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弑君

暖阁中,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眼前的男人,他为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吹,倒在眼前一人的头上。

那人被烫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嗤笑一声,问,“诸位此次入京都,哪个饭馆的佳酿醇?哪家春楼的舞娘媚?”

被烫的那人不说话,他就抬脚将这人踹开,朝着下边怒骂,“说话啊?现在都他妈装起来了?”

放眼远观,在他面前,并不只有刚才那一位。

诺大的观兰阁里,身形健硕的死侍跪满几排,连头也不敢抬。

“温爷,差一点,就差一点新后就死在登基大典上了!”

为首那人抹了下脸上的茶叶沫,继续爬到他眼前禀告,“当时流民已经被我们说动闯宫,连赤水王也没打算救新后,却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一个单臂傀儡将军,硬是将新后拦腰抱走了。”

“单臂傀儡将军?”

温金玉走到玉石盘前,一步步拨弄盘中旗子。

“如今天下形势,可分五方,北边京城,往下江南,腹地中南,再往里便是赤水,赤水头顶西北,西北与京都紧邻,但西北巍王儿女众多,个个能堪大用,正打得热火朝天呢,没空搭理永安内乱,不可能是他们的人掺和。”

“中南是曹贼老巢,他夫人是前朝公主,行事为人惺惺作态,中南借她的势,最以身份自傲,不可能养出傀儡将军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

“至于江南,为首的只有元府,元文亮的岳丈曾是边塞将军,最多有点私兵,已被我拿在手里,他翻不出什么幺蛾子,连秋茶宴都是我帮他办的……”

思路顺到这,门被微微打开,看到里边跪了一片,来者惊呼一声,“温金玉,你干什么!”

“爹。”

温金玉抬起头,让地上众人滚出去,把门打开,将年过六十的温胜钧请进来。

人还未进来,巴掌就打到了温金玉的脸上。

“不孝的东西!你还在研究这些大逆不道的谋反法子!!你愧对温家祖宗!!!”

他被打得偏了偏头,静了几秒,依然将人请到上座。

“夜里风寒,您身体欠佳,怎么还亲自来骂我?”

“我再不来!你要将自己脑袋玩掉了!”

温胜钧怒意正浓,拧着眉头看他。

别的父母恨铁不成钢,而他却愁自家儿子心思玲珑,样样拔尖。

温金玉是他四十才得的小儿子,自小聪慧胜人,文武双全,连野心之大也异于常人。

这样的孩子,生于乱世,乃枭雄;生于永安,乃祸端。

温金玉像是看透了父亲心思,他将父亲扶到玉石盘前,俯视眼前。

“父亲不妨睁眼看看这天下,眼前的平和只是一层窗纸,只需一点火引,乱世,一触即发。”

“不日,永安无安,那件金丝龙纹的黄袍究竟是谁的,还不是各凭本事?”

温胜钧叹了口气。

“为父只是元刺史手下管户籍的小文官,一生只求平和安稳,宁愿吾儿是个愚笨的普通孩子,更何况,温家世代纯臣,无逆反谋篡之心,也无重臣将军之力啊。”

“父亲。”

温金玉侧脸看他。

“如今高坐龙椅的王氏,从前是天下人无一不敬重的忠君贵姓。”

“王老将军是如何死的,别人不知道,当日就在皇宫等候护送元刺史回来的您,也不知道吗?”

温胜钧心里夯实的土在一点点被松动,但他依然没有动摇,坚定皱眉扬手,“孽障!不是告诉过你此事休要再提!”

“至于重臣和将军。”

温金玉懒散熟练的躲过这一掌,朝他笑了笑。

“秋茶宴后,光是送上门来的,已经数不过来了。”

紫禁城内外,长跪不起的流民与百姓已经退散。

事隔三日,王承允仍然在教卫平安写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平安轻轻把纸上的字读出来,像是已经看到诗人眼前的战火废墟。

王承允拿起平安写的小字,对照在自己的大字旁边。

两幅字的笔画已经有了相同的风骨,连收笔的笔锋都是一样的。

他没笑,可语气里露着高兴,藏也藏不住,“入京日子不长,字已经练的很好了。”

卫平安没什么反应,显然在走神。

实际上,大典之后,她每天都在走神,连王承允握着她的手腕练字时,她都在想该怎么不被察觉的把银针刺到他喉咙里。

她太想完成任务,太想回赤水了。

“卫平安。”

王承允发现她心不在焉。

“你最近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卫平安攥着笔,墨汁滴到宣纸上,变成一个大点。

他见状挑眉,丢掉卫平安的笔,让她好好想一想。

枕边的银针,饭桌底下的银针,他龙袍里的银针...

每一根被精心设计的角度,和不被人察觉的存放位置,只需要稍微触碰,就能让他无声无息的死掉...

眸子里的片刻紧张在对视中被有意藏住,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陛下。”

“没有就好。”王承允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以后朕不能陪你练字了。”

卫平安抬头看他。

“最近京城不安稳,天亮后,送你到北边寺庙避避风头。”

他居然拖到最后一天才肯说出来,这就是那天陈公公匆忙将人带到书房,而他酝酿良久都能没告诉平安的话。

还以为是多大的刑罚,这不痛不痒的,也能平众怒?

卫平安静静垂下头,说了句知道了。

王承允又蹲下身,凑到她面前,比她矮了一截,摆明又是哄人的软和语气。

“并不是一直把你放在那不管了,只是暂时避一避风头,待京城无恙,朕再亲自接你回来,好不好?”

“寺庙苦寒,朕会为你带足金银,吃穿住行,只会比现在更好,不会差。”

平安有些迷茫,在“我到底是去受罚还是去享福”的疑问中选择了后者。

待离宫后,想查赤水的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不然,让他多活些日子?

“你站起来,我抱一抱。”平安说。

王承允听话的站起身,卫平安钻到他的怀里,顺势抽掉那两根在换衣服时必然会扎进耳后的两根银针。

“怎么了?”

王承允慢悠悠的看着她手里多了两根烛光下反光的小刺,偏偏还要问一句。

“是衣服有线头吗?朕最近,吃饭睡觉的地方,总是有些扎得慌。”

平安动作一顿,立马掰断银针,扔到地上。

“从初识那日,臣妾便发现了。”

她想到那天,月色拂面,等来王承允时,她是多么想置人于死地,而当时只是带兵将军的王承允,利用银针夺命深入军营,是多么对她的银针不屑一顾。

王承允由着她讲,微扬着头,摆出一副“倒要看看你想说什么”的期待感。

平安咬了咬牙,有些不爽。

“陛下,还真是命大。”

他听完偏头笑了。

好像挨了顿骂,反而骂到心坎里去的那种舒服感。

他想亲亲卫平安,告诉她自己为她蛰伏算计了多少年,虽然计划里不是想以这种方式把她从卫麟身边带走,但总算是把她带走了。

这宝贝实在贵重,还是在自己身边放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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