吗？那，可不可以合影啊？”
祝砚何僵着身子回头，看到是矮了自己一个半头的小姑娘，他更不自在了，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白懿风，低声征求意见:“可以吗？”
白懿风莫名乐了，声音都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你现在是coser，你说可不可以？”
看着他俩的互动，小姑娘总觉得空气中萦绕着一股难言的暧昧。她看了眼祝砚何，又看了眼白懿风，心里有了某个猜想，语气马上小心起来:“你们…是情侣呀？那就不用合照了，我和菜菜一起拍就好。”
情、情侣？！
被戳中心思的祝砚何瞬间爆红了脸:“不是情侣，你误会了，就是同班同学，只是、只是……”
另一名当事人倒不在意，她发问，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奇:“只是什么？”
见她这样，祝砚何的脸更红了:“只是……关系要比平常的关系更好一点而已。”
白懿风完全顺着他的话，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后，笑眯眯地对小姑娘点头:“原来如此啊。嗯，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是单纯的好朋友。”
说着，她主动往一旁靠了靠，留出中间的位置，向她伸出手作邀请状:“所以，你不用顾及什么，我们一起拍张合影吧。”
小姑娘对她的和善又惊又喜，慢慢地握上那只柔软精致的手:“嗯！谢谢老师～”
“不客气。”
……
一整天下来，祝砚何对白懿风的认知又刷新了。
如果说，从前他以为白懿风是骄傲高贵的大小姐，可今天过后，他反而认为她和多数女孩没有不同。
她会主动邀请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前的女生合影，也会耐心回答同好们有关妆容饰品的问题，在对方主动提出交换物料时，她也不会拒绝，碰到真心喜欢的，亦不吝夸奖。
大方，自信，舒展。
完美的令人自惭形秽。
“祝砚何，你怎么不吃？”白懿风把五花肉翻了个面，随口询问，“第一次和女生一起吃饭吗？还紧张起来了。”
坐她对面的男生默默红脸:“…嗯，确实是第一次。而且我没想到，你会约在烤肉店里吃晚饭。”
“为什么没想到？”白懿风喝了口可乐，“觉得我晚上会吃的很少，或者完全不吃饭？”
她有点想笑，自己又不是仙女。
祝砚何学她喝饮料:“差不多，总觉得你会喜欢吃轻食。总觉得对你来说，烤肉店太油腻，档次……也不够高。”
“累了一整天，就该吃点大鱼大肉补充能量。”白懿风轻描淡写，“而且祝砚何，我发现你好像对我有点误解啊。难道我该邀请你去那种天价西餐厅、一边吃着少量餐食、一边听着优雅小提琴吗？”
听她开玩笑，祝砚何也没那么忐忑了，稍微放轻松:“听起来合你的气质，但不符你的性格口味。”
“我的性格口味？”白懿风按计划一句一句问，“我突然有点好奇了，你觉得以我的口味，我会喜欢吃几分熟的肉呢？”
“…十分熟。”长长的睫毛直直落下来，祝砚何主动出手修剪即将烤好的五花肉，回答，“吃生肉有害身体健康，还要定时吃药规避风险，很麻烦。”
其实不止是十分熟。
祝砚何看着烤盘上滋滋冒油的牛肉块，心想:如果边边焦焦的，她应该会更喜欢。
白懿风低头笑，不置可否:“我还以为你会说，像你这样的大小姐，牛排只会吃七分熟呢。”
“全熟也挺好啊。如果不好吃，应该是那家店有问题吧。”祝砚何平淡又温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似乎盯着虚空，“或者是厨师功力不过关？总不该是顾客有问题。”
听到这儿，白懿风抬起眼睛看他，良久才行:“嗯，你说的有道理。”
晚饭吃完，祝砚何瞄了眼手表，主动提出回学校:“懿风，已经八点钟了，我们回去吧？”
早点回去，就能早点打游戏了。
“好，晚上时间过得快，再晚宿舍就该关门了。”
祝砚何按照往常，把白懿风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今天的体验很奇妙，谢谢你。”他站在楼梯下，微微仰着头看她，嘴角挽起弧度。说完，把背包递还给对面人——出门在外，祝砚何认为不让女士背提重物，是基本礼仪。
“第一次单独和有好感的异性一起吃饭，这种体验感也很不错，谢谢你。”白懿风接过，温柔回应。
刹那间，祝砚何的心脏停止跳动。他不敢置信地抬眸，刚好撞进她同步低下的笑眼。
“我不会随随便便约非亲属的异性出门，除去工作和应酬，祝砚何，你是唯一例外。”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男生忘了该怎么呼吸，过了漫长的三秒，他才开口，声线有些颤抖:“可是，我还没有给你买花，也没有准备礼物，穿的不够郑重……”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白懿风直接笑出了声:“祝砚何，你在想什么啊？没那么快的。”
怎么一个平a就换出了他的大招？
夜风下，白懿风看着眼前人懵然的清俊脸庞，觉得心里软软的，莫名的舒服:“综合一天的体验，我是想向你发出邀请，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你有空吗？”
“听说，那晚会有很漂亮的星星。我想和你一起看。”
我想和你一起看。
直到回到梆硬的宿舍床上，祝砚何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没有任何实感，像是在天上飘。
怎么……就要和他一起看星星了？
“天哪，堂堂白大小姐，居然会带着男生来我这儿看星星？”吊儿郎当的女声浮夸极了，“这可是小姐第一次带男人……”
“停。”宿舍楼的另一段，白懿风放下修长指间的pocky，动作优雅，“又不会是唯一一次。到了那天，不许这么发癫。”
“行行行，”女声笑意盎然，电话那头传来高跟鞋落在地面的轻细声响，“不过，你这人还蛮有情调的嘛，给小男友买的礼物也挺独特。”
“又不值几个钱，感觉用来哄人高兴挺值的。”白懿风重新含住pocky，利落地咬断，巧克力的醇香入口，“对了，我之前存在你那儿的项链没弄丢吧。”
那女人逢贵客就要显示，安全性几乎为零。
对面人意味不明地轻哼，“谁敢弄丢你的东西啊？放一万个心，我显摆完了，就放回你专门的保险柜里咯。”
很快，她话音一转:“不过诶，我记得有人出高价想要买那条项链，好几百万你都没松口，难道这次要直接送给你的小男朋友吗？不觉得亏啊？”
“那条项链值钱的是设计，克里斯的最后作品，谁不想要？”白懿风对这些没感觉，当然觉得送人不心疼。
女声幽幽:“我看你就不想要。话说你那男朋友识不识货啊？他能戴明白吗？”
“不识货也没事啊，”白懿风卡嚓卡嚓吃巧克力棒，“我挺喜欢他的。”
聪明的喜欢，笨笨的也喜欢。
喜欢的话，就要给他最独特的好东西。能不能搞清价值是他的事，自己要做的只是对他好。
白大小姐的宠爱是很霸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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