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贵妃忽略了一点。
不懂见好就收的人,最是蠢笨。
王承允弯起嘴角,依旧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温和模样。
“可是朕方才明明听到你,嫌弃朕亲自接来的卫贵妃身体不好,要给她准备丧服?”
元姣姣脸色顿时煞白,楚楚可怜的泪眼望向皇帝,连连摆手。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王承允步步紧逼,将她重新逼到那池塘旁边,俯身朝她一笑。
“元贵妃千金贵体,嫌人身有疾病,就离远些,皇宫东南角有间佛斋,贵妃可愿挪宫?”
元贵妃哭的更厉害了,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不去不去。
东南角是皇宫最偏僻的地方,也是前朝冷宫,搬去那里,那不就与圣恩无缘了?那往后在后宫岂不是举步维艰啊!
美人落泪祈求,王承允像是没听见。
他背过身去,懒得再笑,抬起手来,朝几个人随意一点。
“你们几个,把元贵妃寝宫迁过去,好,生,安,置。”
元姣姣双腿顿时瘫软下来,陈公公眼尖,一转头,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
“快快快!托住贵妃身体,别又掉进池塘啦!”
侍卫们连忙围过去,恭恭敬敬的将元贵妃请到新寝宫。
元姣姣像是大梦初醒,突然想起什么,她指着我哭喊。
“那卫平安呢!她打我这般严重,可她身上连处擦伤都没有!陛下为何不处置她!”
王承允这才注意到在一边沉默的站了好久的卫平安。
卫平安白嫩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不屑。
她很少这样安静,依她的性格,应该早就闹翻天才对。
王承允泛起恻隐之心,只说了一句罚抄宫规二十。
两人打架,一人被迫挪宫,另一个竟然只是写写字?
这偏架拉的也太明显的吧!
元姣姣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恶狠狠的威胁道。
“陛下!王朝未稳,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元府大军踏平皇宫吗!”
她喊了这一句,王承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到元贵妃面前,单手钳住她的脖颈,语气轻佻。
“朕还不知道元家军这般厉害,正想领教,要不你叫他们踏一个试试?”
“陛下偏心,臣妾不服,陛下不如直接掐死臣妾!”
元姣姣已经呼吸困难,眼泪从眼角滑进耳朵。
闹剧愈演愈烈,空气中蔓延着火药味,一点就着。
王承允没撒手。
元文亮近日广招前朝官员进府议事,其中还有两朝天子之师司徒伯远。
元文亮的狼子野心将要按耐不住,王承允正想震慑,逼他缩回爪牙。
元府嫡长女而已,死不足惜。
“够了!”
卫平安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推开他的桎梏。
她看着王承允逐渐猩红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我打人有错,我挪寝宫。”
王承允的脸色瞬间比刚才还难看。
这一下比卫平安刚打那一架用的全部力气加起来都要大。
她到底在想什么?
元姣姣被掐的满脸通红,几近缺氧,猛的被松开,身体像弹簧般摔到地上。
陈公公给底下人使个眼色,元姣姣便立马被人扶回去休息了,身后还跟着一串太医。
卫平安赤脚拎着裙摆,带着宫女默默的回宫。
王承允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实在看不懂她。
他虽然烦燥,却快走几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卫平安抱了起来。
“鞋都没了,怎么走路?”
王承允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宫女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进退,他就顺便把宫女也训了一通。
“药都撒光了,还不去重熬一碗!等着朕熬是吗?”
宫女连连点头认错,小跑着回去煎药了。
卫平安望着他的侧脸,一时间走了神。
王承允带兵回京时,取下京师第一件事就是开国库给百姓发粮。
百姓受裴忘年压迫数年,朝廷征收粮食征战,百姓生活艰辛,吃不饱穿不暖。
所以王承允初入京城时,百姓拜他如拜神佛,自发跪在路旁,对着轿辇磕头。
他们夸王承允为人正直,心也慈悲,必是一代明君。
卫平安看了看此刻满身戾气的王承允,咽了下口水。
人人称赞的仁君,怎么是这样的狗脾气?
她不是傻子,能看出王承允有意偏袒她。
刚进皇宫时,她让王承允凡事多向着她,没想到真的管用。
但她不敢确定,王承允的这份偏袒里,藏着多少算计。
她想去东南角的佛斋,是因为通过元姣姣的反应,她知道那里偏僻,几乎是座冷宫。
那里少了很多耳目,凡事方便。
她从进宫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争取那一点可笑的帝王恩宠,而是帮卫麟完成他的统一大计。
只有成功那时,她才能回家。
更何况,她知道她和深宫诸位没有什么不同。
看似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一个个乖巧的止战花瓶。
不碎则养尊处优的被供奉着,一旦破碎,瓦片定会染上许多人的鲜血与性命。
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爱和信任都是奢侈品,可遇不可求。
还是清醒点好。
一路无言,两人之间气压太低,卫平安忍不住打破僵局。
“王承允,本郡主去佛斋,是要替你分忧。”
“郡主懂事,能乖乖在朕身边待着便已经是分忧了。”
王承允还在生气,把她放在椅子上,试了试新端来的药温。
卫平安听得出他在说反话,还是笑了笑。
“元家夫人有强敌大军,但今日京城中是秋闱的大日子。要是这点小事真的引来兵马,城中必有慌乱,你倒不怕,可你让寒窗数载,苦等今日一搏的万千书生怎么办?”
“今日打架,确实是我冲动。若是没有处罚,此事传出去,你怕是要被群臣唇枪舌战一番,元家势大,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我才要去冷宫,一来为你,二来为我。”
这段时间,卫平安一直耍性子,王承允只当她是贪玩的小孩脾气,没想到此事能考虑的这般慎密周全。
他思量片刻,随即轻笑一声。
气消得差不多了,轻轻端起碗给平安喂药。
“还知道京城秋闱,你何时这样关心宫外事了?”
“并非有意打听,只是宫里人人都在说,听也能听到一二。”
平安笑笑。
她才意识到今天为她挨打的阿瞒,竟然是个如此嘴严的小姑娘。
只有阿瞒知道她总深夜翻墙溜出宫。
也知道她经常去外头假装商人坐在茶间饭铺里,套京都百姓的话,了解京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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