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溪罕见地睡过头，闹钟响了无数次，才将她从睡梦中唤醒。推开门走到客厅，桌上已经摆了早餐，顾临澜正在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啃包子。
“昨晚熬夜了？”顾临澜抬头问。
“刷豆苗的帖子。”
“上网冲浪也要适度，你看你这黑眼圈。方姨还特别叮嘱我，让你总是日夜颠倒作息紊乱……”
“停停停，你看我像是自愿工作的样子吗，”顾临溪不耐烦地打断，“再多话你就住酒店去。”
“okok，所以是什么事？”
“回头再说。”
早餐也没吃几口，顾临溪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刚踏进写字楼的电梯，路青柠就飞跑着挤过了即将合上的门。
“正好赶上……临溪姐早！”
“已经十点半了，昨晚出勤了？”
“是啊，”路青柠说起来就一脸疲倦，“昨晚警方转交了一起斗殴案件，其中有个人宣称他们是被某个人骗了，他们气不过就把他揍了一顿。原来是被揍的那人说自己掌握了开发超能力的技术，‘只要688元，超能力带回家’，他还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引得那些中二病趋之若鹜，交了钱才发现上当。”
“那人是非法者？”
“是，他哪有什么技术，一盘问马上就招了，不过是在论坛上看到有不少人对超能力有好奇就起了歪心思。”
顾临溪心中一动：“什么论坛？”
“豆苗上有个叫‘超能力观察’的小组，专门讨论这种话题。”
目的楼层到了，二人一同走出电梯。
“给我看看资料。”
“好，”路青柠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小林，打开投影。”一面说着，一面在自己的电脑上操作了几下，犯事的非法者的资料显示在投影上。
蒋涛，28岁，无业，探知到非法芯片，确认为非法者。超能力为磁力操控，未达到评级标准。
“我们从他家里缴获到一批电极片，经过技术分析，证实只是普通的电极片。他就是用这些东西骗了十几个人。”
“与他有过交易的人，都查到了吗？”
路青柠一愣，随即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我们只处理了在场与他有冲突的人，清除了他们的记忆，其他不在场的人只涉及到被诈骗，交由警方处理了。”
“找到与他交易过的人，我要知道他们从哪里联系到蒋涛的，这样类似的交易还有多少，他们对这件事相信到了什么程度。”有人愿意为这样的谎言买单，说明这些人对超能力的相信程度远超想象，不仅仅是在网络上讨论这么简单，他们还想成为超能力者。
提到异化药剂的meowmeow，不是有意引导，就是已经有所接触。至少说明，这些骗子卖家中混入了真货，就看谁有“好运气”能碰到“货真价实”的了。
“你倒也不用自己刷一晚上豆苗，交给我不就行了。”谢江海按下回车键，写好的代码开始运行，按照设定的关键词，在网页中自动抓取筛选内容。
“信息可能藏在细节中。”顾临溪又灌了一大口咖啡。
“我知道，但是你用眼睛看要看到什么时候，”谢江海好笑道，“照片拍摄的地点是松浦区安华街21号绿林公寓8层807，是一年前你在安华街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拍的。”
“那这个meowmeow呢？”
谢江海的食指在桌面上无节奏地轻敲着：“这个账号是被盗的，使用者频繁变化ip地址，查到他还要时间。这个小组组员有五十多万了，影响力不小，你看要不要封掉。”
“没用，封了还会有新的，还不如就让所有信息都集中在这里，我们也好追查。而且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他们都相信‘组织’都很大权力。”
“行。我只是有点担心，说不定真的被几十万个大脑东拼西凑猜出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人就是天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对了，你盗一个活跃度低的组员账号。”
“你想发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顾临溪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离开了谢江海的办公室。通讯终端提醒她，有新的任务文件送达，她回到办公室点击读取，文件显示在屏幕上。文字不多，内容却让她意外。思虑再三，她拨通了谢荀的电话。
“谢局，我是临溪。”
谢荀并不意外：“哦，临溪啊，任务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将徐铭的案子转送六部，人是在我的辖区出事的，按理说应该由我继续调查。”
“这个案子与当时的一部外勤组组长齐蒙遇害有关，齐蒙的案子当年是叶晟负责的，许总认为一起交给叶晟会更妥当。”
“齐蒙？”
“我还有个会，就不跟你多说了，你着办。”
“是。”
通讯果断地挂掉了，站在落地窗前看向远处的海。她没有拒绝的余地，谢荀是她的直属上司，再加上总局长的命令，理由也无可辩驳。
可总局长会对此事亲自下令，实在是出乎意料。
除了重大案件，总指挥长极少干涉行动部的工作。这是否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想——徐铭的案件绝没那么简单。
叶晟一定也知道了消息，很快就要启动交接程序。她马上就在心中下了决定，哪怕不能在明面上参与，为了夏雯雯的安全，她也一定要追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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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悦紧紧地抱着帆布包，时不时便四处张望，面前的柠檬水只喝了一口便再没动过。
热闹的环境并不能完全给她带来安全感，她知道一旦离开，那日夜缠绕的噩梦一样的阴影便会缠上来。想到这里，她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情坚定了几分。
约安文悦见面的人迟了许久才到。
“学姐！我是孟颖。不好意思，本来可以提前溜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要点名。”来人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安文悦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对方是比自己小一级的学妹，最初是她在豆苗论坛上联络了自己，这还是俩人第一次在线下见面。
“学姐，我们要不要去个人少一点的地方？这里——”
“就在这里吧，”安文悦果断回绝，“人多反而不会被注意。”
孟颖也不再勉强，她起身坐到了安文悦的同一侧，从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绒布盒递了过去。
“这个是我的，你可以试试看。”
安文悦不是那种会轻信他人的人，相反，从孟颖联系上自己表明意图开始，她便觉得这事有八成是个骗局。但若有两成的希望可以摆脱眼下的困局，她愿意去试一试。
只要不交钱，不跟对方走，一旦有疑点就马上离开，想必对方也没什么办法。
她缓缓接过绒布盒打开，里面放的是一条造型简约的项链，她用手指托起那枚不规则的黄色晶石吊坠，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是一种天然的晶石，会产生磁场，持续接触一段时间就可以激活大脑中控制超能力的区域。”孟颖低声解释道。
“激活？我的大脑？”
“没错，primary evolve cortex，初级天赋皮层，也叫做PEC，是每个人的大脑都有的结构，但目前只有7%左右的人生来就激活了PEC，这就是所谓的天赋者，再加上后天的强化，就可以成为超能力者。既然人与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说明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超能力者，晶石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孟颖。
孟颖闻言，握住了安文悦的手腕，后者不明就里，下意识地躲开，却被抓得更牢。
“别怕，让你看看。”孟颖神秘地低笑。
安文悦一垂眼便发现孟颖的半截手臂凭空消失了，她不禁骇然，瞪大眼看了又看，确定这不是什么精妙的魔术。
“这是我的超能力——隐身。学姐的超能力会是什么呢？”孟颖的手臂又回来了，她甩甩手，难掩得意之色。
“这……是随机的吗？”
“没错，是开盲盒的形式呢。”
又是一场赌博。安文悦转着手中的晶石，为了摆脱那个噩梦，是否值得一试？
察觉到安文悦的犹豫，孟颖主动问道：“有什么疑虑可以说出来，我会尽力为学姐解答的。”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有同样的经历，帮助你也是帮助过去的自己。”
安文悦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长长的树影快要铺满地面，那双眼睛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跟着她，盯着她，日渐腐蚀着她的生活。
只要想到那双眼睛，她就永远无法由衷地快乐。
“好，我试试。”她将晶石握在手中。
孟颖会心一笑：“别担心，都会好的。”
趁着夜色还未深，安文悦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电梯门打开，她快步走出，老旧的感应灯不怎么灵敏，只亮了一下便熄灭了，她提早准备好了钥匙，一跑到门前便迅速地插入钥匙转开锁，从打开的一条门缝里钻进去，直到门“砰”地一声重重合上，狂跳的心才渐渐平复。
屋里黑漆漆的，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室外的光线。她顺手打开灯。
所有的窗无一例外都被双层窗帘遮盖，自从发生了那件事，这间小小的屋子就没有再见过阳光。
但现在，她或许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让生活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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