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炸毛猫也挺可爱的

跟王承允回京的路上,卫平安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上次见面还是两个必须死一个的敌人,现在居然要成婚了。

世间万事当真无常。

就这样一直走了很久,马儿突然一扬前蹄,嘶吼起来。

“放开!”

卫平安冷冰冰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你刀法这样厉害,朕一放开岂不是没命了?”

王承允嗤笑一声,费力掰开她的手,把短刀扔到远处。

这赤水郡主还真是闲不住,一静下来,就是又要作妖。

众人听到兵刃声,赶过来要护驾,王承允关上窗子,对外边喊了句别停,继续走。

卫平安冷笑一声,“你装什么?不过是拿女人当两国和平筹码的昏君!这时候倒装起好人来了!”

王承允听完这顿骂反而笑了,“朕从未拿你当过筹码,郡主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卫平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想,毕竟她满脸怒气都能点燃路边柴堆了。

新帝语气温和,像是在顺她的炸毛。

“朕并非是绑你终生不得回故土的小人,朕是来救你的。”

卫平安刚垂下的毛又炸了起来,“我活的好好的!用你救?”

他怎么能自作主张的把人带走,还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啊!

“你不信?”

王承允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扯过她的手腕塞出车窗,高声喊了句停车,宣太医。

太医把完脉全身颤抖,扑通一下跪在外边。

他们感觉脑袋在头上马上就要待不稳了,浑身冒出冷汗。

新帝宫里的第一个女人,竟然身患重病,命不久矣,这话,算作谁都不敢说出口吧?

最终,为首的白发太医颤颤巍巍的把头埋在双手行礼的袖子里边,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赤水郡主怎么中了这么毒的蛊毒啊!怕是......怕是......”

他不敢妄言,干脆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别磕了,滚去写药方。”

王承允把车帘一甩,凑到卫平安的面前,问她这下可信了。

“初见那天,你衣料单薄,挥鞭时颈窝处有豆粒般凸起,似有若无,明显是动的,必是活蛊。”

“如果不早点清理出来,你将被蛊虫啃食内脏,活不过三十。”

卫平安听的有些害怕,心里一颤,却还是嘴硬嘟囔。

“谁知道你们中原人是不是合起伙来诓我。”

不过她这段日子是真的乏力,内息不稳,偶尔五脏六腑都连着疼。

她细想片刻,意识到王承允的话未必是假的。

可是,在赤水,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会给她下蛊呢?

“别吓傻了。”

王承允见她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小姑娘是真害怕了。

似乎是登基后带了些身居高位的分量,他说出口的话也沉甸甸的,叫人听着格外安心。

他对平安缓缓道。

“中原地大物博,会有办法救你。”

平安心不在焉的点头,说了句好。

王承允见她终于有了点听话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试图再抚平她刚炸起的可爱毛。

“你可曾去过江南。”

“朕最喜欢江南了,依山傍水,饭也好吃,你若喜欢,朕还可以在那里给你修间宫殿养病。”

.......

他喋喋不休,卫平安却一言不发,一直望着外边发呆,直到王承允把茶盏往她手里一放。

“朕到底还要给你端到什么时候?”

茶水雾气氤氲,染湿她低垂的睫毛。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承允是来救她的吗?

可我是来杀你的啊。

她抬起头,撞进王承允的视线里,王承允歪歪脑袋,朝她一笑。

少年笑意温暖如春,平安看呆了,怔了片刻。

皇帝不应该是老头吗,这么年轻貌美当什么皇帝!

“笑什么!真吓人!”

平安莫名其妙的又炸毛了,抱起双臂,靠在车上睡觉。

卫麟让她和亲,一是不愿拂了中原新帝的面子,二是为一件大事——弑新帝。

他想与平安里应外合,趁中原时局不稳,将这片土地一口吞下。

卫麟从不满足只做赤水君主。

他想做天下的君主。

金玉鸟是卫麟的传话筒,秦萧送的短剑,就是专诸藏在鱼肚子里的那把刀。

专诸刺王僚,荆轲刺秦王,平安.......刺新帝?

卫平安自嘲的笑了笑。

大事若成,没准她也能荣登历史优秀刺客榜。

但此刻,她趁下车休息的空当,给卫麟传了封信回去。

“汉医说平安体内有蛊,父皇突然离世也是因为身子被蛊虫架空,王兄务必清查宫中人口,永防后患。”

金玉鸟从手里飞了出去,卫平安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回到中原人回京的车队里去。

中原皇宫确实比赤水辉煌。

且不说皇帝后宫里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草,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和地方料理。

就单说进宫后从各种各样的门,往平安的寝宫里绕,走了大概一辈子才到歇脚的地方,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王承允怕她无聊,一直在给他讲解哪一处是做什么的,御花园,御膳房,藏书阁......

卫平安看着眼前的新帝,眸子里多了几分思量。

“你登基不久,又日理万机,为何如此熟悉?像是把宫里每一块砖都摸过。”

王承允怔了片刻,露出一丝苦笑。

“朕在这里待了二十年有余,皇宫所有,了如指掌。”

王氏一族一直是国之栋梁,先帝尤其看重。

王氏枝叶繁茂,子孙多为将才,王承允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

姐姐学富五车,被先帝任命为科考出题官;三个哥哥分别作为守城将军驻守永安三座大城,他们不归军营管制,是皇帝手下的金吾卫亲兵。

王承允自小聪慧过人,八岁就被先帝接进宫里当太子伴读,太子学的每一样东西他都跟着学,先帝是把他当作太子心腹培养,以为长久相伴总能磨出亲情和真意。

却未曾想二十年后,当年的太子万箭穿心而亡,就是被这所谓心腹夺了天下。

平安了然,他对皇宫如此熟悉,那以后传信动手,可都要小心一些了。

卫平安坐完马车坐轿辇,坐的屁股都酸了。

她实在想下去走走,又没有由头,不知轻重的吩咐起永安新帝。

“既然你这样熟悉,那你下车陪我走走,让他们先把东西安置进去就是了。”

她捶捶酸痛的腰板和脖颈,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原人挤破头皮也要进皇宫享福。

这福气她可真是享受不来。

别的地方不知道,在中原,她是第一个敢不用敬词对皇帝说话的。

旁人不敢说话,只有随从公公小心提醒她。

“郡主,此事恐怕不妥吧?”

平安看了王承允一眼,她从未来过中原,哪知道这么多破规矩。

“走不走?大男人有个大男人的样子,别磨磨唧唧的。”

王承允垂头一笑,对陈公公说无妨,就真的遣散众人,下车陪平安一起溜达。

此时此刻,青石路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像被凝固住了,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局促。

卫平安凑近王承允,小声告诉他。

“小皇帝,我刚看到你眼角红了。”

王承允一怔,像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细致的关注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眼力这么好?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平安郡主。”

王承允顺着夸她,发现这女人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她果然很吃这套。

“我觉得你刚才有点不开心,偏偏你是新帝,人前还要硬撑着。虽然你这人挺可恨的吧,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能体谅。”

卫平安洒脱的搂上王承允的肩膀,像是通过这番话,单方面和小皇帝拜了把子。

“怎么样?现在自在了吧?”

王承允偏头看了看那只勉强抬脚才能搭到自己身上的胳膊,挑了挑眉毛。

明明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理直气壮的说错典故,偏偏还能正好用上,也算是旷世奇才。

平安注意到他的视线,立马轻咳两声,双手背在身后,装出老态模样。

她意识到永安似乎注重男女有别,风气不比赤水洒脱,她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合规矩。

都怪兄长,把她扔到中原之前竟然从未让她了解过这个陌生的地方1

于是她飞快的往前走了两步,重新翘起尾巴。

“我这么做不是想讨好你,宫里人多是非多,我初来乍到,容易被人欺负,你得多向着我点,懂不懂?”

王承允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心情明媚起来。

他跟在她后头,连声说知道知道。

才发现。

卫平安这只炸毛小猫还挺招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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