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订的是间套房，面积和靳瑶租的房子差不了多少，整体装修偏商务，还有私人管家。
靳瑶洗完澡，坐在床上和罗玉涵视频。
“我靠，这种男的就该物理阉割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到死。”没想到好友会遇到这样的恶心事，罗玉涵气得浑身发抖，水杯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靳瑶看着她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罗大律师的嘴比较厉害。”
“不过你说你正好遇到了江朔？那还挺巧的。”罗玉涵顿了顿，又端起水喝了口，“人家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好好感谢一下。”
靳瑶摸了摸身下柔软的床垫，她现在欠江朔的何止一件事。
两人又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靳瑶说到自己可能要重新找房子的事情。
罗玉涵想了想，让她别着急，“我也有些朋友在云京上班，到时候帮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靳瑶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就麻烦大律师多帮我费点心。”
挂断电话，靳瑶这才发现岑思佳十分钟之前给她发了信息。
后天就是啾啾的一周岁生日，岑思佳不放心戚子行，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说比较好。
靳瑶盯着手机，看着屏幕变暗转灭，她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打开微信，跟岑思佳回了个好。
这一晚，靳瑶睡得并不算太安稳，她本身就有些认床，再加上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总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翌日，靳瑶去前台退房，被告知房间被订的时间是一个星期，现在还没到退房时间，她又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了上去。
戚子行有问需不需要来接她，靳瑶纠结了下，最终决定还是自己回去。
之后的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启川的车票都险些订错时间。
坐高铁从云京回去只要一个多小时，靳瑶下了班，先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买了适合孩子的玩具和云京市本地的特产。
上了高铁，她突然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回来，高铁站又重新翻新了一遍，环视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她在出站口前呆了半晌才打了辆车回去。
靳瑶没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戚子行的修车行。
戚子行没想到她会来这里，看见她来，把手里的工具递给旁边的人，随后钻进了门后的休息室。
换好衣服，他跟学徒交代了声，拿起车钥匙准备送靳瑶回家。
靳瑶微垂眼睑，让戚子行别着急，“我今天想在外面住。”
戚子行握紧方向盘，对她说的话并不意外，语气平稳，“那我给你找个离饭店近点的宾馆。”
靳瑶回道：“谢谢。”
戚子行胡乱揉了下她的头发，“谢什么，我是你哥。”
路上，岑思佳给戚子行打电话，让他问问靳瑶什么时候到，到时候好去接她。
靳瑶给戚子行使了个眼色，戚子行接收到，耳观鼻鼻观心回：“她明天早上才回来，你就不用操心了。”
岑思佳叹口气，“那好吧，你今天也收早点，明天还要提前去饭店布置场地。”
“行，我一会儿就回去。”
戚子行挂了电话，把靳瑶送到宾馆，油门一踩回了家。
靳瑶带来的东西还放在后备箱，戚子行把车停到车位，顺手提了上去。
韦凤梅抱着啾啾开了门，看到戚子行手里的东西，问他，“这是哪来的？”
戚子行顺口答道：“靳瑶带来的。”
韦凤梅怔住，正在哄孩子入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顺着戚子行的声音往后看，门外空无一人，她的面色沉了下来。
戚子行暗道声不好，有些干巴巴地解释，“她今天有点感冒，怕给啾啾传染了，所以就在外面住。”
韦凤梅淡淡嗯了声，看不出来是信还是没信，戚子行接过啾啾放在怀里哄着，“您去休息吧，我在这照顾着就行。”
韦凤梅转过身，她的背比过去弯了些，鬓角生出些白发，除了岁月，还有其他因素催化的原因。
靳瑶第二天醒的很早，她没着急起床，睁眼凝视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
有些老旧的空调发出吱呀的声响，卫生间偶尔传来水滴声，她翻了个身，闭上眼，良久都没有酝酿出睡意。
戚子行给她发来饭店地址，靳瑶点开，步行大概十分钟的距离。
在外卖软件上随意点了一家，她起床刷牙洗脸，吃过饭又坐在床上刷起手机。
罗玉涵昨天半夜发了个朋友圈，是帮靳瑶问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有几个共同好友问她是不是要来云京发展，罗玉涵没说是要帮靳瑶找，只让这些人帮她留意一下。
靳瑶不热衷于交朋友，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朋友圈也加了不少人，她没有主动删人的习惯，有时候看着别人的朋友圈倒也觉得挺有趣。
磨蹭到十点，靳瑶终于出门，这条路她之前也走过，两侧有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住骄阳烈日，水泥地改成石板路，倒映着婆娑的树影。
靳瑶用了二十分钟走到饭店门口，门外用红纸写着今日喜事。
都到了门口，再磨磨蹭蹭地反倒叫人生疑，她不再犹豫，推门进去，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岑思佳首先发现她，两个人是同样的年纪，每次靳瑶回来，岑思佳都能拉着她说好多的话。
“你来了，我刚还说要问问你什么时候到呢。”岑思佳握住靳瑶的手，语气亲昵。
靳瑶笑笑，“路上堵车，来得有些晚。”
“不碍事，时间还早。”岑思佳让怀里的啾啾认人，“看呀啾啾，这是你姑姑。”
啾啾的长相随了岑思佳，肉嘟嘟的脸上有双圆润的大眼睛，睫毛很长，见人就笑，看着十分可爱。
靳瑶被她握住手指，轻声逗弄着，脸上浮现起笑容。
岑思佳看着被逗得咯咯笑的啾啾，也弯起唇，“啾啾很喜欢你，没事可以多回来看看。”
靳瑶动作顿了顿，很快恢复自然，“会的。”
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靳瑶知道自家亲戚不多，来得应该大部分都是戚子行和岑思佳这边的亲戚。
戚峰这时候和韦凤梅一起进来，正好看见站在大厅的靳瑶和岑思佳。
察觉到身边人的脚步顿住，戚峰扯了扯她的肩膀，带着她快步走上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靳瑶回来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靳瑶轻轻把手指从正在吐泡泡的啾啾手中抽出来，语气平静而礼貌。
“我自己也认识路的，今天这里也忙，就想着不要麻烦您。”
“瞧你说的。”戚峰不赞成地看着她，“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下次再这样，叔叔就要生气了。”
靳瑶这次答了声好，“知道了叔叔。”
一旁的韦凤梅这是开了口，像是迎接不熟的客人，“先找个座位坐着吧，12点就要开席了，总在着站着做什么。”
岑思佳和戚峰彼此交换眼神，把韦凤梅和靳瑶安排在一起坐。
两个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靳瑶也没推脱，倒是韦凤梅接过岑思佳怀里的啾啾，“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到时候再替我。”
靳瑶坐在原位没说话，等啾啾的仪式一过，人也散的差不多，她找到戚峰。
“叔叔，我马上就要走了，两点半的高铁票，跟您说一下。”
戚峰这边刚送完人，听到她现在就要走惊讶地问：“这么快？”
靳瑶点头：“明天还得上班，回去也有些事处理。”
岑思佳听到她现在要走，还想挽留她，“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能再多请一天假吗？”
靳瑶表情为难，“我才刚入职不久，总请假不太好。”
戚峰这时候也开口，“思佳说得对，真的不能请一天假吗，实在不行，到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被韦凤梅打断，“没听见吗？”
“别人想走，你怎么留都留不住。”
话音落地，岑思佳抱着啾啾瞪大眼睛，戚峰赶紧解释：“靳瑶，你妈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其实比谁都想你多呆几天。”
靳瑶笑了下，“是不是我不回来，你更开心？”
韦凤梅没看她，直接道：“对，你不回来我心里更高兴。”
“来了呆几个小时就要走，你把这里当做什么？这么不想来何必要勉强自己？”
靳瑶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麻木，可听见韦凤梅这么说，心脏还是密密麻麻地抽痛起来，骨骼上的皮肉已然绷紧战栗，她不肯让自己落于下风。
靳瑶面上不显，甚至还对着戚峰和岑思佳笑了下，“那我就先走了。”
出了门，正在门口的送客的戚子行喊住她，“干嘛呢，现在就要走？”
靳瑶还是那套说辞，戚子行自然不相信，他扭头看了眼宴客厅，韦凤梅背对着，戚峰正坐在她旁边眉头紧拧说着什么。
岑思佳抱着啾啾，和他的目光对视，无奈摇摇头。
戚子行当下了然，应该是靳瑶和韦凤梅又吵架了。
这几年，每次靳瑶回来都会和韦凤梅以不欢而散的结局收场。
关键谁也没法劝，母女俩谁也不让着谁，戚峰想了许多办法，也没能让她们的关系破冰。
戚子行没再劝她留下，“行，我送你去高铁站。”
靳瑶：“我打车就行。”
戚子行这次没理她，不由分说让她上了车。
把人送到进站口，戚子行双手插兜，“坐上车就跟我说一声。”
靳瑶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
回到云京知会他一声就算了，怎么上车了也要报备。
戚子行像以前一样揉了把她的头发，“我是你哥，不得多关心关心你？”
靳瑶重新把发型理顺，应了声，接着转身，没再回头，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涌动的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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