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游过来,在崇应彪身边仰着,丝质的素白帛衣在水中飘荡,让他看起来像一尾婉转游弋的银鱼。他说:“殷郊说的,我不过在鹦鹉学舌。”
“殷郊?”崇应彪皱起眉,有点生气,“我竟不知道你们这般要好了,昨日还称兄道弟,今日便已经软语卿卿。”
“什么青不青黄不黄的。”姬发瞪崇应彪一眼,“阴阳怪气。殷郊说的没错,你便是人牙换成了狗牙,说话顶刻薄人。”
崇应彪十分不悦:“我的话刻薄?也是,要不然你怎么只爱听殷郊说话呢,甚至连他骂我的话你都能倒背如流。”
说着,他忽然双臂撑起身子,一把抢来姬发放在外衣上的玉环,当着他的面扔进了浴汤里。
姬发立刻急了,狠狠踢了他一脚,“混蛋!你脑子里装的全是黑大粪,连狗都不爱舔你!”
崇应彪也急了,骂骂咧咧地说:“爱舔不舔,我缺这么一条狗吗?殷郊反倒更缺你这样的一条好狗,他是王孙公子,你该上赶着伺候他的,还与我泡什么汤浴扯什么皮,赶紧回营房与他在帐里卧鸳鸯才是正经事!”
姬发猛捶他两拳,骂道:“滚!你要说混账话,蹲去厕里,对着粪坑里的腐蛆说,别来糟蹋我。”
“嘁!”崇应彪极为不满,“厕里的混账话和混账事向来不少,不缺我来做。你和殷郊要是觉得有我在巡逻不方便,那我就只在那里立个稻草人,我总之不去看你们。”
姬发冲他发大火:“一起长大的一帮兄弟里,只有你越大脾性越差。殷郊不过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反倒疯了!不仅要咬我,还要咬他,真是头丧心病狂的恶狼!”
“如此看来,活该你被别人当做甜姑娘取乐。你们原来是同道中人,与其你在汤浴里泡着,不如跳进河里与那些大汉玩!我看你会比野鸳鸯更快活。”
“滚滚滚!”崇应彪暴躁地振臂,泼了姬发一头热水。
姬发死死地剐他一眼,然后转身潜进浴汤里去寻玉环。崇应彪看见水面上偶尔冒出一串泡泡。
*
崇应彪潜下水去找姬发,他在水下睁开眼,却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浴汤。
他在水底游了一会儿,寻不见人也寻不见玉环。正打算浮出水面透气,脸上却正面拂过一面素白绢帛,仿佛鲛人的尾鳍在缓缓摆动。
霎时间,他伸手抓住了绢帛的一角,将它拉向自己。
“姬发——”
水底的声音闷闷的,像蒙在一层厚厚的鼓面里。
崇应彪恍惚间看见了姬发的脸,幻影一般,可紧接着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他抬头,看见姬发向水面的光亮游去。
别想就这么轻易地逃走。
崇应彪这样不甘心地想。
于是,他立即跟随上去抓住了姬发的脚,姬发踢他,他就把他的一双腿牢牢抱在怀里,像海草一样纠缠住了他。
他的手顺着姬发的腿向上,箍住了他的腰,只要姬发一动,他就会抱得更紧,活像头至死方休的水鬼。
缠斗之间,崇应彪的手指无意滑过姬发的胸前,摸到了一手柔软。猛然间,他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连忙撒开了手。
姬发一手攥着玉佩,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使劲往崇应彪的头上打,最后把心一横,埋头在他的肩颈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
两人冒出水面,一时间都在大口大口地呼吸。剧烈的喘息声在小小的浴房内交织,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崇应彪手里还攥着他抢来的玉环。姬发一把夺回来,说:“滚开,你不配碰它。”
崇应彪拿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心里乱轰轰的,仿佛独自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的震动。
同时,他的左肩上新添了两排深深的牙印,正在潺潺流血,鲜红的血色流进乳白的浴汤里,晕开一片,随着波浪拍打在姬发的胸膛上。
他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视线偷偷粘在了那副鼓圆的胸|肌上——氤氲着水汽,热腾腾,麦色的肌肤微微发红。
此时,它们正在随着姬发愤懑的心情而剧烈起伏,水滴颗颗滑落。
再往上,是肩颈,强健的肌肉覆在骨头上,沿着锁骨和颈窝生出几道利落的线条,扭动时,仿佛会喘息一般,使人无法自拔地产生渴望与他交颈相靡的隐秘遐想。
*
崇应彪僵硬的身体动了动,想要上前。
“滚。”姬发愤恨地说,同时后退了两步。
这两步好像踩在了崇应彪的脸上,又像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倏忽之间,崇应彪的脑子蒙了,像块门板似的僵挺在原地。
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浴房内,死一般的静默。
*
回到营房里,崇应彪脱了衣服躺上床,却是辗转反侧。
姬发像是在他脑子里安了营,扎了寨。
他一合眼就会看到姬发,看见他穿着素白帛衣,从乳白的浴汤中钻出来,健气的**和光滑的肌肤在湿透的衣裳下若隐若现,青丝披散在肩,眉眼濡湿且泛红,瞳眸晦暗,带着怫郁和对抗的情绪望着自己……
他像一只强大而魅惑的鲛人,游弋在崇应彪的心海里,又好像就趴伏在他的胸前,在喘息,在媚笑,在扭动,在舔舐他肩头的伤……
“呼——”
在黑暗中,崇应彪喘着炽热的气流,心跳如擂鼓。他强烈地感受到身体某处似有一汪春水在荡漾,有一阵急潮在袭来。
“呼……呼……”
他忍不住想象着姬发的样子。
……
多人的营房里静悄悄的,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暗自卧在热烘烘的被褥里,脸颊湿红一片,满耳全是自己苟且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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